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6章 小阿姨 讓我們坦誠相見吧!(1 / 1)

第136章 小阿姨,讓我們坦誠相見吧! 第一縷晨曦穿過夜幕,靜悄悄地在清晨蔓延,流淌進了窗戶。 趙辭側身躺著,左臂蜷縮作枕,右臂輕輕搭在顧湘竹曼妙的腰肢上。 他看著她,眼含希冀。 她看著他,笑靨如花。 呼吸恬靜,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似乎已經做好準備,任他采摘。 趙辭隻覺血流速度飆升,隻想立刻與她一起奔赴生命的大和諧。 隻是那不斷變幻的字幕,卻給他腎上限速了…… 最終。 他隻是在顧湘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當然想要你的身子,做夢都想。但我想要的不隻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全部1 顧湘竹:“……” 她啞然失笑。 現在的她,已經徹底分不清趙辭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 但出奇的,遠遠沒有昨日怨氣那麼重。 她笑著問道:“若我的全部,不包括我的身子呢,伱還要麼?” 趙辭:“……” 哈? 你的全部不包括你的身子。 那不是跟我鬨呢麼? 這不全盤交付,我也不敢全盤信任你啊! 他很憤怒。 但看了一眼顧湘竹腦袋上的字幕。 他理智地打消了憤怒。 顧湘竹見他沉默,卻並沒有生氣,而是又湊近了一些,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貓在了趙辭懷裡,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顧湘竹的當前願望】:跟趙辭有一段坦誠的交談。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坦誠相見符X1。 趙辭:“……” 這下嗨了。 人肉測謊儀。 醞釀了許久。 顧湘竹開口了:“若我與你相伴一生,唯一的條件是你不要碰我的身子,但我也允許你娶其他女子,你願意麼?” 趙辭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為什麼?” 既然是她的願望,那他也想弄清楚小阿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想法。 顧湘竹輕聲問道:“移情大法你還記得麼?” “記得1 趙辭點頭,這個是青銅玉簡裡麵的法術,能夠斷絕目標所有的情感。 保有思想,斷絕感情。 是一個相當邪門的術法。 顧湘竹笑著問道:“你覺得這門法術是做什麼用的?” “控製傀儡?” “隻是斷絕了感情,又沒有改變思想,如何能控製傀儡?” “那它是……” “它,就是實現我們聖教夙願最重要的一步1 “嗯?” 趙辭微微有些詫異,小阿姨雖然是教中聖女,但提起來往往都是稱之為“魔教”,就連願望之中都是如此。 一個教派,教徒自稱魔教相當冒昧,一個聖女這樣自稱,就更冒昧了。 但這次,她卻罕見地稱之為聖教。 這裡麵,似乎有很多故事。 他沉默片刻,將她摟得更緊了:“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聖教的事情,我想聽一下你的過往。” “過往……” 顧湘竹有些神往:“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過往,隻不過就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小女孩被師父撿回家撫養長大的故事。 從那天起,聖教的夙願就是我的夙願,往後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這件事在做努力。 包括修煉魔功,包括頂替為妃,也包括與你站在一起。 這便是實話,你聽完之後會生氣麼?” 