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遜狼狽地離開房間,來到後麵的院落裡。

陽光落在沙漠綠洲中,仿佛也比彆的地方多幾分躁動和酷熱。

傑遜站在日光下,他微微喘著氣,捂著心口,對周圍的熱浪和酷暑視若無睹,他輕聲說:“你察覺到了吧,他的氣息……”

傑遜體內的黑豹低聲吼著:“吼——”

察覺到了,是世界樹的氣息。

傑遜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記得貪婪之母教會的典籍裡曾說過,當世界樹真切踏足整個世界時,就是人類麵臨生死存亡之際的開始……”

黑豹:“你也說了那是貪婪之母教會的典籍,那個瘋子教會裡的東西不值得信賴。”

傑遜沉默了一會又說:“姐姐的報社寫的東西也被世人認定為不值得信賴的、胡扯八道的言論,還說姐姐是蠱惑人心的魔女,下發了殺無赦的通緝。”

黑豹:“報社又不是你姐姐辦的,有黑鈴蘭伯爵擋著,報社是不會倒閉的。”

傑遜搖搖頭:“我不在乎什麼報社新論,也無所謂統治階級到底是誰,更不在乎貪婪之母的教會變成什麼樣。”

“我們與自然之靈共生,我與你才是共同體,世界存在,你存在,我就存在,這就足夠了,人類不過是這片土地幾十億年中的、僅存在幾秒的生物。”

傑遜那雙深綠色的眼眸裡劃過一絲深邃的光。

“我隻是單純的跟隨姐姐的腳步,想要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地步而已。”

黑豹吐槽道:“所以哪怕在生命教會中,橡樹共靈派係的德魯伊也少之又少。”

因為想要修行橡樹共靈秘法,有一個特殊的先決條件,那就是……

不為人類。

或者說,不將自己看做任何一個種族、任何一種生靈。

但生物、尤其是人類是群居生命,受到環境和文化的影響,幾乎不可能脫出集體意識的範疇,出了一個傑遜已經是奇跡了,黑豹萬萬沒想到,霜花家的這位殿下竟然也轉修了橡樹共靈秘法。

當初在太陽神山下麵,黑豹也沒看出這位殿下有非人的資質啊,不過他踹豹子倒是挺疼的。

黑豹:“所以你要將這件事告訴你姐姐嗎?還是要告訴尼托?”

傑遜沉默了一會才說:“等他醒了,我要先和他談談。”

傑遜認識尤斐時,他並不叫這個名字,但名字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沒有意義,比起辨認名字,靈魂共鳴時的波動才是一個生命最本質的標定符號。

“既然他能和世界樹達成共靈,想必也能明白世界樹存在的意義吧。”

傑遜的想法並不能傳達到尤斐心裡,尤斐睜開眼皮時,隻覺得眼皮沉得要死,全身都沉得不行,仿佛有千鈞重的石頭壓在身上。

身邊有人,氣息很熟悉,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妥當之處,握住了他的手,清淡玄妙的力量從手心湧入,尤斐覺得自己仿佛喝醉了

一樣,靈魂輕飄飄的,很舒服。

他終於積蓄了足夠多的力量,睜開了眼睛。

入目就是蘇利斯特那張俊美的麵容,以及那頭明亮的海藍色微卷長發。

尤斐眨眨眼,在認出了蘇利斯特的瞬間,就被蘇利斯特的眼睛所吸引。

這雙眼睛和他記憶裡的不同,要更加深邃莫測,仿佛在透過雲霧看更深層次、更遙遠的東西。

尤斐下意識地開口:“你的眼睛怎麼了?”

開口說話時,尤斐才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

蘇利斯特聽到尤斐的話後眼睛微微睜大,喜悅一點點染上了眸光。

蘇利斯特扶著尤斐坐起來,拿出個新杯子,倒了點水,遞給了尤斐。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尤斐:“你會不知道我的眼睛怎麼了?”

尤斐喝了一口水,像是漿糊一樣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

“哦,我想起來了,這是你哥哥索達姆的眼睛。”

慢了半拍,尤斐將杯子放下來,上下打量蘇利斯特:“你怎麼找過來的?!”

蘇利斯特微笑著說:“嗯?我不該找過來嗎?”

尤斐心裡發虛,他想到上次和索達姆的共識:假裝自己死掉了!

不過麵上尤斐一點都不露怯,他很爽快地張開雙手,給了蘇利斯特一個擁抱。

“見到你很高興,既然是你找過來的,那不算我對你哥哥索達姆毀約。”

他還反手將屎盆子扣在了索達姆頭上:一切都是你哥哥讓我隱瞞的,不是我乾的!

蘇利斯特怔了怔,他狐疑地盯著尤斐:“……兄長告訴我,你是利用我身上的詛咒假死……”

尤斐若無其事地說:“啊呀,索達姆是你哥哥,當然會將黑鍋推到我身上,你難得交我這麼個小強一樣的朋友,我若是假死,不是太傷你的心嗎?”

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所以是你哥哥委托我,讓我假死避開你的!他說你是他弟弟,為他犧牲良多,他不希望你再傷心了。”

蘇利斯特:“……”

就,怎麼說呢,要不是他來之前先看了一遍關於尤斐的情報,他就真的信了!

蘇利斯特眼珠子轉了一圈,故意做哀傷狀:“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哥哥不讓我探查你的後續情況,但沒關係,我離開聖地了,他管不到我了。”

他握住了尤斐的手,意味深長地說:“所以你不會再騙我假死的,對吧?”

尤斐對上蘇利斯特的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