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臨近傍晚的小鎮格外溫柔,夕陽給周圍的一切都披上了朦朧的薄紗,謝天珩身在其中,卻也不能全然看透。 這個小鎮他生活了二十多年。 但似乎每次回來又都有不同的感覺。 他慢慢走著,並不著急時間的流逝。 他甚至希望越慢越好,最好漫漫無儘頭,因為……並不想回到那個毫無生氣的家。 然而這條路再漫長,也終會有儘頭,在周圍逐漸亮起燈火之時,謝天珩到了樓下,這種無法感同身受的孤寂將他包圍,刺激著他。 周圍星火璀璨,映著天上的星河,卻沒有一盞燈是為自己而明,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呢。謝天珩習慣性的往上一瞥。倏忽,他的目光凝住,那點柔和的,小小的燈光正亮著。 家裡有人?他不敢再耽擱,快速的上了樓。 “老謝啊,你也彆怪我,我決不能讓小珩重蹈你的覆轍——”門虛掩著,在樓道裡折射出一點光亮,女人的聲音很低,似乎還含著愧疚。 謝天珩的心漸漸冷卻下來,腳步也慢了下來。 房子的那位,是他的母親,江紓慧。 而她此刻又在做什麼呢?謝天珩回憶起以往,此刻她應當是抱著他的衣物,指責那個已經離世的人沒有儘到做父親的職責。 腳步放得再慢,也都會走到門口。謝天珩輕輕推開了門,房子裡的人果真是江紓慧,隻是……她此刻的狀態並未有以往出現時的強勢,她的懷中抱著一張照片,紅著眼眶,怔怔望著突然出現的人,反應過來之後,快速擦了眼淚,冷然道:“怎麼進來也不敲門?” 謝天珩低眸道:“這是我的家。” 難得沒有大發雷霆,難得風平浪靜。江紓慧看了眼電腦桌前的泡麵桶,道:“你平時就吃這些?” 他點頭,拿起江紓慧剛才放下的照片,回歸了原位,道:“所以,你今天來是因為什麼?” 江紓慧已然恢複了矜持高貴,理了理衣襟,“這是我的家,還回來不得嗎?” 聞言,謝天珩冷笑一聲,沒在說話。 可這聲笑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她的已內心千瘡百孔,卻看不見一點傷痕,“也罷,既然你不肯好好同我說話,那就彆怪我說話不好聽了。”江紓慧看著他,“你蕭叔叔想請你吃頓飯,一家人聚一聚。” “一家人?”他重複道,眼中滿是嘲諷,語氣輕飄飄的,“你來錯地方了,不該來找我的。” 少年眉眼間的戾氣很重,陰沉沉的,覆蓋了一片。 這個時候,他便不像他了,自己的丈夫應當是開朗的,兩人的模樣相似,隻是不知從何時起,母子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現在已經不能心平氣和的說一句話。 若說是誤會,也不儘然。 卻也並無大事,那間隙卻是越來越大了。 “彆讓我難堪!”江紓慧心中湧起一股悲涼,麵上還是強硬之極,“回頭我把地址發在你的手機上,另外,小意回國了,她也想見見你。” 謝天珩沒再說話,甚至不為所動,隻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動了動眉頭。 蕭之意。 他險些忘了還有這麼號人。 如果她在的話,這場宴會就更不能去了。 …… 從安華鎮回來,沈嘉雨一連在家裡待了許多天,現在的她大概是廢了,哪裡也不想去了。 接到宋祁淵電話時,沈嘉雨正懶散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著電話那頭的咆哮,“嘉雨,你知不知道蘇木哪去了?” 沈嘉雨不甚在意,一邊看著電視,為裡麵錯綜複雜的愛情感動,一邊幽幽說道:“或許她隻是不想理你而已,給人家點自由空間好不好呀?” 真沒見過有誰是這樣追女孩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跟對方黏在一起,沒追到,尚且這樣,要是追到了,還不得翻天? 更要命的是,他追的那個人還是蘇木。 反正沈嘉雨是想象不到蘇木天天和彆人在一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