趙辭搖頭:“這世上到處都是不如意的事情,若事事都生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顧湘竹若有所思,便靜靜朝下講述:“我們聖教的起源也在前朝,遺跡中史料被毀壞太多,隻留下了隻言片語。隻知原名懸劍閣,超然於朝堂之外,淩駕於皇權之上。” 趙辭忍不住道:“這也太能吹了吧?” 淩駕於皇權之上。 這已經是掘封建王朝的根了。 這種組織怎麼可能存在? “是非真假尚未可知,但殘籍之中就是這麼寫的。” 顧湘竹並沒有急著去爭辯,隻是靜靜闡述:“正如如今大虞一般,從開國時八大家族個頂個都是忠烈,但你覺得他們後續的發展,對人族王朝是推動還是拖累?” 趙辭沉吟片刻:“若沒有私心,自然是推動更多。” 下半句就不用說了。 私心這種東西,不可能沒有。 任何進入上層階級的人,最想要做的事情都是堵死階級跨越的門路。 皇室和七大功勳家族的確戰功卓著。 但修煉的核心資源卻從未外泄過,各族的神紋更是不傳之秘,唯一能夠正常獲得的途徑,就是在府爭之中用功績兌換。 不能說這種事情不合理。 但它的確很大程度地阻礙了國家進一步發展。 縱觀前世的整個曆史,其實都是既得利益攻與守的進程。 若這麼想,懸劍閣的確有存在的必要。 顧湘竹繼續道:“權貴不仁斬權貴,律法冗錯斬律法,皇權貪婪斬皇權,這便是懸劍閣,但你應該也清楚,懸劍閣的權力太大,所以……” 趙辭下意識補充道:“所以對懸劍閣成員本身的能力和格局要求極高?” “對1 顧湘竹輕歎:“可但凡是個人,都會有私心,所以就有了這個移情大法。” 趙辭懂了。 當一個組織裡麵,彙聚了一群有理想有抱負的天驕,還有一群洞察力十分敏銳的智者。 然後再禁絕他們所有的情感,遇到阻擋王朝前進的力量,就進行毫不留情的斬滅。 就好像當今的八大家族。 全部給抄家,把修煉典籍與生產秘法都公之於眾,搞成共享知識,大虞國力絕對能更進一步。 這麼搞。 鐵定被定性成“魔教”。 光是想想,就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鬥爭有多麼激烈和殘酷。 趙辭擁她的胳膊更緊了些:“所以你終有一天會修煉移情大法?” “未必!若一個組織中儘是些無情之輩,那這種組織,也沒資格存在於人族王朝之中了。” “那……” “師父說了,聖教便是以魔修成聖道,以無所不用其極之手段,為人族王朝割掉爛肉。首領當體恤人情,卻絕對不能為感情左右,若我做不到,便會修煉移情大法。” 她講述的語氣很平靜,卻堅定得容不得絲毫質疑。 趙辭有些自閉,第一次對小阿姨生出心疼的情緒。 這丫的。 以魔修,成聖道。 不但折磨自己。 而且還是一條幾乎不可能走得通的道路。 放在當今的環境之下,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啊1 顧湘竹坐起了身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趙辭也跟著坐了起來,笑著問道:“且不說我會不會後悔,你就說我如今的處境,還有得選擇?” 顧湘竹心頭有些壓抑:“但你怎知,選了我之後,等待你的不是死路?” “跟著老登,也逃不過被摘神紋的命運,窩窩囊囊地活著,又有什麼好選的?” “你……” 顧湘竹有些猶疑,她是願意相信趙辭的。 隻是,這話裡幾分真幾分假,她真的分不清。 思忖良久。 她忽然問道:“你怎麼看魔君?” 這個才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趙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說道:“有關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我覺得他是一個十足的裝杯犯,有實力在身的時候,目空一切指點江山逼逼賴賴,若失去了實力,估計就是一個窩囊一輩子的跳梁小醜。” 顧湘竹:“……” 罵自己那麼狠麼? 她手掌覆在趙辭胸前:“這話是你心中所想麼?” “不然呢?” 趙辭笑著反問:“其實我倒是更好奇你跟魔君究竟什麼關係。” 