“他沒醒, 快,趁這個機會製服他。”有人輕聲道。
眾人經此提醒,連忙一擁而上, 唯恐稍晚一點,邪神就睜開了眼。
許千闌也飛身而上, 先他們一步到江暮身邊, 落定在他坐的那朵雲上, 眼中微紅,伸出的手也發抖, 很想碰一碰他, 可不敢吵醒他,他極力壓製著翻湧的情愫, 以劍撐著,半跪於雲端, 向他一叩首。
而後,眼中一凜,陡然轉身揮出劍氣, 將那擁上來的人一劍揮下。
眾人摔下互相看了幾眼,立即布起陣法,他們之前共同研琢那對決之術,已然十分有默契,在場眾人齊齊布陣,道道法印流轉,襲向天際形成巨大的法印, 又陡然落下, 若天羅地網自各方而來, 意欲將他二人齊困其中。
許千闌長劍一揮, 騰空而起之際,思量須臾,從乾坤袋拿出一把傘,往江暮身邊一立,再飛升而去,劍尖直指光印,手中點上靈決,聚於劍氣之中,驟然襲去。
光印閃了一下便滅掉,陣法赫然潰散,光印靈決簌簌掉落,各種流光如若雨點,又震碎山石,掀起林間葉。
許千闌摘掉發上一片枯葉,俯身看傘下人,看他依然安靜地坐著,好在這落下之物有傘擋著,沒有弄臟他。
高處不勝寒,現在雖然不是冬天,但雲端有風,他又從袋中掏出一件白色裘衣,輕輕披在江暮身上,小心係好,把他披散的長發拉出來。
他慢慢做著這些事,周圍人踉蹌起身,卻不敢再冒然動手,都錯愕又慌張地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際若如流星一般有光閃過,一道紅色流光落下,閃現無數幻影,又合並為一,在那寒風之上起起伏伏。
“天道之鞭來了。”眾人驚喜,“終於來了。”
也有人向許千闌道:“你不知道,天道之鞭威力極大,你不要再護他了,免得被打到,快過來吧。”
許千闌冷笑抬頭:“我知道。”
一鞭落下就見骨,剛才那幻影是一百零八道。
天道之鞭出動,最少便是一百零八道。
他將身邊人的裘衣又攏了攏。
當年師叔就是護在他身邊,替他承受了一百零七道鞭。
這次換他了。
他赫然舉劍迎上那道紅光,“轟然”一聲響,若如雷鳴,紅光流轉壓下重重的威懾之力,許千闌執劍擋住,強大的壓迫力道逼得他踉蹌了一下,抬手幻屏障擋住。
威懾之力壓在屏障之上,紅光大盛,他催動所有靈力,而那力道越來越重,他的身軀微微下傾,再聚靈力遊走屏障,然卻聽“哢嚓”之聲,屏障點點裂紋。
“許仙尊,你如何能與天道對抗,你放手吧。”圍觀之人忍不住再勸。
其中人置若未聞,用了所有靈力彙於屏障。
然那壓迫越來越重,又聽得“砰”地一聲,屏障驟然消散,他陡然癱倒在雲上,緊接著那天道之鞭以迅雷之勢落下。
他惶然爬起,來不及再施屏障,情急之下陡然撲向江暮,以自己身軀護住他。
耳畔聽得轟隆雷鳴,他抱緊懷中人,閉上了眼睛。
預想的鞭笞之痛沒有落下,轟隆隆的雷聲在耳邊炸裂,他疑惑睜開眼。
白衣人已醒來,手裡拉著那道鞭,看自己上方的傘,身上的衣,眼前的人,緩聲道:“天道之鞭?”
手一轉,紅鞭化為光,若如煙塵消散,在他手中像流沙般被風吹走。
江暮再望向四周,那天道之鞭還沒散,一百零八道鞭,被拉住一道,還有一百零七道。
他慢慢抬手,指端稍稍一點,雷聲止息,層雲散開,所有的天道之鞭轉眼消散。
之前被此鞭所打,那是因千闌業障該償,必須要受,如今卻不該受,他當然不會允許其落下,這天道之鞭,本就不抵他動一動手指頭。
他的身邊浮蕩水霧薄煙,目光自天際落回人間,看著這一眾修者,又道:“尋源術?”
他稍作思量,就明白了前因後果:“你們用尋源術引我來,要以天道之鞭製服我?”
眾人膽戰心驚後退,見他輕而易舉破開天道之鞭,已知不可能束縛住他,有人憤有人悲,亦有人淒然哀求:“你是神,我等人類拿你沒辦法,請你愛世人,收回“離思”吧。”
“求他何用,他縱為神位,卻是邪神啊。”旁人憤然道。
那眾人或哀或吵,嘈雜一片,江暮撫一撫眉心,隻看向眼前人。
許千闌跪坐在他麵前,麵上已被淚痕濕透,隻覺他若易碎的瓷器,不敢去碰,隻輕聲道:“讓我跟你走,好不好?”
江暮拂去他發上的碎石,慢慢起身,把他拉起來,攏了一下身上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