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蕭尋和秦姿兩人,還是想得有些過於簡單了。穿越過整個桃花鎮的小河中,魚倒是很多,但是在河邊那塊禁止捕魚的木牌,卻讓一度讓蕭尋犯了難。蕭尋原本覺得,在河裡抓幾位魚,然後回到客棧借得鍋灶,讓秦姿做了也就是了。真要是如秦姿所言,租一艘遊船泛河而上,一來這種年輕男女遊山玩水的事兒,容易玩出火來,二來也費銀子,以住店的價格做參照,想來租船也便宜不到哪裡去。然而桃花鎮禁止捕魚的規矩,卻讓蕭尋這個廉價的方案徹底破產。原來這桃花鎮是玉兔國的旅遊勝地,為了竟可能地保持鎮風鎮貌,無論是街邊的樹,還是河裡的魚,都不允許任何遊客或者本地居民采摘捕捉,否則,羊鎮長就會亮出妖將的修為,讓這些不開眼的妖族或者人類好好清醒清醒。當然,一塊木牌和遠在鎮東居所裡的羊鎮長,自然是震懾不到蕭尋,蕭尋偷偷地跟秦姿商量:“咱們可以順著河多走幾步,走得遠了,也就沒人看見,再捕魚不遲。”秦姿卻牢牢盯著小河邊靠著的烏篷船,小嘴撅得能掛油瓶:“我要坐船。”蕭尋耐著性子說道:“咱們說好的,進了南疆要聽我的。”秦姿卻一抿嘴唇,委屈地道:“我為了你這個笨徒弟,練自己的商船都不要了,現在我隻是要坐一坐這烏篷船,你卻不肯。”蕭尋一聽這話,立刻就沒招了,趕緊舉手投降:“那我們坐船吧。”秦姿喜笑顏開,卻又說道:“先不急,我們去買一些廚房用具來。”蕭尋皺眉道:“在河邊烤著吃也就算了,何必費這個事兒。”秦姿卻反對道:“用明火烤著吃,怎麼能顯出我的廚藝來。不行,我要去買鍋。”“行了。”蕭尋隻好說道,“我去吧,你拿張金葉子去買鍋,也不怕人家掌櫃找不開。我這裡還有些碎銀子。”蕭尋抱著小白犬,回到街市中,如今的桃花鎮雖然沒有其他遊客,但因為本地居民的需要,街市的生意還在繼續。蕭尋買了一個生火的鐵爐子,一個鐵鍋配上一把鍋鏟,又隨手買了一些菜油和調味作料,兩隻手拎得滿滿的。為了讓小白犬不至於跟丟,蕭尋乾脆將這體態嬌小的白犬擱在了自己頭上,也不知是這白犬確實小,還是蕭尋頭太大的緣故,總之白犬居然在蕭尋的頭上趴得安安穩穩,甚至還打起了瞌睡。蕭尋回到小河邊時,秦姿卻已經坐在了烏篷船上,想來早已租下了船隻,順便還支走了船主。這妮子倒也不笨,知道讓船主看到自己拿著這些上船,烹魚的意圖昭然若揭,八成會上報鎮長。蕭尋四下看看,見無妖注意這邊,這才輕輕一躍,跳得船中,隨後將手裡的事物迅速藏在了船艙之內。秦姿見蕭尋上來,一張臉卻泛起一絲愁苦之色,讓蕭尋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蕭尋問道。秦姿撓撓頭:“好貴呢。租半天要五十兩。”蕭尋苦笑道:“現在知道心疼錢了?”秦姿撅嘴道:“我就是想再坐坐船。”蕭尋隻得道:“好了,既然租下來了,就彆想這些了,咱們啟航吧。”秦姿臉上多雲轉晴,開心地道:“嗯。船頭有獎,你去劃船吧。”蕭尋卻笑道:“咱們兩個好歹也是入微境的武者,怎麼還用船槳這麼落伍的東西,用真氣破水吧。”…………春分時節,山雪化水,漁舟向晚,大江東逝。蕭尋傲立船頭,體態嬌小的小白犬,則依舊臥在他的頭頂上,迷迷糊糊地打著瞌睡,尾巴在蕭尋的眉梢邊一晃一晃,似是半睡半醒。此時日垂西山,萬道霞光,將這一人一犬映得一身火紅。這白犬似是在蕭尋的腦門上待舒服了,見它不願意下來,蕭尋也就聽之任之。而秦姿,則坐在船艙之內,隻是看著船頭的蕭尋,眼神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在蕭尋的真氣催動之下,小船破水而行,隨著距離桃花鎮越來越遠,河麵也隨之越來越寬,從原先的兩丈寬,變成如今的十餘丈。此時的桃花鎮的小河,已經彙入一條不知名大江之中。根據蕭尋手裡的地圖所示,再往前行一陣,這條大江就會直接入海。蕭尋將小白犬從頭上抱了下來,放在烏篷船的甲板之上。這小白犬甚為懂事,似是知道秦姿不喜自己,也不向船艙靠近,隻是趴在甲板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而蕭尋便長嘯一聲,縱身躍入水中。秦姿則悄悄自船艙之中站起身來,從艙內角落裡拎出爐灶,安置於甲板之上。小白犬見秦姿過來,便將甲板讓出,起身去了船艙。秦姿安置好爐灶,隨後卻微微一愣,自言自語道:“徒弟真笨,買了爐灶,卻沒有賣煤塊。”