顧湘竹目光複雜地看著他:“這件事說來話長……” “你不打算告訴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需要講許久,我們能不能躺下抱在一起慢慢說?” “!!1 趙辭看著她柔美又不失嫵媚的笑容,心中百轉糾結。 你特娘的,不打算把身子給我。 為什麼還要這麼勾引我? 這種坦誠的態度。 反而讓他有些心慌。 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她對自己的態度,已經不像是利用了。 自己以前敢操作。 是因為沒有道德困境。 這尼瑪的…… 他沉吟良久,隻能點頭:“好1 兩個人重新側躺回去。 顧湘竹似徹底沒有了戒備,自然而然地枕在他的臂彎上,任兩人呼出來的氣流彼此交纏。 她也開始慢慢講述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 趙辭也終於清楚了這魔教的發展曆史。 這個教派發源的時間與大虞開國的時間接近,一開始隻是一個學術組織,但後來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王朝弊病,慢慢發展成了一個藏在暗中的暴力組織。 當然。 顧湘竹也並沒有對所謂的聖教進行粉飾。 因為,能夠靠自己修行而不受感情影響的人少之又少。 舍得修煉移情大法的更是一個沒有。 所以所謂聖教,唯一能稱得上“聖”的就是教義,雖然大多人都願意遵守,但行事能完全符合教義的少之又少。 最多算是一個實力比較強,藏得比較深的民間幫派。 說不上正邪。 當年龍淵四國打進來的時候,聖教高手也為了保家衛國死了大半。 直到這裡,聖教都隻能算一個民間組織。 但自從大虞南渡之後,這個教派就變得激進了很多,重現懸劍閣的夙願也正式形成,所有人都跟瘋了一樣,成為“懸劍閣”的信徒。 他們的正統思想,就是慢慢發展實力,吸引高手,厚積薄發一舉躍到皇權之上。 結果一開始還算順利,但發展著發展著,就發現民間勢力的上限已經被八大家族鎖死了。 然後他們手段也越來越黑。 但又發現,光靠黑沒有用。 發展了幾百年,跟八大家族明裡暗裡大大小小衝突數百起,該突破不了上限,還是突破不了上限。 最後形成了一個共識。 想要突破上限,隻有兩種方法。 要麼,開辟新的道路,將核心的王朝資源攥在手中。 要麼,培養出能夠影響天平的絕巔高手,以武力打崩現有的王朝製度。 要麼兩者兼有。 隻是兩件事情,一件比一件難。 直到魔君出現,才看到了勝利的苗頭。 顧湘竹也看到了希望,於是生出了以長生做餌,入宮頂替為假妃,借助皇權與親族力量突破限製。 她覺得與魔君能一文一武,定能達成夙願。 卻不料,魔君對她的想法分外不屑,並且覺得“王朝”就是一個騙局,必定會全力對抗聖教,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崩碎整個王朝,重回大虞開國前群雄割據的時期,這樣聖教才能淩駕諸國之上。 顧湘竹則是持完全反對的意見,有好幾次都差點翻臉。 隻可惜前任教主臨終前,將教主之位傳給了魔君。 後麵的劇情,就差不多明晰了。 在魔君的統治下,聖教教徒光速走向惡墮。 魔君第一次出山,就險些打崩皇宮,出道即巔峰。 結果往後跟項天歌的交手中,一次萎過一次,最終重傷之後銷聲匿跡。 魔君消失之後。 顧湘竹曾經試圖奪得教主之位,但除了她的嫡係手下,其他人早已對魔君進入了瘋魔崇拜的狀態,最後隻能暗中聯係上了老登,以荊妃之名發展出了財脈。 總之。 很難。 講完之後,顧湘竹似乎有些累,躺在趙辭懷裡假寐了許久。 睡顏有些憔悴。 趙辭忍不住親她了一口。 顧湘竹睜開眼,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笑著問道:“所以,現在你覺得魔君如何?” “魔君如何?” 趙辭咧了咧嘴:“這個彼洋的純開曆史倒車,還有什麼好評價的?人族可能有比王朝更好的形式,但絕對不是番邦割據。想啥呢,除了力量和搞洗腦啥也不懂的狗籃子。” 顧湘竹:“……” 好罵! 這話聽得她心裡舒暢。 但從趙辭嘴裡說出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她現在心中也有些迷惑。 