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程這句輕聲罵街,山下果然出現了大批敵軍。引領眾人前行的,是一個豔陽穀外門的武者,入微境中階修為,是本路兩萬人的副將,名叫程廣廈。程廣廈忽然揮停了身後眾人,鼻翼不斷**,沉聲道:“好濃的血腥味!”“將軍,你看。”身邊的一個山民眼尖,一指前方道,“好像有三隻死鹿。”程廣廈說道:“我去看看,你們在原地等候。”程廣廈自恃藝高膽大,便一個起躍來到三鹿身邊,伏下身子細細查閱起來。“哦。”程廣廈查看一陣,看到山鹿脖頸上的傷口,長長舒出一口氣道:“想來是前鋒斥候順手殺了獵物,讓我們收拾了充作軍糧。這群臭小子,隻留下了不便攜帶的山鹿,估計野兔山雞這些輕便的獵物,自己老早就帶在身上了。”位在前列的眾位將士一聽,便一邊哄笑,一邊走了過來,引得程廣廈一陣吹胡子瞪眼:“山野行軍,不得喧嘩!繼續前進,我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巴中城的城牆!”山上潛伏的蕭尋,左手慢慢舉起,三千白馬衛飛槍在手,蓄勢待發。蕭尋並不著急,黑暗之中,隻要他以激發真氣,左手顯出綠色真氣光暈,三千飛槍就會傾落在這些豔陽穀外門軍隊頭上。但眼下,卻並不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雖然山下的人已經靠的足夠近,但是這群人,蕭尋卻並不打算用飛槍射死。沒這個必要,這些人,手中長槍就可殺死,蕭尋想用飛槍截殺的,是敵人的中軍!一旦中軍被截殺,這兩萬軍隊首尾難以相顧,以他們的軍事素養,後軍八成會一哄而散。那麼三千白馬衛要對付的,僅僅是身前驚慌失措的前軍而已。因此,蕭尋還需要再等等,讓山下的前軍上山來,將身後的中軍暴露在飛槍射程之下。這必須足夠耐心,也要足夠隱忍,因為前軍上山,每靠近一步,三千白馬衛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張程在蕭尋耳邊輕聲說道:“對方的領軍將領,入微境初階,感知能力比你略遜。你要把握好距離。”蕭尋緩緩點頭,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軍隊之中有一員經驗豐富的老將,也是如此。這張程上馬為巴蜀影帝,下馬為瀟湘槍王,站著是行軍參謀,趴下是全息雷達,蕭尋真是覺得怎麼用怎麼順手。入微初階的武者,感知距離是周圍五丈左右,而蕭尋目前的感知能力,則為十丈之外。一階隻差,感知能力卻差距一倍有餘。隻是十丈距離,三千白馬衛要不被發現,難度頗大,也不知這群初出茅廬的小子,能不能經受這種精神上的考驗。蕭尋舉起的左手,靜靜地伸向空中,好似一根長歪了的枝椏。五十丈距離。地方前軍大半已經上山,但是中軍,卻依然還在對麵山峰的密林之中悄然前行,如同一隊沉默的蟻。三十丈。蕭尋左手微微一晃,枝椏似是隨風輕擺,而三千根銀槍,卻在月光下被悄悄舉起,似是一群吐納月華的白蛇。二十丈!敵人六千前軍全部上山。身後,露出了中軍的前沿部隊。蕭尋屏氣凝神,似是一截枯木,身後三千白馬衛,則是三千截枯木,枯木成林,盤踞著三千條噬魂的蛇。十丈!!一把銀槍上的月華反光,終是耀到了程廣廈的雙眼。“什麼人!?”程廣廈佇足,大喝,像是一隻受驚的野兔。張程飛身而起,茫茫夜色之中,仿佛一隻撲兔的蒼鷹!蕭尋左手耀起綠色光芒,一手揮落,宛若群山之巔,舞起一道夏初的螢火。三千條白蛇彈射而出,飛成一掛傾流直下的瀑布,破空的勁氣呼嘯,震耳欲聾,似是千軍咆哮,仿佛萬馬奔騰!三千飛槍之後,蕭尋逆青在手,一躍而起。身後三千白馬衛,並無呐喊,也沒有怒吼,而是默默起身,緊隨蕭尋身後,向山下激射而去。他們不需要呐喊,因為山下敵人中軍的慘叫,便是他們的呐喊。他們也不需要報出番號,因為三千把紮在敵人身上的銀槍,便是他們的番號。白馬衛成立於三百年前,這三百年間,作為外門軍隊的最強部隊,威懾的意味極濃,極少全軍出動。青天界往往隻聞其名,不知其實。而這一次直搗黃龍的突襲,也僅僅是體現了這支王牌騎兵的機動能力,而不是戰力。而今晚,便是亮劍之時!三千燎原宗精銳弟子,長槍在手,一旦進入對方前軍陣營之中,如同虎入羊群,手下極少有三合之將,往往是一槍一個,槍尖上還挑著敵人的屍首,眼睛已經在尋找下一個目標。豔陽穀外門西路大軍的前軍,六千之眾,完全不夠這些以戰證道的燎原宗弟子殺,隻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全軍覆沒。