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裴聿之死(1 / 1)

上官府“母親,當下皇宮局勢動蕩,太後姨母和太皇太妃已無暇顧及我們,女兒以為,萬全之策應是要另尋依靠才是。”房中隻有上官雪琪和賀蓮音兩人,賀蓮音麵色嚴肅,默然思考,若是以前上官雪琪提出這樣的想法,定會被賀蓮音狠狠訓斥一通,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賀家和上官家已經家道中落,上官雪琪和裴漣的婚事更是推遲的遙遙無期。眼看著賀茹婷因與太子有染,便徹底被賀蘭若丟棄不管,而她們既是上官家的人,那更是會被棄之如敝屣了。她抬頭看著上官雪琪,緊皺的雙眉,似是做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那你認為當下應該選擇誰比較穩妥些?”上官雪琪麵色一喜,忙分析道:“當下剩下的三個皇子都實力相當,都有奪得皇位的可能,女兒覺得三皇子裴延的勝算更大些,朝堂之上,有文官納蘭家支持,在外,三皇子有馳騁沙場的鐵戟軍,且戰功彪炳,相對於二皇子和四皇子,三皇子是文武兼備的人選。”“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賀蓮音默然應了一聲,卻又道,“琪兒,你說實話,你是否是對三皇子有心,才有這樣的想法。”“母親,這……您是怎麼知道的?”上官雪琪驚訝道,驚訝過後,麵上卻是飄出兩朵紅雲。賀蓮音嗔怪著看她,“你是我女兒,我不知道你還能知道誰。”“不過也好,上官家已經給不了太多,你若是能夠開心,也就好了。”賀蓮音歎息一聲,上官家的種種變故已經讓她心力不足。這三日的時間,皇宮內經曆了一次大的動蕩,太子裴慶篡位未成,賀麗辛當下便將太子的勢力一鍋端起,而後皇位空缺,剩下的三位皇子極力相爭,朝堂上分為以三個皇子為代表的三派,明爭暗鬥。卻在這一片爭端之中,邊境突然戰事告急,陸風國乘機發難,邊境無大將鎮守,乾龍國頓時陷入一陣恐慌中,賀麗辛尋思良久,也隻能派三皇子裴延的鐵戟軍前去應敵,隻是皇位當前,裴延自然不肯出兵遠走邊境,裵愆當即表示,洛家軍可上陣殺敵。洛盧洛將軍也是一員大將,上陣殺敵自然可以,但手下兵馬有限,需要裴延手中的鐵戟軍出兵幫襯,裴延拒絕,堅持要用自己手下大將坐鎮,派遣軍隊的大事在這件上對峙不下,朝堂邊境已經一片混亂。在陸風國不費吹灰之力又攻下邊境一座城池之後,乾龍國朝堂之中這才感覺到可怕的危機感,裵愆和裴延各退後一步,決定在皇城之外對決,贏者決定將領人選,兵馬歸屬,這一重要的對決,一時掀起了乾龍城中人人議論歎息的狂潮。裴聿卻是在聽到這個事情之後,嘲諷一笑,這事情驚變的如此怪異,竟然還會有人相信,這其中指不定就有何陰謀,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隻要看到最後的結果就行,今日天氣不錯,他該領著他的王妃做些趣事才對。他悠然一笑,雙腳輕點,便朝上官兮所住的彆院而去,他迎風而動,離著那彆院愈近,他嘴角扯出的弧度愈大,想著這幾日他和上官兮兩人遊樂山水,對弈彈琴,瀟灑自如的很,他的兮兒可是對他越來越沒有防備了呢!他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竄進了房屋之內,房間沒人,裴聿皺了皺眉,轉眼便見到桌案上壓著一張紙條,他展開一看,眉頭深深皺起,一覽而過,他突然暴躁低咒一聲,“這個蠢丫頭!”