一開始在“趙辭就是魔君轉世”這件事情上,她有九成的把握。 但現在隻有七成了。 因為她實在有些難理解,以趙辭這種本性是怎麼變成魔君的。 可如果說他不是。 他又偏偏有著前朝的記憶,這樣的人偏偏是魔君轉生的候選人之一。 而且那恐怖的修煉天賦,跟魔君想必分毫不讓。 試問這種修煉天賦,這世間總共有幾人? 水墨說魔君轉生是為了應與項天歌的賭約。 可魔君那樣癡迷於力量,目中無人的人,可能因為輸了項天歌幾場,就心智崩潰選擇轉生證明那個賭約麼? 有可能! 但可能性沒有那麼大。 顧湘竹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他借著轉生之機,掌握前世掌握不了的東西。 轉生之後思維跟前世大相徑庭,也有可能是因為接受了正統的皇家教育,畢竟轉生隻是帶了部分的記憶,完全是能夠被新生的經曆左右的。 水墨說的,魔君留下了絕大多數的記憶。 趙辭也說,他隻是留存了前世的部分記憶。 對上了。 所以…… 顧湘竹有些抑鬱,她很確定,趙辭今日說的都是心裡話,表現也很讓她很滿意。 但好像問題並沒有解決。 她現在依舊不能判斷,記憶融合之後,究竟誰的意識會占據主導。 所以。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跟趙辭提起“魔君轉生”的事情。 因為神蛹裡麵的東西,是任何人都難以拒絕的誘惑。 隻要能煉化裡麵的東西。 必定能在極短的時間成為絕巔高手。 趙辭現在又是這個處境。 他能抗拒得了這個誘惑麼? 不告訴他。 至少還能讓他以趙辭的身份繼續存在一段時間。 甚至……自己還能掌握一定的主動權。 決定趙辭究竟能不能接受魔君的記憶。 “總之……” 顧湘竹坐起身:“你好好想一想吧,這件事對你甚是重要,莫要因為感情一時衝動。” 趙辭拉住她的手:“可你這麼告訴我,就不怕我以後不幫你麼?” 他也的確不理解。 小阿姨一方麵明確地告訴自己,為了她的魔修心境,不可能把身子交給自己。 另一方麵又告訴自己她的處境也不怎麼好。 這不是把自己朝外推麼? “你……” 顧湘竹搖頭笑道:“若兩個人命中注定要糾纏,便是你想走也走不掉。若命中無緣,倒不如讓你活得明白一些。” 隨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輕輕捧起趙辭的臉頰吻了一下:“若有朝一日,你有機會過上你夢中的生活……信馬去,莫停留1 趙辭:“!!1 他還想說什麼。 卻感覺掌中一鬆。 顧湘竹的身形已經化作一縷青煙,飄出窗外,融於朝霞晨曦之中。 “彆走啊1 趙辭光著腳,飛快跑到窗前,卻尋不到她絲毫蹤跡。 他捂著胸口,心臟跳得厲害。 方才直到最後,顧湘竹腦袋上殺自己和護自己的願望都沒有停止交替閃爍。 他也很確定,顧湘竹還有事情瞞著自己沒有說。 但…… 為什麼心裡麵會有一絲辜負人的愧疚感? “老板?” 祝璃揉了揉眼睛,從躺椅上坐起身來,不滿地嘟囔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朝我腦袋上來了一捶?搞得我剛才怎麼都醒不過來1 趙辭:“……” …… 望舒宮。 鏡中月等了許久,才等到那縷青煙出現,凝聚回了人形。 “聖女1 她恭敬欠身:“昨夜屬下核查過了,水墨給的名單沒有問題,昨日皇甫嵩針對的,也的確是這些人。” 顧湘竹淡淡道:“繼續觀察,偶爾給他們製造一些危機,凡顯現出天魔紋的……殺1 這個“殺”字。 讓鏡中月嚇了一跳:“聖女,您的意思是……” 顧湘竹一字一頓道:“魔君,沒有存在的必要1 “那……” 鏡中月又問道:“若魔君轉世就是趙辭呢?” 顧湘竹語氣一窒:“唯獨他不能動1 鏡中月沉默了好一會兒,幽幽道:“聖女,您心亂了1 “笑話!吾乃天選修魔之人,我的心怎麼可能會亂?” 顧湘竹麵色微寒:“本座這般決定,隻是覺得趙辭意誌夠強,未必會受到魔君記憶的影響。更何況……月娘,本座派給你一個任務。” 鏡中月連忙道:“聖女儘管吩咐,屬下定不辱使命。” 顧湘竹深吸一口氣:“你找個機會,把祭壇上的神蛹毀了1 鏡中月:“……” 她麵色糾結。 沉默了許久。 顧湘竹微微皺眉:“怎麼?你不願?” 