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弛再一次驚醒,他躺在冰涼的地麵上,全身被汗浸透。 “滋……“ 沒等他有所喘息,不知何處就響起了電鋸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不難判斷出正在逼近自己。 張亦弛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麼傷痕,他支起身子堪堪站了起來,接著努力向著安全樓梯跑去。 “嗬。“莫測出現在張亦弛身後,他穿著風衣,手裡提著電鋸,不徐不疾地追著張亦弛。 張亦弛頭也不回地奔跑著,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十樓。十樓之上已經沒有樓梯,張亦弛明白,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過原本的絕望在上了十樓的瞬間就被驅散了,因為他看到了十樓的儘頭有一扇門。一扇和車廂門一樣的鋼鐵大門。 他找到出口了! 身後莫測還沒有上來,他發出嘶吼,壓榨著自己的力量,飛奔到了門前。伸出雙手,用力轉動門閥。 “啊……“ 就在他將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的身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聽到這聲音,他的心被揪住了。 “哦不哭不哭……聽話……誒老婆你抱吧,兒子不喜歡我,我一抱他就哭。“ “你抱那麼大力乾什麼,哦不哭不哭了,乖兒子……” “真好看,不愧是我兒子,以後肯定是個俊小夥兒……“ “張哥,想好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了麼?“ “嘿,起名字這事兒交給我媳婦兒來吧……“ “我早就想好了,一張一弛,叫張亦弛……“ “名字不錯啊,還是劉姐有文化……“ 聽著後方傳來的話,張亦弛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他感覺自己呼出的氣都無比冰涼,腦子一片空白。 “滋……“電鋸聲傳來。 張亦弛對這聲音異常敏感,他猛地回過頭!看著身後溫馨的一幕,傻乎乎笑著的父親,一臉寵溺的母親,還有懷裡的自己…… “住手!莫測!“張亦弛瞪大眼睛衝著正手提電鋸緩緩走向他父母的莫測吼道。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呢……“莫測喃喃道。 “莫!測!“張亦弛感覺自己正在陷入崩潰的邊緣。 像是不處在同一個世界,莫測聽到張亦弛的吼聲也繼續我行我素,莫測提起了電鋸,而張亦弛一家三口也似乎看不到他一樣,任由電鋸一點一點逼近他們。 “滋……“ 電鋸鋸下…… “嘔!“張亦弛臉色漲紅,跪倒在地將肚子裡所有能吐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他的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十分狼狽。 心中前所未有的空洞,當悲傷達到極致的時候,就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張亦弛像是傀儡一樣,漸漸地,趴倒在地,像是沒了靈魂的軀殼。 一切才剛剛開始。 …… 張亦馳感覺自己的臉有著火辣辣的痛感,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孫鑫正一副占了大便宜的醜惡嘴臉猛扇他耳光。 當孫鑫發現張亦馳睜開眼睛後,臉上 後,臉上明顯凝現失望,張亦馳不排除這是他還沒以讓自己清醒的名義扇得儘興…… “莫哥,他醒了。”孫鑫見到張亦弛醒來,向著一邊的莫測叫道。 “出來了麼?”張亦馳是坐靠在一節車廂的牆壁上,在這裡他可以將大半個車廂儘收眼底,現在在車廂裡的人,粗略一看少了些。 “是啊,現在這裡是第二節車廂。”孫鑫悶悶不樂的站起了身,“說起來如果經曆一節車廂後就來到這麼一節沒有任何危險的車廂之中,倒也不錯,起碼每次都可以有喘息的機會。” “這樣麼……”張亦馳冷著臉爬了起來,他身體沒什麼大礙,隻是剛剛的精神衝擊太過強烈,讓他幾近崩潰。 崩潰之後即是風平浪靜。 “你知道我剛剛經曆了什麼嗎?”張亦馳看著莫測,目光陰冷。 莫測雙手插兜,聳聳肩:“我怎麼知道?不過我們經曆的應該不一樣,每節車廂隻是個人的話,那麼內部設置的難度應該是特彆設立的。” 張亦馳沒有再同莫測說話,而是掃向其他人:“那幾個新人死了麼?” 如今隻剩下了八個人。 他、莫測、牧野、任傑、康又馨、董建、李彥川、孫鑫。 看上去就懦弱的胖子胡文濤和充滿朝氣的年輕人張翹楚不在車廂之內,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死在了第一節車廂之中。 張亦馳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好不容易找到通往第二節車廂大門的時候倒在了地上,那麼自己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分析一下吧。”牧野推了推眼鏡,“根據已有的信息對這次的輪回世界進行一個大致的分析,確定接下來我們麵臨的難點在於哪個方麵。” “有道理。”董建沉吟一聲,讚同牧野的打算,“做出更為充分的準備才能保證接下來生存幾率加大。” “那諸位說一說剛剛在車廂裡都經曆了些什麼吧。我先來。”牧野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曆。 張亦馳邊聽邊看向莫測。 太像了…… 發型一樣,長相一樣,聲音一樣,行為舉止一樣,穿著也一樣…… “怎麼?”莫測裹緊自己的衣服,看著張亦馳,“有什麼問題麼?” 張亦馳搖搖頭。 二人說話對視的時候彆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牧野講述他的經曆。牧野在現實世界裡的職業是律師,邏輯很清晰,說的話非常清楚,將自己所要講的東西以最能讓人理解的方式最短的時間內說了出來。 接著是任傑小隊裡充當智囊角色的董建。 張亦馳靜靜聽著他們講述自己剛剛的經曆,心中卻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幕幕。 一層一層的虛偽夾在一起,想要偽裝成真實。但虛偽在偽裝的時候總是會向著病態發展,進而變得可怖。 張亦馳始終搞不懂自己是如何進入第二節車廂的,難道有人在幫自己嗎?自己在昏厥前周圍僅剩的隻有假的莫測,是他?他明明是要殺自己,為什麼要幫自己?或者說醫院裡不止有他一個人? 越想張亦馳越頭疼,他愈發覺得車廂是個極度虛幻的東西。 在他心中雜亂的時候,終於輪到了莫測講述他剛剛在第一節車廂的經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