二話不說,他攥著紙條便朝外掠去,方向卻是乾龍城城門外。裴聿身形如風,僅僅半盞茶的時間,他便已經到了城門之外,城門外,裵愆裴延雙方坐在馬匹之上,後方兵力排列整齊嚴肅,還並沒有要對戰的跡象。裴聿冷眸輕掃,上前一把抓住裴延下馬,厲聲質問,“兮兒在哪裡?”裴延神色淡淡,瞥一眼他手中的紙條,道:“兮兒不在這裡。”“兮兒也是你叫的?”裴聿的聲音不變,卻是有陰寒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出來,方圓一丈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裴延還是麵色如舊,甚至是嘴角微扯,“為何不能叫,裴聿,你來了也就夠了,兮兒身在何處你已經無暇管了。”“哦?”裴聿氣極反笑,鬆開了裴延的衣領,笑容熠熠,“原來你們大費周章,隻是為了將本王引來,怎麼,受人敬仰的炎冀將軍,孝義溫和的二皇子,是要以幾萬兵馬取我一人性命嗎?”“皇叔嚴重了,我們隻是奉太皇太妃的命令行事而已。”裵愆踏馬上前幾步,笑得溫和,“不過皇叔應該找找你中計原因,為女人犯錯,實在不該。”“還多說什麼廢話,兒郎們,上!”裴延冷冷下令,那兩邊蓄勢待發的幾萬軍馬齊齊動作,朝正中間幾乎被掩蓋住的裴聿攻去。裴聿靜站著不動,嘴角輕笑,眼中卻是綻出淩厲嗜血的光芒,“哼,陣勢不小啊!”他話音一落,突地驚地而起,白衣扶風直上,似是瀑布白練,看不清所做動作,他於半空中翻身倒頭而下,手中骨扇旋轉輕劃,釋放出來火一般的色澤,淩厲霸道的罡氣散開,如修羅鏈,割喉鎖,圍攏而來的一圈士兵立刻倒下,一招,便得數十人性命,眾人惶恐不已,但軍令當前,不敢不從。戰場上廝殺一片,血光飛濺中,那個一身白衣,如驚鴻神祗的男子腳不沾地,在半空中以一敵萬,他體內所散發出的力量驚人駭聞,他一招一式都優雅閒散,卻都是一招斃命,狠辣如斯。所有人,包括裴延裵愆在內,都被這樣的打發驚駭住,但所有人都相信,就算是神仙也支撐不過這麼多人的圍剿,隻要再撐一會,再撐一會,裴聿就會沒有氣力,就會任由他們斬殺。這樣厲害的人留著,是比賀麗辛更大的威脅。上官兮從上官府回去的路上,一直想不通上官雪琪叫她過去談了半天生意上的事情到底目的何在,隱隱覺得上官雪琪在謀劃什麼,但是現在她又需要謀劃什麼呢?想了一路,她卻沒想出任何答案。進了閒王府的大門,碰到管家正在門口張望,上官兮走了幾步又頓住,回頭道:“管家,王爺呢?”“老奴也正在找王爺,王爺好像是出去了。”上官兮點點頭,“嗯,我知道了,等王爺回來之後,告訴我一聲,我有事要和王爺說。”“是,王妃。”管家應了一聲,又回頭繼續看著門口,想著這個時辰王爺應該不會出門才對,難道是有緊急的事情?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時候,上官兮正在書房看書,上官雪柔突然敲門而入,麵上似是有幾分著急,道:“王妃,該用膳了。”她躊躇一會,又道:“王爺這個時候還未回來,是否要去找找?”上官兮將書合上放好,看一眼上官雪柔,道:“不用了,我去大廳等他用膳。”上官雪柔著急的皺了皺眉,隻好跟著上官兮走到大廳,又諾諾道:“可是……還是讓屬下去找找吧,不然飯菜就涼了。”“他去的地方必然是花街柳巷,你要去那裡找他?”上官兮回頭,清亮的眸子直直看著上官雪柔,見她垂了頭,又笑了笑道,“看來是長進了不少啊。”上官雪柔頭垂的更低,“王妃說笑了。”“好了,那你就去找找吧。”