鏡中月苦笑一聲:“那神蛹,至少同時有兩個護法看著,屬下哪有這個本事?” 顧湘竹反問:“你覺得本座覺得你有這個本事?” “那您是……” &nb /> “你隻管做便是,若是能夠毀了,本座記你大功,即便沒毀,隻要你拖住他們,也能發揮大用。” “是1 鏡中月鄭重點頭,顧湘竹既然這麼要求了,那自己聽命便是。 聖女這麼做,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危險定是有的,但現在正是教內空虛之際。 就算三位長老的心腹到了,也得敬顧湘竹三分,因為沒有顧湘竹,他們很難在春狩中找到機會。 現在那些心腹至少需要一個多月才到,就算自己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也未必會有什麼後果。 反正,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毀掉神蛹。 目送鏡中月重新回到鏡子裡。 顧湘竹揉了揉腦袋,緩緩坐在椅子上,她心中明白,如果繼續以互相利用的心態,趙辭永遠都不可能完全跟自己站在一邊。 既然如此,索性就挑開吧。 讓他自己眩 若他仍然堅定地跟自己站在一起。 那自己就儘全力把他送到絕巔之位上。 魔君的那點傳承很珍貴。 但並非必需品。 哪怕是留著以作不時之需都可以。 若他不願…… 她也不知道應該殺了他還是放他自由,畢竟魔教的人都在盯著他,放他自由跟放他融合記憶沒有區彆。 當然。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趙辭就是魔君轉世。 若他不是。 那其他人選都去死吧! 顧湘竹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好像走上了最難走的路。 不過現在。 該給趙辭的,她必須要給。 而她派給月娘的任務,便是給這件事的鋪墊。 “肉身秘境……” …… 天蒙山脈。 殘陽如血。 “呼哧,呼哧……” 楊墨躺在地上,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身上沾滿了黑色的汙血,周遭都是斷臂殘肢。 隨著他的呼吸。 身上的天魔紋明滅可見。 又一個山寨被他屠了。 天魔紋汲取的力量,讓他修煉速度飛快,快到讓他不可思議,轉眼的時間就已經第一次鍛骨了。 但同時。 也讓他更快地感應到了自己的上限。 準確說,就是因為上限太低,所以才修煉得這麼快。 肉筋骨三項,現在都是堪堪達到四品。 不管怎麼破而後立,都感覺距離三品遙遙無期。 可至少有一項達到三品,才能勉強擠進府爭一流。 自己有天魔紋,倒是能彌補不少差距,可想要發揮天魔紋的全部威力,必定會將紋路外顯,那樣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楊墨有些沮喪。 “上限”來得太快,把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以說,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他隻能想到兩種解決辦法。 要麼。 繼續服用燃魂藥液,拚一拚讓天魔鍛體秘術更上一層樓的可能,可他現在神魂創傷產生的疼痛和幻覺,已經有些影響他正常行動了,必須要慎之又慎。 要麼。 就是跟魔教聯係。 可這樣,毫無疑問會成為魔君的替代品,甚至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 我……能接受成為另一個人麼? “呸1 楊墨啐了一口血水,罵道:“老子是楊墨,不是什麼魔君!我就算弱死,被人殺,一輩子成不了強者,也不可能接受魔教一點好處的1 憤怒之下。 他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步履蹣跚地朝大當家的居所走去。 因為這些都是官府看不上的小山寨,所以誰剿滅誰就能收繳財物。 這也是楊墨近些日子的財物來源,日常開銷和修煉資源購買全都靠這些了。 雖然換不到什麼好的。 但至少算作自力更生。 