而直到此時,在飛槍之下僥幸逃生的小部分中軍,以及被統軍大將斬殺幾位逃兵這才穩住陣腳的後軍,這才姍姍來遲,集結在了山下。等待他們的,自然又是一陣飛槍之雨,而那位入微境中階的統軍大將,好不容易在這陣槍雨下再次逃生,卻沒能躲過張程的一記紮槍。主將一死,這些山民農夫為主的軍隊,自然一哄而散。兩萬豔陽穀外門西路大軍,不過短短一刻鐘,便一觸即潰,敗在三千白馬衛槍下。這就是王牌精銳,麵對烏合之眾的戰果。***蕭尋一邊擦拭著逆青上的血跡,一邊指揮屬下清點傷亡,回收飛槍。陳晨雖然已經不是新手,但是如此大規模的戰事能夠輕鬆取勝,還是讓這個十九歲的小夥兒非常興奮,於是他說道:“統領,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破去一路大軍。時間應該足夠!”蕭尋斜斜瞟了他一眼:“怎麼,你很喜歡殺人麼?”陳晨一噎,卻聽蕭尋又道:“這些敵人,大多都是山民和農夫,殺他們,有意思麼?”陳晨猶豫一陣,終是說道:“統領,既然是敵人,就應該殺。”蕭尋搖搖頭:“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殺人這種事兒,其實沒意思的緊。我也是被尋歡門和豔陽穀逼得沒辦法了,才會殺人。所謂慈不掌兵,不是我這個人天性仁慈,而是這實在是一件沒有意義,也很愚蠢的事情。”陳晨點了點頭,似是略有所悟。“行了。彆裝了。”蕭尋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知道以你小子肚子裡的墨水,聽不懂這番話。快把傷亡人數報上來吧。”陳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才道:“傷了三個,都不重,行動無礙。”說完這些,陳晨神情一黯:“趙剛死了。他被同門誤殺。”蕭尋麵色一沉,問道:“趙剛,是不是那個……”“不錯。”張程慢慢走了過來,“他就是被你的李芊芊,以九天幻舞所迷,跳了兩天騎馬舞的那個小子。”“操!”蕭尋一掌拍在了身邊樹上,碗口大小的樹乾,應手而折!張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還要趕路。”蕭尋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製住心中的怒意,對陳晨說道,:“集結部隊,向西進發,今夜要行軍六十裡,再轉道向北。”“是。”陳晨領命而去。“還有。”蕭尋臉色沉重似鐵,“把趙剛的屍首帶上。”***夜色之中,率軍疾行三十裡,蕭尋忽然神色一緊,便停下腳步,左手輕搖,揮停了身後眾人。“把趙剛的屍體給我。”蕭尋冷聲說道,“你們原地休整片刻。”張程看著蕭尋冰冷的臉色,說道:“要不要我隨你一起去?”蕭尋說道:“不必了。”張程沉默一陣,拍拍蕭尋的肩膀:“你自己小心些,若是不行,便退回來,我們再想想辦法。”蕭尋應了一聲,接過陳晨遞過來的屍體,看了眼那張年輕但是已經毫無生機的臉龐,然後將屍體扛在了自己肩頭。蕭尋右手一送,逆青一晃不見。這一舉動,卻讓張程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臉上擔憂的神色,卻難以掩飾。蕭尋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扛著屍體,緩步向前走去。穿過這片樹林,便是一條山間的小溪。小溪在月下潺潺而流,雖然有水聲,卻又顯得十分寂靜,仿佛與世無爭。溪邊的一塊青石上,李芊芊坐在月光裡,赤著雙腳,將玉足浸入水中。她的身子微微前傾,瓊首低著,好像在尋找水裡的魚兒,或者是碎成粼粼的月華。蕭尋走到溪邊,將肩上的屍體輕輕卸下,擺在李芊芊的對麵。“你想殺我麼?”李芊芊低著頭,輕輕說道,“我感覺到你身上有殺意。”蕭尋慢慢地長吸了一口氣,隨後又緩緩吐出,仿佛在平緩心中的怒意,這才皺眉道:“女孩子,不要用涼水洗腳。”李芊芊卻並不領情,說道:“腦中劍意縱橫,頭上逆青在天,卻還裝成關心我的樣子,你果然很無恥。”————————————分隔線———————————————這章,我本人寫的很爽,不知道你們看了感覺如何,可以加進我的書友群(簡介裡有群號),我們一起探討。另外,本書下周無推薦位,光榮裸奔,這就仰仗諸位的齊心協力了,不要讓本書的數據掉得太慘。最後,求推薦票和收藏。鞠躬,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