上官兮轉身看到裴嘯正興奮的走進來,便伸手指著他道:“讓裴嘯陪你一起去,找到了就儘快回來用膳。”裴嘯被指的一愣,將放在飯桌上的目光收回來,茫然的指著自己道:“我?去找誰啊?”“去找你皇叔。”上官兮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將雪柔帶壞到何種程度。”裴嘯怔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意思,連忙上前撇清,“皇嬸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怎麼敢帶壞雪柔呢,都是裴樂那個家丫頭帶壞的,我隻是乖乖聽你的吩咐,陪她練劍,哄她開心,我是天大的好心啊!”“你要是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嘎?”裴嘯一愣,轉頭卻見上官雪柔的身影已不在身邊,忙顧不上和上官兮論理,使了輕功奪門而去。“七皇子,你往城東看看吧,我去往城西去看看。”上官雪柔見裴嘯一立定,便斷然分配任務,話音一落,還沒等裴嘯說話,她已經疾步而去。裴嘯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輕笑著低聲道:“去花街柳巷會害羞就直接說唄。”上官雪柔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口已經堵了一眾人,隻因為城門大閉,所有人都不得出城,她心中一驚,眼見著城門旁邊有兩棵大樹,雜亂的人群中,她隱到大樹之下,借著繩索的力道用輕功爬了上去,一躍到城樓之上,此時城樓上無人,卻可以清楚的聽到兵器相撞的廝殺聲。她緊張的忘記了呼吸,幾步走到城樓另一端,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在傍晚的晚霞光芒中,銀光冷劍映出了各種色澤,與滿地的鮮血相容到了一起,而黑壓壓一片中,隱約可以看見那身白衣翩飛,黑暗中唯一純淨的色澤,卻也被汙濁許多。怎麼會這樣!上官雪柔大驚,顧不得再想什麼,著急的找了一棵大樹,又順著滑了下去,迎著傍晚有些涼意的風,傳送到她鼻尖的血腥味愈加的濃重,看著被包圍在中間裴聿動作已經不連貫,他的腳下已經躺了幾層的屍體,白衣上竟也沾上了一片鮮血。此時裴聿的雙眼已經猩紅一片,他已經殺出了渾身的戾氣,這是他許久都未經曆過的廝殺。滿臉的狠厲,渾身的煞氣,這是上官雪柔從未見到過的裴聿。她知道,裴聿快要支持不住了,連他都快抵抗不住了,自己又能幫上什麼?她腦海中還未想明白,身體卻是快了思想一步,飛快的衝進廝殺人群之中,她用儘自己微薄的力氣與那些士兵敵鬥廝殺,努力想要穿過包圍圈,確定裴聿情況如何。馬匹之上,裴延淡淡瞥了一眼闖來的上官雪柔,便收回目光不再管她,他緩緩舉起左手中的長弓,右手從馬側取出一根帶著倒刺的冰箭,他目光堅定狠辣,一點點聚焦,用冰箭對準中間的白衣身影。這個身影已經在他三萬鐵戟軍中堅持了整整三個時辰還未倒下,鐵戟軍在他麵前如同沒有生命的稻草一般,任其宰割,但最後總能亂了他的步伐,耗了他的精力,這個時候他這支箭射出去,以裴聿此時的反應能力,是絕對不能躲避開來的。上官雪柔奮儘全力,終於拚進了銅牆鐵壁的人群之中,裴聿森冷的骨扇飛掠過來,見到上官雪柔,愣了愣,笑道:“怎麼是你來了?”“嗯,來了也好。”見裴聿身上雖然受了幾道傷,麵上卻並無大礙,上官雪柔當下心中鬆了一口氣,急聲道:“我幫你。”