不至於在趙辭麵前抬不起頭。 “也不知道這回能搜刮到什麼1 楊墨喃喃自語。 當然。 他並沒有抱什麼希望。 畢竟隻是一個除了欺負平民什麼都不會的山寨,大當家的修為也隻是鍛骨期,估計最多也就搜刮出幾顆練氣丹,而且品階不會很高。 但聊勝於無。 這麼長的時間,他每天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 唯二能夠感覺自己還活著的時刻,就是提交任務領取功績的時候,以及……清點收獲的時候。 不管怎麼樣。 這些都是自己的東西。 山匪的住處一如既往的寒酸,哪怕是大當家的,也不過是房間大一點,被褥新一點。 桌上多一些沒吃完的殘羹冷炙。 還有一個已經中毒身亡的嫩白娘們。 這個娘們,是山寨裡的壓寨夫人。 也是他給大當家下毒的媒介,不然一個全盛狀態的鍛骨期高手,再聯合其他人一起圍毆,自己勢必會受到重傷。 也幸虧有這個女人。 楊墨記得,這個女人一開始求助自己的時候,表現得楚楚可憐的,他也糾結過要不要下殺手。 不過…… 官府規定了,被劫入寨中不滿三年的,一律視為民。 滿三年不滿六年的,可民可匪。 滿六年的,視為匪。 這個女人不太走運,剛剛滿三年。 楊墨搖了搖頭,繞過女人的屍體開始在屋裡搜羅寶貝,不一會兒就搜羅了一大筐。 清點了一下。 大部分都是丹藥。 都不用打開,就能確定裡麵絕大部分都是練氣丹。 畢竟對於普通修煉者來說,練氣丹是他們最需要以及唯一需要的東西。 不過出於謹慎。 楊墨還是一個個地打開瓶子,挨個聞了聞。 練氣丹,下品,垃圾! 下品,垃圾! 下品…… 楊墨一個個打開,雖然本就沒多少期望,但還是慢慢變得失望起來。 直到…… “嗯?” 楊墨瞳孔陡然睜大,瓶中的異香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一震。 持續數月的頭痛,仿佛頃刻間緩解了不少。 一直縈繞在耳畔的幻聽,也似乎變弱了許多。 “這是……” 楊墨心中大喜,他閱過不少丹藥典籍,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丹藥有這等奇效。 這丹藥是什麼東西? 他心中不由有些驚疑,雖然他一時間不知道這丹藥是什麼,但定然不是凡品,就連藥瓶的都精致了不止一個檔次,如此丹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山寨之中? 這山寨大當家配麼? 楊墨心中有些驚疑,那種異香讓他隻想趕緊把丹藥吞入腹中。 但飯可以亂吃。 丹藥卻不能亂服。 他又嗅了嗅,盯著瓶子看了好久。 忽然覺得好像有哪點比較熟悉,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 這藥瓶裡麵,裝的正是燃魂藥液,他還沒來得及服用。 兩個藥瓶,雖然一個簡陋一個精美,但上麵的紋路卻驚人的相似。 而這紋路,明顯是代表煉製燃魂藥劑背後的組織。 這…… 一縷難以言說的興奮感從他心頭湧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丹藥很有可能就是修補神魂的補藥。 不妨設想一下。 就是這個大當家,也是靠的燃魂藥劑才達到的這般修為,那手持這麼一顆丹藥也在情理之中。 現在落到自己手裡…… 還是不太對! 楊墨早就聽說過燃魂藥劑了,這個藥劑的名字,會自然而然地落入很多走投無路的修煉者的耳朵裡。 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針對燃魂藥劑的補藥。 就算有。 也必然極其珍貴。 若是不珍貴,它定會讓無數因為服用燃魂藥劑導致神魂創傷的人瘋狂。 如此令人瘋狂的藥劑,不可能沒有傳出去過。 除非…… 它已經珍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麼珍貴的東西,一個鍛骨期的山匪,配有麼? 楊墨心中頓生警覺,飛快站起身,仰著頭四下巡視。 “誰?” “誰在這裡?” “出來1 回應他的,隻有遠處傳來的烏鴉叫聲。 他等了許久。 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瓶。 