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為槍法(1 / 1)

逆青 葉忘神 2311 字 22天前

蕭尋收拾了心情,將魏忘憂的這套槍術絕學,看得非常仔細。然而魏忘憂驚天動地的一套槍法使完,蕭尋卻非常鬱悶地發現,自己居然完全沒有看懂。魏忘憂每一槍,都演練得非常緩慢,似乎生怕蕭尋看不清楚。蕭尋雖然將每一招槍法都看在眼內,記在心中,但卻絲毫沒有任何領悟。這種情形,和他半年前,看自己父親單戟破潮時,一模一樣。這種槍法,雖然氣勢凶戾無比,但是招式卻並未有太多奇異之處,和自己原先想象中的高深槍法,完全不一樣!父親的逆天七絕,不僅僅是戟法,還蘊含了許多戰法、身法,自己看不懂,也就罷了。而自己師父親身示範的驚魂槍法,明明不那麼複雜,自己居然依然是一無所獲。還是自己悟性不夠,不能體會其中妙處?看著蕭尋頹敗的神色,魏忘憂大笑數聲,將木槍丟給蕭尋,轉身走入草廬。蕭尋接住長槍,默然不語。“小子。這人間的槍法,路數也就那麼幾套,動作也就那麼幾招,既然是用槍,哪裡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不到對敵之時,自然是很難體會其中妙處。”魏忘憂在草屋內悠悠說道,“我且問你,用槍和用其他兵器,同樣是克敵製勝,又有什麼不同?”蕭尋皺眉苦思一陣,方才答道:“槍是長兵器,一寸長,一寸強?”魏忘憂嗤笑一聲,說道:“龍虎境之上,真氣可隨心而動,激射出體,兵器的長短,又有什麼關係?”蕭尋又是一陣苦思,良久說道:“難道是因術得道?”魏忘憂這才讚道:“不錯,就是因術得道。每一種兵器,因其自身固有的特點,一旦修行到極處,就會衍化成各種世間大道。不僅兵器是如此,其他宗派的掌法、幻舞、心訣,都會如此。一般來說,兵器之中,槍取凶傲,桀驁不馴,刀取決絕,一去不回,劍取輕靈,虛實無相,但是兵器之道,並不會僅限於此,燎原六峰槍法各有特色,並不一致,便是這個道理。你家傳的破天戟,則融合世間一切兵刃之道,最後,可證得世間萬千大道,是兵中之皇。”魏忘憂又說道:“選擇一種兵器,便是選擇一種道。因此,即便是用槍之法,也不過是表象而已,關鍵之處,就在於你心中的大道,究竟是什麼。我演練一遍我的驚魂槍,並不是讓你學會這套槍法。而是讓你體會,我心目中的槍法大道。你是他的兒子,天資驕人,我不會一招一式地教你,也不會將我對槍法的領悟,硬塞給你。如此硬塞強教,教出來的也不過是守成的庸才而已。你看了我的槍法,體會一番,稍稍記住招式套路即可,不必過多研究。他日我若身死道消,你能將我這套槍法,選一個合適之人代師授藝,使其傳承不絕,我也就知足了。”蕭尋俯首而拜:“弟子懂了。”魏忘憂道:“兵器修行,最重實戰。如今你槍法根基已然牢固,我的槍法大道,你已經體悟過,心法修行,也有家傳的逆天心法,境界無憂。你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蕭尋心中疑惑,不知師父有何安排,便回道:“請師尊明示。”魏忘憂淡淡說道:“八大聖派,每隔五年,就會舉行一次新人比鬥。明年開春,就是最新一屆比鬥之時。這次比鬥的地點,設在西域霓裳宮。我燎原七峰之中,每一峰都會派一位新銳弟子參加,忘憂峰中,也就隻有你去了。若是成績優異,就會有八大聖派各種絕學可供參悟,這對你的家傳戟法的借鑒領悟,也有莫大好處。”蕭尋心中不禁有些躍躍欲試:“師尊,你覺得我目前的水準,能夠在比鬥上一鳴驚人嗎?”魏忘憂嗤笑道:“都是些二十歲以下的娃娃參加的比鬥,你作為蕭家傳人,我的弟子,若還不能一舉奪魁。不說我會如何,怕是你父親,也會從棺材裡跳出來,一耳光把你活活抽死。”蕭尋不由得一陣苦笑:“師尊倒是對我頗有信心。”魏忘憂幽幽說道:“我倒不是對你有什麼狗屁信心,你這小子目前不過離境修為,放在大比中也並不出色。我隻是對你身上的血脈,很有信心罷了。”蕭尋苦笑一陣,想起一事,便說道:“師尊,此次大比之後,我回到忘憂峰,請您將我父親的事跡告訴我。可以嗎?”魏忘憂一陣沉默,似在考量其中利弊,良久,這才說道:“你若能得大比第一,我便如實相告。