她說著,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幾顆迷藥煙丸朝四周扔去,頓時,白煙四起,一片茫茫白煙中,周圍的士兵都應聲倒下,前一刻還比較清楚的狀況一時混亂無比。裴延眉頭一皺,手中的冷箭卻是即刻射出,冷箭如閃電般,穿破白煙而去,如捅破了雲霄,白煙之中,似是聽到一聲沉沉悶哼。他麵上一喜。上官兮喝了兩杯茶,等了一個時辰,見三人還未回來,一時有些心神不寧,裴嘯這麼了解裴聿,怎麼會到現在還未將人給帶回來?她疾步走向府門口,正巧撞著了失魂落魄跑進來的裴嘯,她心中莫名一陣惶恐,還未開口,就看著裴嘯一腳踩空跌在地上,也顧不得起身,抬頭看著上官兮,通紅的眼眸中似有淚水盈盈,他顫聲道:“嫂,嫂子,他們說,皇叔被鐵戟軍在城外處決了,皇叔的屍首,屍首被掛在城樓上……”上官兮腦中轟然乍響,朝後退了半步,卻是鎮定著麵色道:“不可能,裴聿那家夥一定在耍什麼花樣,我去看看,我這去揭穿他!”她話還未說完,卻是已腳步如風飛身而去,轉眼間消失不見,跌倒在地上的裴嘯愣了愣,這才倉皇著爬起來,一邊急速而行,一邊喃喃自語,“對,皇叔最喜歡玩花樣了,皇嬸一定會給他好看,沒,沒事的,沒事的……”此時,城門口已經聚集了層層人海,無需擠到最前麵,隻要抬頭去看,就能看到城樓最上麵的位置上,一個沒了頭顱的白衣身軀正吊在那裡,隨風飄蕩。上官兮眼瞳遽然收縮,神色中卻無半點慌張害怕,她相信,這個人,不可能是裴聿!在所有人唏噓議論的聲音中,上官兮扶風而上,一躍數丈之高,飛跳到城樓之上,手中藍光一閃,那白衣身軀便應聲而下,城樓下眾人驚呼一陣,引得看守的士兵忙過來管製,上官兮卻是不管不顧,將那身軀帶到城樓上,她冷冷瞥一眼,沒有頭顱,誰知道此人是誰?但裴聿不會開這種玩笑,到底是誰在玩花樣,她一定要將這人找出來,加倍奉還!她回身看向城外,下麵,本是土黃色的沙土,此時已經被潤成了一片黑紅之色,紅土之上,還有一堆一堆分散開來的黑色衣服的士兵屍體被晾在那裡,上官兮呼吸一滯,看來,這裡果真經過一場廝殺,她目光輕輕掃了一遍,突然飛身而下,數丈高的城牆在她如同平地,她腳踏上城樓下的紅土,卻突然感覺到腳心一陣酥麻刺痛,她壓下心中隱隱的不安,一步步朝前走去。一堆堆的屍體中,她可以感覺到裴聿曾在這裡出現過,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拚搏的廝殺,涼風吹過,腥氣濃重的鮮血味道充斥感官,滿地的狼藉屍身都是一樣的死法,幻火氣劍穿喉而過,一招斃命,這是裴聿的打發,但是,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屍身,他打了多長時間,他耗費了好少功力,現在,他又在哪裡?所有的狀況都似是在陳述一個十分清楚的的結論,裴聿是真的被殺死了,隻是她不相信,她沒見到裴聿的人,她不相信這個家夥會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他怎麼可能會是這些蝦兵蟹將所能打到的?絕對不會!突然,身後有腳步聲想起,上官兮倏地回身,那士兵被上官兮全身冷硬狠辣的氣息嚇了一跳,忙開口道:“上官姑娘,三皇子請姑娘去一趟,三皇子說會告訴姑娘閒王爺身在何處。”上官兮一愣,急道:“帶路!”那人應了聲,便摔先走去,上官兮正要動作,卻見腳下有小塊染了血的破爛白紙,她彎腰撿起來,看了眼那紙條上僅僅能看清的兩個字,皺了皺眉,聽得前麵那人催了一聲,便將紙條收起,跟著那人走去。