皺著眉頭將其揣進懷中。 隨後匆匆忙忙割下山匪還有那個壓寨夫人的頭顱,串成串拖拉著下山了。 夜半。 他找到了當地官衙清點人頭,登記上功績。 隨後便進了自己的臨時居所,這裡是提供給外地官吏臨時歇腳的院子,對他來說是天蒙山脈最安全的地方。 關好房門以後,他飛快盤膝坐下,哆哆嗦嗦地打開藥瓶,倒出裡麵的丹藥,沒有任何猶豫,一把塞到自己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暖流朝他眉心湧去。 暖洋洋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低吟出聲。 隻覺自己千瘡百孔的神魂,都得到了修補和滋養。 良久。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驚訝地發現天已經亮了。 要知道,這些日子他因為神魂受創,入睡十分困難,即便入睡也往往不到兩個時辰就會醒。 但這次居然不知不覺睡了這麼久。 這一顆丹藥,居然送給他了一場久違的好覺。 而神魂,也似乎完滿了些。 將前幾次使用燃魂藥劑造成的創傷消弭了一半。 “好1 “好好好1 楊墨激動得情難自持,隻是稍微定了定神,便又將那燃魂藥劑從懷中取了出來。 沒有任何猶豫。 直接灌了下去。 然後,就又投入到了天魔鍛體秘術的修煉之中。 然而…… 一直修煉到傍晚,仍然沒有突破至第三層。 楊墨:“……” 他胸悶欲裂。 整個人都陷入了狂躁的狀態。 難道天賦不高,就活該一輩子當底層人? 強壓著抽搐的麵頰。 他憤然起身,打開門朝後衙走去。 “砰砰砰1 敲門聲響起。 “楊墨?” 衙門快班的班頭揚了揚眉:“又來剿匪啊?” 楊墨悶悶地應了一聲:“嗯1 班頭忍不住笑道:“這邊小山寨都快被你拔完了,你可得好好珍惜最後幾次機會,能算作功績的可千萬彆放過。” 好像話裡有話。 似乎是在指昨日提來的壓寨夫人。 楊墨有些煩躁:“彆廢話,把任務交給我便可1 班頭笑了笑,做好登記之後,便把新的剿匪任務交給了他。 楊墨掃了一眼任務的大致內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衙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七日後。 又是一個山頭的屍體。 楊墨搜刮戰利品愈發熟稔了。 他知道自己即便再努力,也很難突破上限。 但隻有瘋狂的殺戮,才能讓他享受片刻的安寧。 照例清點。 本來楊墨沒有抱任何希望。 可是看到那個無比眼熟的瓶子之後,他僵住了。 聲音有些歇斯底裡。 “出來1 “是誰?” “藏頭露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1 “滾出來1 回應他的,是呼嘯的山風。 楊墨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雙眼之中布滿了血絲。 他攥著藥瓶,目光之中滿是戾氣。 揚起手。 準備將藥瓶丟到井裡去。 可猶豫了好幾次。 他還是把藥瓶揣到了懷裡。 默不作聲地把人頭穿好,趁著夜色離開了山頭。 這次。 他沒有在衙門小院裡過夜。 因為他的燃魂藥劑已經用光了。 雖然已經困倦到了不行,但他還是越過一座山頭,找到附近最為熱鬨的集市。 在某個偏僻處,跟某個人對視了一眼。 僅僅是目光短暫的交彙,他們就確定了對方是自己要找的人。 於是。 一手交錢。 一手交貨。 拿到燃魂藥劑的楊墨,在鎮上開了一間最貴的客房。 然後,盤腿修煉。 照例是修補神魂之後,再用燃魂藥劑。 可能是幸運。 也可能是前麵本身就有積累。 他這次,天魔鍛體秘術進入了第三層。 沒有任何停歇。 他朝嘴裡塞了一把練氣丹,然後崩碎了體內近乎所有的筋肉骨骼。 又過了一天一夜。 他再次睜開了眼。 這些天,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神魂不斷燃燒與修補,肉身的摧毀與重建,這種痛苦已經隱隱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極限。 