隨後這妮子一個縱身,腳尖在江麵之上輕點幾下,青影一閃,便沒入岸邊密林之中。未幾,秦姿自密林中探出身來,手中卻是多了一把乾柴。又是青影一閃,秦姿回到船上,將柴禾塞入爐膛之中,隨後附身,從江中取了一瓢清水,慢慢倒入鍋中。水至半鍋,蕭尋已從江麵之下衝天而起,手中一尾三尺大魚掙紮不止。看到秦姿已經準備完畢,蕭尋一邊在甲板上用內力蒸乾衣服,一邊愁眉苦臉地道:“魚湯?”秦姿歪著一張俏臉,卻是露出一絲頑皮的神色:“我做得魚湯可好喝了。”蕭尋撓撓頭:“可是我想吃溜魚片。”秦姿便不再堅持,微笑說道:“那好。”隻見那美女便將鍋中清水倒入江中,起身去艙內取油,一邊走著,一邊繼續喃喃說道:“溜魚片煙氣太重,吃了臉上會長小包。”蕭尋聞言笑道:“你可以把魚頭剩下來做湯嘛,溜魚片又用不著。”“對哦!”秦姿笑道,“徒弟你好聰明啊。”蕭尋卻道:“一會說我笨,一會說我聰明,你這個師父啊,真是沒個師父樣兒。”秦姿頓時不依道:“呀!你乾嘛偷聽人家說話?”蕭尋搖頭不語,隻是低頭做事。將手裡的三尺大魚一掌拍暈,隨後麻利地開膛破腹,清洗乾淨。秦姿看的大為新奇:“哎?你也會這些?”蕭尋手中不停,嘴裡說道:“我不是說了麼,我已經成親了,家裡的飯菜一向是我做的。”“哦。”秦姿低頭想了一陣,又道,“那你娘子做得菜,一定很難吃。”蕭尋無言以對,隻得化掌為刀,將這三尺大雨切片,隨後又將魚頭一刀斬下,放到一邊。然後蕭尋收起手刀,正想點火燙鍋,讓秦姿接手,江麵之上,卻忽然出現了一片刀光。這片刀光,自河北岸,遙遙破空而來,但卻瞬息即至。刀意蕭蕭,刀芒粼粼,刀氣縱橫,刀刃冰寒。一刀斬向蕭尋頭顱!蕭尋感受殺意,霍然舉目,隻見一刀飄至,刀氣臨頭。這一刀來得太快,太急,無法招架,無法抵禦!性命垂危之下,蕭尋全身解數,儘在這臨頭一刀。腳下真氣狂吐,以真氣急速催動船隻,隻為船隻,能在這刹那之間橫移一寸。同時,以魚頭為媒介,引發落繡針的真氣爆炸,隻為爆炸的氣流,可以延緩那刀勢一瞬。躍錦鯉身法暴起,腰間勁力用儘,全身向刀意去處側倒,頸椎骨節儘數脫出,隻為頭顱能夠瞬間側翻,加之身子去勢,能夠讓過那刀氣一分。一刹那之後,刀氣至頂飛過,蕭尋發帶儘碎,披頭散發地摔在了小船甲板之上,卻是“啪”地一聲巨響,因身子側倒之力,蕭尋生生砸穿腳下木船,沒入滾滾江水之下。一道青影飛身而起,直接突破船艙頂部,繼而輕輕落在江麵之上。秦姿腳踏波濤,手持平潮,舉目四望。卻隻見,江中魚遊東逝水,岸邊山映西落陽。霞光萬道,人影全無。隨後,“嘩”地一聲響,蕭尋破水而出,與秦姿並肩而立。隻是,蕭尋很難舉目四望,觀察敵情。因為他的脖子,方才骨節強行脫離,卻無力複原,已經歪在一邊,疼得嘶牙咧嘴。加之其發帶儘碎,披頭散發,全身浸水,模樣也甚為滑稽可笑。九死一生,狼狽不堪,但最終,蕭尋還是活了下來。“次奧!!!”蕭尋歪著脖子,胸中怒意狂湧!這尼瑪不能忍啊!老子好端端地泛舟江上,沒招誰沒惹誰,哪個龜孫子暗算老子?蕭尋正怒著,小白犬卻從已經散架的木船之上一躍而起,重重落在蕭尋的歪脖上。它原本是想落在蕭尋頭頂,這個它最近一直習慣待著的地方,但是如今蕭尋歪脖斜腦,卻是無處落腳,隻能退而求其次,找個近似的地方。卻隻聽“哢嚓”一聲,蕭尋脖子輕微響動。原本腳踩江麵的蕭尋,頓時疼得一聲慘叫,真氣儘散,撲通落入水中。秦姿舉著劍,一雙美目忽閃忽閃,看看四周,看看江麵,看看散架的木船,看看在江上撲騰不休,雪雪呼痛的蕭尋,以及蕭尋脖子上,異常淡定的小白犬,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蕭尋劇痛加身,在水中撲騰了一陣,忽然愣了一下,靜止不動。居然不痛了?蕭尋緩緩將脖子正了過來,小白犬趁勢輕輕一躍,落在蕭尋已經抬起的頭頂。這小白犬的一躍一踩,居然將自己骨節脫出的脖頸給複位了?蕭尋左手上揚,將白犬一擒而起,置於自己眼前。小白犬一臉淡定的表情,眼神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見蕭尋看向自己,於是便搖了兩下尾巴。蕭尋傻傻一樂,狠狠親了一口白犬,又將它放回頭頂,繼而飛身而起,如同大鵬一般,向岸邊飄去。“愣著乾什麼?還不追!”蕭尋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