一刻鐘後,三皇子府。“裴聿現在哪裡?你為何突然針對裴聿?”上官兮一見到裴延便冷冷開口。裴延坐在桌前,起身倒了一杯酒,抬眼看了眼上官兮,道:“還沒用晚膳吧,先吃點飯再說。”上官兮冷冷瞥一眼桌上的飯菜,堅持道:“裴聿現在在哪裡?”“既然來了,喝一杯也好,喝了我便告訴你。”上官兮冷哼一聲,抬腳走到桌前,將酒杯置於鼻下聞了聞才一飲而儘。她的對麵,裴延笑的有些苦澀,“我竟然也會用上這種卑鄙的手段了,不過你這樣心細,我又能將你怎樣呢?”上官兮冷冷看著她不說話。裴延歎息一聲,手上端著的酒杯沒有送到嘴邊,淡淡道:“城樓上掛著的確實不是裴聿,但是他也確實是死了,是我親手射死的,今晚我就要啟程去邊境作戰,裴聿是陸風國的奸細,也是明日作戰重要的籌碼。”他話語清晰,聲音淡淡,說完後,正準備將酒杯送到唇邊,卻聽得一聲響動,下一刻他的脖子已經被上官兮緊緊掐住。“若是你說的話是真的,我會親手殺了你!”上官兮眼中紅絲如魔,全身激發而出的戾氣恐怖如厲鬼,像是下一刻,她手下的炎冀將軍就會變成一具屍體,突然,她卻嘲諷一笑,可怖的氣息還未散開,妖媚的笑容更添邪肆,她緩緩鬆開了些裴延的脖子,“但是,我知道,你在騙我,要我相信裴聿這麼容易就死了,不可能。”裴延抬眸淡淡的看著上官兮,眼中有悲哀的神色,“你就這麼喜歡裴聿?連現實都不肯相信,上官兮,你不是這樣的。”“我是怎樣的還輪不到你來管!你最好趕快告訴我裴聿在哪裡,裴延,你彆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她手中力道遽然加重,裴延不再說話,也不能說話,他垂眸看向下麵,眼中眸光一暗,此時她的另一隻手正緊緊的攥著,拳頭的指縫間緩緩溢出絲絲殷紅鮮血,滴答落地。他憋著氣息,艱難突出幾個字,“你,若,不相信,我帶你,去看,屍體。”上官兮看他一眼,冷哼了一聲,鬆開手,冷眼示意他帶路。裴聿走到牆角一處,轉動了下花瓶,打開一處暗室,他轉身而入,上官兮也跟著進去,點了火燭的暗室內彆無他物,隻有正中間的一個晶石棺材,上官兮撇開裴延的身體,急切上前幾步,卻是感覺到雙腿似是被灌了鉛,沉重的走不動路,她上前,視線穿過透明的棺材,可以清楚看到裡麵躺著的白衣男子,腹部的位置上,綻放著一朵豔紅的血漬。上官兮不斷搖頭,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連連後退幾步,她輕笑,“不,不,不是他,怎麼可能是他,不是……”即使那麵容一樣,即使他就這樣死氣沉沉的躺在這裡,她也絕對不會相信,誰都會容易死,但是裴聿不會!她不相信!她倏地轉身雙手狠狠攥住裴延的衣服,幾乎是嘶吼出聲,“打開棺材,我要確定!這是可以易容的,你休想要騙我!”“你冷靜點!上官兮!你給我冷靜的點!裴聿死了!他死在我手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裴延不再縱容,他反手緊緊捏住上官兮的胳膊,用比她更暴躁的聲音吼叫。上官兮大怒,渾身的戾氣猛的爆發,她出手如電就朝裴延呼去,急促陰冷的罡氣迎麵而來,裴延卻是躲也不躲,睜大了雙眼看那藍色的光芒朝麵門襲來,卻在下一刻,那光芒瞬間消失,他雙手之下,上官兮的躁動不安的纖弱身體突然沒了力氣,頹然倒下,他忙加大了力道,將她扶住。“裴延……我,不會放過你……”看著麵前的人閉上雙目,裴延麵上露出淒涼的笑容,輕輕一帶,便將軟弱浮萍的上官兮帶入懷中,他享受中懷中的溫軟身軀,閉上雙眼輕聲道:“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會這樣做,以後,再沒有人能夠將你從我身邊搶走。”