否則,你資質實力沒到那種程度,即便告訴你,也毫無用處,反而給你遭致禍端。”蕭尋微微一笑:“好。”魏忘憂又道:“明日一早,你去正陽峰,與燎原宗參加大比的其他弟子彙合。隨後事宜,宗門自有安排。接著!”魏忘憂話音剛落,便從草屋之中,飛出一杆烏色長槍,蕭尋一把接過,卻是手裡一沉,差點拿捏不住!這杆烏槍,丈八長短,重逾百斤,渾身以烏金打造,槍鄂之處,並無紅纓,卻是一個猙獰可怖的惡鬼浮雕,這惡鬼頭生犄角,口含槍刃,槍刃也並不似尋常長槍為菱形,而是九曲八彎,寒光湛湛,似前世蕭尋所見的蛇矛。魏忘憂說道:“這杆槍,與我的槍法一樣,名為驚魂。雖不是我手中最好的槍,不過也伴我多年,乃是我的成名兵刃。現在以你的程度,堪堪可用,這就傳給你了。等到你繼承家傳戟法,改槍成戟,那麼這杆槍,就替我傳給你的師弟吧。”蕭尋應了一聲,手握驚魂,心中卻是欣喜萬分。總算可以不用破木槍了。這柄烏金長槍,雖說遠比木槍要重,也更長,但蕭尋揮舞起來,卻反而更加得心應手。蕭尋領悟流水之法,雙手使槍剛柔並濟,驚魂重逾百斤,長達丈八,在他手裡應勢利導之下,更見威力。在草廬中看到蕭尋喜不自勝的摸樣,魏忘憂灑然一笑,罵道:“沒見過世麵的小兔崽子!”***蕭尋確實沒見過世麵,翌日宗門正陽峰山腳,蕭尋看著正被門人刷洗喂料的高頭大馬,頓時冷汗連連。不是吧,難道要騎馬去西域?我不會騎馬啊!蕭尋扛著驚魂,一臉的迷茫無措。在山下鬱悶了一會兒,蕭尋這才扛著丈八驚魂上了山。正陽峰為燎原宗宗門所在,山峰雄奇險峻無比,遠不是忘憂峰可比。以蕭尋的體力,肩扛百斤長槍,未用真氣之下,攀至峰頂,也是額頭見汗,略微氣喘。不過登上峰頂之後,看著燎原宗氣宇恢宏的宗門大殿,蕭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豪氣頓生。這才是人間八大聖派應有的氣派!蕭尋心法乃是家傳,父親蕭破天鼎盛之時,天下第一。蕭尋來這燎原宗,原本隻不過是學藝而已,因此並未有多少歸屬感。但是當看到這宗門大殿,因其雄偉,卻激的蕭尋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燎原宗地處東南,青天界東南一隅的建築,大多精細秀麗,惟獨這燎原宗門,卻是簷角懸月,屋脊映日,牆身掛雲,占地之廣,一望之下難見儘頭。正陽峰頂,寬闊無比,方圓何止百丈,隻能堪堪容下這燎原宗門。大殿之前,有幾位年輕修士,手握長槍,或坐或站,等待在廣場之上。看到蕭尋走來,各個表情不一。蕭尋微笑看去,一眼便看到一身鵝黃衫裙的黃妮兒,正巧笑嫣然地看著自己。看來這個妮子,也是此次八派新秀大比的人選之一。蕭尋對著黃妮兒眨了眨眼睛,略一點頭,算是見禮,卻惹得這妮子俏臉微紅,低下頭去。除去黃妮兒,廣場之上還有四人,三男一女,都是各峰之中,年輕一輩的翹楚。包括黃妮兒在內的五人,每人手裡都持有長槍,隻是每把長槍都配上了絲質槍套,想來都是各位峰主秘傳的強力兵刃。其中那女子手中,竟然有兩把長槍,蕭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女子一身淺紫勁裝,腰細腿長,身高也有將近七尺,比尋常女子高出不少。細看之下,此女容顏精致,肌膚賽雪,隻是嘴唇略薄,眉飛入鬢,似是心誌堅韌,性格倔強之人。比起黃妮兒的溫婉可人,這女子另有一番英氣勃發之貌,論兩人姿色,倒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察覺到蕭尋看向自己的目光,雙槍女子微微一怔,隨後對蕭尋頷首致意,隻是目光之中精光隱現,看起來對蕭尋甚為戒備。看到蕭尋的目光,在雙槍少女的身上多停留的一會兒,黃妮兒小嘴微翹,柳眉微皺,似是有些不太高興。除去黃妮兒和雙槍女子,還有一人讓蕭尋多看了幾眼,這人一身黑衣,迎著蕭尋目光,表情略顯僵硬,似是有些心事。看著此人有些眼熟的麵容,蕭尋不禁想起了李青山那個蠢貨。此人,大概就是李青山的兄長,青木峰李紫衣了。從其身形之中,蕭尋不難看出,此人便是在淼潺峰下,數次偷襲自己的那位刺客。蕭尋對李紫衣微微一笑,隨後目光遊移開去,似是沒將此人放在心上。