但…… 他變強了! 經過這次天魔鍛體。 他的肉魄,終於摸到了三品的邊緣。 筋絡和骨骼還差得遠,但也好像看到了曙光。 “嗬……” “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1 楊墨癲狂地大笑了起來,變強的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 沒有任何耽擱。 他飛快離開了客棧。 回到衙門,領了一個新的剿匪任務。 又五日過後。 又一個被毒殺屠戮殆儘的山寨。 楊墨又從一堆戰利品中間,發現了一個樣式熟悉的藥瓶。 他默不作聲。 甚至都沒有離開山寨。 便吞了丹藥繼續修煉。 第四層……沒有突破。 他站起身。 沒有再對著空氣質問。 而是默默收拾好戰利品和人頭,離開了山寨。 又五日後。 第四瓶丹藥出現了。 再六日後。 第五瓶…… 又過了三日。 第六瓶沒有出現。 楊墨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似乎沒有半分沮喪。 照例準備去收拾人頭。 隻是這次,有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楊墨腳步一頓,沉聲道:“閣下擋我路了1 擋他路的人,身穿黑袍,頭戴鬥笠。 整個人的氣息都有些陰惻惻的。 那人淡淡道:“聖君大人覺得屬下擋路,那我讓路便是1 “莫名其妙1 楊墨嗬了一聲,直接繞過鬥笠人便去割腦袋了。 鬥笠人站在原地,唏噓道:“這麼多年過去了,聖君大人連您最忠誠的屬下都忘記了?” 皇甫嵩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 他能從氣息中感知到楊墨的情緒。 兩成恐懼。 八成抗拒。 麵對一個修為遠高於他的高手,主導情緒居然是抗拒? 說明楊墨早就知道自己會出現,而且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這要不是聖君。 還能是誰?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1 楊墨語氣十分平靜,不急不慢地割著屍身上的頭顱,仿佛這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路人。 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隻是一個過路人? 皇甫嵩沉聲道:“聖君大人,您留下的補魂丹,屬下已經完全交給您了。也就是說,接下來您很有可能要繼續原地踏步,您甘心麼?” “我說了1 楊墨騰地一聲站起身,聲音都變得淒厲起來:“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另外,我相信天道酬勤,誰說我一定會原地踏步?” 皇甫嵩笑道:“自然不是修為上的原地踏步,而是聖君大人你,如果繼續放任自流的話,很有可能永遠都踏不入一流天才的門檻。 聖君殿下,您應該也體驗到了天賦提高的滋味。 很清楚,天賦哪怕提升一點,對修煉都是大有裨益。 您甘心就走到這裡了麼?” “我,我說了1 楊墨咬緊牙關:“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皇甫嵩問道:“哪怕有機會成為趙辭那般頂級天才,甚至猶有過之,聖君大人也聽不懂屬下在說什麼?” 楊墨:“……” 他沉默了,喘息聲卻越來越大。 燃魂雖然痛苦。 但那種天賦提高的感覺,簡直讓他沉迷。 他苦笑一聲:“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超越趙辭……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1 皇甫嵩微微笑道:“隻要聖君大人肯,就一定有希望達到。不知聖君大人的記憶裡,可還有……肉身秘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