子夜之時,天色還是沉黑一片,月色傾瀉出一地銀光,細碎銀光中,可以看見官道上正有一路軍隊正在趕路,整齊一致的步伐隱在黑暗之中。軍隊中間的位置,卻同時有一輛低調的馬車。馬車內,上官兮悠然轉醒,她沒立刻睜開雙眼,便清楚的感覺到身旁還有人。她閉眼冷靜沉思,現在她應該是在馬車上,想起裴延先前所說,他這是要將她帶到邊境戰場上去。她心中一動,暗自調動內力後猛然大驚,她竟然內力被封,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想起她先前是被迷暈的,應該昏迷之後又被裴延喂了軟骨散,但她所喝的那杯酒根本沒問題,她又是怎麼中了迷藥的?“既然醒了,就睜開雙眼吧,難道你恨到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嗎?”裴延淡淡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上官兮一怔,猛的睜開雙眼,黑暗中,她的雙目亮的嚇人,穿透了黑霧直直朝裴延刺過來,“你到底想乾什麼?”裴延晃了晃神,端起身旁的一盤糕點,微笑道:“醒了就吃點東西吧,你行動不便,我喂你,放心,等天亮就能下馬車了,到時再好好休息。”“裴延,你到底想乾什麼,你以為你能永遠困住我嗎?”裴延卻是依舊微笑,拿著一塊糕點遞到上官兮唇邊,“好歹吃上一點。”上官兮憋足了怒火,若是她現在能動,定會將眼前這糕點打翻,她緊抿著雙唇,冷冷逼視裴延,“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喜歡你,我很後悔,當初選擇了你。我現在是不相信裴聿死了,若是裴聿真被你殺死,我早一劍殺了你!”“裴聿裴聿!你就這麼喜歡他!但是沒有機會了!他死了!你之前和他沒關係,以後也不會和她有關係,你會是我的夫人,你是我的!”裴延被徹底激怒,他將手中的糕點重重一擲,翻飛的糯米糕點灑了一馬車,碟子脆然碎裂。上官兮卻是冷笑著看著裴延,如同此時被抓的不是她,而是裴延。她紅唇輕啟,輕輕的話語卻是堅定無比,“誰說我和他沒關係,我隻會是,閒,王,妃。”“上官兮,你對我這樣狠……但是,我不會放你走,永遠不會!”裴延收起受傷的神情,躬身掀開車簾出去。剛到車外,便見一士兵騎馬而來,稟報:“將軍,上官大小姐追上來,非要見將軍一麵。”聞言,他皺了皺眉,還未說話,卻見上官雪琪已經駕馬飛快而來,氣喘籲籲的停在馬車前,大聲道:“你怎麼走都不跟我說一聲,我要和你一起走!”“胡說,這是作戰要事,怎麼能隨行帶上一個女子,你趕緊回去!”裴延冷冷揮手,卻突然聽得身後上官兮懶懶的聲音響起,“哦?不能帶女子,那我何時成了男的?”上官雪琪聞言麵色驟變,轉而見裴延也麵露不快,雖然心中憤恨,卻也識趣的沒有厲聲斥責。裴延默然半響,才鬆口道:“正好她需要人照顧,你上馬車來,好好照顧她。”說著,他腳尖輕點,便朝前麵的駿馬而去。上官雪琪愣在原地半響,見軍隊又繼續出發,這才狼狽的跳到馬車上,掀開簾子,正看到上官兮斜斜躺在裡麵,麵上帶笑看著自己。她見狀麵色蒼白,心中如有百蟲咬噬,痛苦難當,裴延不告訴自己要出兵的事情,卻暗暗將上官兮帶在身邊,此時竟然將花了幾個時辰趕上來的自己當做丫頭使喚,來照顧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