細細將五人看遍,蕭尋卻未找到與他和黃妮兒一同入試的白羽,心中略微有些奇怪。以白羽的資質槍法,難道未能入選此次八派大比?晨時已至,殿門微微開啟,從裡麵走出一老一少兩人。蕭尋眼前一亮,那位跟在長者之後的少年,白衣飄飄,麵如明月,身似青鬆,正是白羽。原來這小子已經被宗門正陽峰看中,成為宗主親傳弟子了。白羽看到蕭尋,眼中也透出一絲遇見友人的欣喜之情,便走出長者身後,來到蕭尋跟前。站到跟前,白羽對蕭尋略一點頭,麵露笑容,這笑容卻是有些僵硬,而且也沒有言語,看來此人雖然修行天賦卓越,但是人際交往方麵,依然是小白一個,口吃的毛病,最近半年也沒啥改進。蕭尋灑然一笑,伸出手拍拍白羽肩頭:“白兄,了不起啊,宗主親傳弟子,卻是把小弟比下去了。”白羽靦腆一笑,依然沒有說話。那位長者見七峰新秀到齊,便揚聲說道:“老朽趙天雲,為本宗內門傳功長老,這次你們西行比鬥之前,老朽代表本宗宗主,說幾句話。”眾人連忙噤聲,凝神聽講。趙天雲朗聲道:“八派大比,五年一屆,為得是提攜八派之中的年輕一輩,同時,也是比較八派未來的頂尖戰力。這些,想來你們的師長,已然告知了。”眾人微微頷首。趙天雲見眾人點頭,原本紅光滿麵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聲音也稍微小了一些,說道:“想來,你們也知道,我燎原宗最近三屆大比,成績慘淡,連續三屆位列八派之末。”除去蕭尋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子之外,其他六人,又是同時頷首,麵露沉痛。趙天雲見眾人如此神情,也略微歎息一聲,又道:“這並不是我燎原宗槍術低微,而是我宗槍法,最宜戰場殺敵,在這擂台上單打獨鬥的話,卻非我宗武技之所長。”這話倒是有理,蕭尋也聽得微微點頭。槍乃長兵器,駿馬之上,戰場殺敵,那是最好不過。但如果在擂台上跟人貼身而鬥,以年輕一輩離境左右的修為,那是必然不占任何優勢的。趙天雲又說道:“此次你們西行,宗門內倒並沒有太高的期許。隻要你們可以不墊底,拿個中遊上下的成績,也就差不多了。李紫衣!”李紫衣聞言,渾身一震,答道:“弟子在!”趙天雲道:“七人之中,你最年長。此次西行,就以你為主。這六人都是我宗日後精英,帶出去幾人,就要帶回來幾人,你明白嗎?”李紫衣聞言大喜,拱手一拜:“弟子遵命!”蕭尋聽著趙天雲的任命,不禁蛋疼無比。我了個去啊,李紫衣當老大,那自己還有出頭之日,說不定半道上就被陰死了。蕭尋於是舉手道:“趙長老,我有話說!”趙天元見蕭尋插話,麵露不喜,但還是說道:“有話就說!”蕭尋一指身邊白羽,說道:“白羽是宗主弟子,為何不以他為主?”趙天雲沒好氣地說道:“白羽雖為宗主弟子,天資實力都很不錯,但其人內斂,不善言辭。”蕭尋聞言,一指自己:“那我蕭尋,為忘憂峰開山大弟子。言語無礙,自幼生活困苦,閱曆不淺,為何不以我為主?”趙天雲氣的眼皮直跳,說道:“你忘憂峰為七峰之末,往年大比從未參加,你入我宗也不過短短半年,有何資格?”蕭尋灑然一笑:“這話,您不妨跟我師父去說說?”趙天雲一張老臉,頓時憋成豬肝色。忘憂峰雖為七峰之末,但是魏忘憂其人,他可不敢有任何言語不敬。魏忘憂一手槍法凶傲絕倫,即便是宗主對上,都會頭疼無比。蕭尋又道:“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們七峰弟子,在這廣場上鬥上一場,誰第一,誰就當這個隊長。您看如何?”趙天雲氣的直吹胡子,跳腳罵道:“大比未至,卻先內鬥,豈可如此胡鬨!”蕭尋輕哼一聲,臉彆往一處,似是不買這個傳功長老的賬。正鬨得不可開交,殿門之內,卻傳來一聲長笑:“老魏的弟子,果然有乃師之風,誰都不服啊。”趙天雲聽聞此言,忙回身拱手,恭聲道:“宗主!”隻是,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想來是燎原宗主,僅僅是遠遠傳音,並未親臨此處。隻聽宗主又道:“也好,就依你所言,你們七人先比鬥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