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猜想的,甚至隱隱期待的——突然冒出一對港口黑手黨的人馬闖進教堂聲稱首領要找人,然後把金發少女強行帶走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想想也是,咒術師都是一群瘋子,一旦動手,她身邊的這兩個年輕人必定會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橫濱再次攪個稀巴爛,所以那個人不會這麼做。

森鷗外忽然感到一陣乏味。

如果他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在知道對方就是太宰治尋找的‘聖女’之後,他一定會追根究底,將這個少女從骨到血都細細探究一遍,找出她的特彆之處。

但如今,作為可憐的喪家之犬、偏遠孤兒院的院長、也是被太宰治利用的一環之一,他產生過一瞬想要將這份太宰治渴求的珍寶就此毀掉的衝動。

不過緊接著,森鷗外就又想到,這樣做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沒有絲毫意義。

男人心中的思緒變了又變,臉上卻自始至終掛著麵具一樣的微笑。

五條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而夏油傑直覺敏銳,雖然沒能看出愛麗絲是人形異能力,也不像出身世家的五條悟了解其他體係組織的事情,但還是隱隱從這個自稱院長的人身上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違和感。

莉亞倒是有心想跟這個世界慘遭下崗再就業的森先生多聊幾句,但被這兩個人時不時充滿催促地戳上一下,也漸漸沒了繼續下去的心思。

……反正這麼聊下去也隻是重複廢話文學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莉亞起身,頷首道彆:“提前預祝森院長的孤兒院經營順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借小姐吉言。”

莉亞這邊話一說完,五條悟和夏油傑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天內理子全程都在狀況外,還在笑眯眯地跟愛麗絲揮手告彆。

莉亞落在最後。

夕陽的餘暉透過教堂破舊褪色的彩窗落在她的頭頂發梢,經過多次折射的光模糊了森鷗外的視線,在他的注視下,少女整個人像是融入了光中,渾身散發著一層淺淺的光暈,

……太宰在夢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嗎?

不知是出於心底那點僅剩的不甘,還是不想讓那個人那麼輕鬆地如願,在金發少女即將走出教堂的大門時,森鷗外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這位小姐。”

隔著逐漸閉合的大門,他對著那雙純淨的藍眸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

“請千萬記住,不要相信纏著繃帶的貪婪野獸。”

——

不愧是你啊森先生,臨走了還不忘給對頭設個絆子。

走出教堂的莉亞腹誹道。

一說到繃帶這個特征,肯定就是太宰治沒跑了,不過她和這個世界的太宰——或者說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一沒有利益相關,二沒有過節,在她離開副本之前能不能見到麵都是兩說,更彆提相不相信的了。

……嗯,不過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

() 還剩下最後一片「消逝的過去碎片」,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出自她進入副本世界後一直沒有接觸到的異能體係。

而肉眼可見,異能體係裡最異常的地方已經擺在她麵前了。

莉亞:“……”

她真的還能通關這個副本嗎?

和聖悟還有五條悟他們不一樣,她在原世界和太宰就稱不上是多麼親密的好朋友,甚至許多時候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初次見麵的時候,還在為森先生工作的太宰還有幾分不辨前路和自我的迷茫,但很快就成功進化成了謎語人,算無遺策。

而這個副本世界的太宰……都一躍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了,頭腦的恐怖程度無需多言,心性也必然是超乎常人的堅定,根本不是她三言兩語就可以動搖的。

那不如,先搞清楚這個太宰想要做什麼、或者說,因他產生了什麼樣的連鎖反應,才讓這個世界的未來被係統認定成終將消逝的部分之一。

明晰了接下來的任務後,莉亞突然壓力倍增,玩的時候也心不在焉起來。

“前麵那家店看起來不錯,要去吃點東西嗎?”夏油傑道。

天內理子看了眼身旁神思不屬的莉亞,點頭同意:“好!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五條悟滿臉詫異:“哈?你剛剛不是才吃了一大份章魚燒說撐得想死,怎麼突然唔唔唔唔唔——”

他被夏油傑捂著嘴拖進了店。

夏季的天黑得很遲,眼下已經過了飯點,店裡隻有零星幾個顧客分散地坐著。

開放式的廚房內,頭上纏著白毛巾的大叔洪亮地大吼一聲‘歡迎光臨!’,示意菜單在桌上後,就繼續熱火朝天地料理食材。

這家店內部空間不大,僅有的兩張四人桌都有客人在吃飯,於是他們四個就乾脆坐到了料理台前的長桌上。

聲稱自己‘餓了’的天內理子最後隻點了一份烏冬天婦羅定食,而兩個男生正是胃像無底洞的年紀,一路吃吃喝喝個不停,坐下之後依舊洋洋灑灑要了大半個菜單的食物。

夏油傑這次正好坐在莉亞旁邊,他看了看莉亞麵前一筆未動的菜單,關心道:“沒有想吃的東西嗎?”

“嗯?”莉亞回過神,條件反射地掛上笑臉解釋道:“不是的,可能是我在路上吃多了,現在沒什麼胃口……”

“不吃晚飯可不行啊小姑娘!”

正在切菜的廚師大叔突然插嘴道。

“你這個年紀還看不出來,等到老了,飲食不規律的後果就會逐漸顯出來了。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聽叔叔嘮叨,但人啊,能健健康康地活著是最重要的。”

“實在沒胃口的話,要不要嘗嘗我的拿手好菜?這份就不收你錢了!”

莉亞受寵若驚地表示感謝。

或許是剛才的勸告打開了話茬,大叔一邊做菜一邊跟他們閒聊了起來。

“不是我吹噓,我這個手藝還曾經救過人呢。”他滿臉唏噓,“我想想,那大概是一年半前的事了……”

那時,他母親的身體在與病魔多年的抗爭中每況日下,需要靠著醫院精密的儀器才能勉強維持生命,同時再也沒有蘇醒的可能。妻子也因為忍受不了艱難的生活離他而去,最後留給他的僅有這家店和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利滾利的巨額債務。

而後不久,他又因為長期拚命工作還債累壞了身體,去醫院探望母親的時候,值班的醫生委婉地建議他去做個檢查,最後查出了一個位置危險的惡性腫瘤——因為發現得太晚,已經開始轉移了。

他沒有治療的錢,也不能停下手頭的工作。

因為他一旦停下,他的母親就會死。

拿著檢查結果,大叔渾渾噩噩地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想著要不要回醫院簽署同意拔管協議,然後抱著母親的骨灰去跳河,滿腦子盤旋著的都是一個‘死’字。

在走到店附近的時候,他忽然遠遠望見店門口的歪脖子樹上掛著一件隨風搖擺的黑西裝。

走近一看,他頓時大驚——

那哪裡是件衣服,分明是個正在上吊尋死的人!

他趕緊衝上去把人救了下來。

那人是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