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鳥飛下來,鳥爪握住手杖,身體一陣扭曲折疊,竟然又變成一名童子,原來也是紙紮鳥。 這全新的紙人童子,凝視著滾滾塵埃,沙塵迷進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眼皮。 幕後的沂蒙山人,借此發聲,澹澹揶揄。 “用不出第三次逐去了麼……” 他深知神通消耗巨大,而且是固定消耗。 不管是逐去大法術,還是小法術,都一樣。 所以他連發三招,逼老鬼用神通,真正的殺招留到最後。 此刻煙塵之中,隻剩下殘垣斷壁。 馮君遊飄在炎奴上方,無比虛弱,下半身好似一縷煙霧般縹緲,隻有上半身清晰可見。 正如沂蒙山人所料,馮君遊用不出第三次逐去。 他以前隻能用一次,一次就要兩百五十段消耗。 是現在法力大漲了,才能連續用兩次,且剩餘兩百段法力。 乃至因為仙骨裡元氣充沛,等於吃了大量的恢元丹,若能休養個半刻鐘,恢複五十段法力,就還能再用第三次。 隻是可惜了,敵人是個老陰物。 不知道提前做了多少手準備,可謂重重布置。 那些紙鳥,每一隻都有三段的法力,算上剛才爆炸的一百隻,一共五百隻……這沂蒙山人竟然準備了一千五百段的法術爆炸物! 這恐怕不是臨時製造的,而是提前造好的。 儘管紙鳥不能長期存在,但隻要法術足夠精通,維持個一天還是可以的。 麵對兩個靈妙期和兩個凡人,這沂蒙山人身為神識期前輩,竟然先是準備大量道具,然後預謀拆散隊伍,最後還隔空鬥法,不敢真身出麵…… 簡直穩健到了極點! “不愧是狗主人……你是真的狗……”馮君遊語氣無奈。 他為了抵擋這一擊,鑽進炎奴所在的石室中,耗儘剩下全部的法力,不斷重塑岩石和施展鬼氣盾,這才勉強擋下。 沂蒙山人還是過於謹慎了,他若是一股腦把天上的紙鳥都轟炸下來,必殺老鬼。 但他怕,怕老鬼還能再用一次逐去。 剛才紙人童子已經被反噬崩潰,轟炸是他親自驅動,若是被反噬,會直接飛到他本體那裡,不死也得殘。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紙人童子凝視著塵埃之中慘兮兮的老鬼,手杖一揮,身上又飛出十幾張符紙。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躥了出來,周身勁氣勃發,擋在老鬼身前。 他吹散了塵埃,也吹散了所有的符紙。 震開的氣流中,顯出一名精赤上身,腹部裂開一道口子的少年。 “你們打得好激烈……要不是就差一點,我都想跳出來幫你了,老鬼你還好吧?” 馮君遊見炎奴的腸胃,已經三元淬體,鬆了口氣。 “你終於成功了!我真要扛不住了。” 炎奴看向紙人童子:“這就是狗主人?” “是沂蒙山人!”紙人童子發出慍怒的聲音。 “我休息一下,交給你了,炎奴……”馮君遊虛弱而安心道。 他元氣多得煉不完,此刻在不斷地恢複法力。 然而他的話,引得對方大笑:“可笑,指望一名武者來阻擋我嗎?” 沂蒙山人早就感應到石室內的炎奴。 不過是一個凡人,而且還沒有紅塵火,絲毫不足懼哉。 “嗯?”見他輕視炎奴,馮君遊一愣,這才發現炎奴體內隻有六十年的真氣! 對了,之前為了淬體,他們讓炎奴把真氣降到六十年左右,這還沒來得及補呢。 “嗬嗬……”馮君遊暗想,若非如此,以這狗主人的穩健,他要是看出炎奴的真正功力,恐怕根本不敢來。 隻見炎奴提著玄鐵槍,劃開下半身的藤甲褲子,藤蔓裡麵寄存著大量的草籽。 他抓出一把就往嘴裡塞。 沉樂陵為了他,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草,每次給他套衣服,裡麵都裝滿了草籽。 如果沉樂陵在,催生這些草往炎奴嘴裡灌就行,不在也沒關係,炎奴直接吃草籽也是可以的。 “不對……”沂蒙山人生性謹慎,他雖然不知道為何馮君遊這麼在意炎奴,且對炎奴極為自信,但這種疑點始終縈繞著他。 此刻見炎奴堂而皇之地吃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趕緊殺完了事,以免節外生枝。 “都都都都都!” 紙人童子口中噴出大片銅丸,直取炎奴,空氣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呼嘯聲,彰顯出這銅丸的威力 的威力。 炎奴帶著銅契,閃身躲開,同時又抓了一把草籽往嘴裡塞。 這一閃直接是六十年功力! 速度極快的同時,還當場就散功了,把沂蒙山人看得一愣一愣。 不過就算如此,炎奴的速度,也比不上人家轉頭的速度。 恐怖的連珠炮,一路掃過去,追射炎奴,在地上留下無數深坑,炎奴後麵的樹林,更是木屑紛飛。 最終幾顆銅丸狠狠撞上了炎奴的身體。 “轟轟轟轟轟……都~叮當……” 銅丸一顆顆轟在炎奴身上,可是卻沒有洞穿的聲音,反而悉數彈落在地,叮當作響。 “咦!” 不僅沂蒙山人驚訝,就連馮君遊和炎奴自己都愣了一愣。 對此,炎奴乾脆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硬抗著一連串的銅丸轟擊。 他身體緊繃,向後滑動,銅丸不能留下絲毫印記。 “這是誰的神通?”沂蒙山人愕然,炎奴隻是凡人,老鬼沒有法力,他一時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緊接著,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炎奴的體內氣息陡然一變,憑空滋生磅礴浩蕩的真氣,周身穴竅如一顆顆耀眼的星辰,功力將近一百一十八萬。 “什麼!” 還沒等人反應,又是一陣刺眼的紅光亮起,恐怖的真氣,從炎奴腹部爆衝而出,將銅丸悉數轟飛。 這股真氣,有兩尺粗,好似一道光柱。 轟得一下,就碾了過來,那紙人和其手中的法器,當場化為烏有! 法器也因此爆炸,在真氣洪流中爆出一團巨大的膨脹光球。 真氣光柱,去勢不竭,爆轟在二十丈外的山壁上,炸出一個兩丈深的大洞。 “小心法器爆炸!”馮君遊看著衝擊而來的光球,焦急大喊。 然而炎奴沒有躲,紮下馬步,三隻手擋在身前。 是的,三隻手。 一隻巨大的真氣手臂,從腹部鑽出,遮在了前方。 狂暴的能量席卷過來,這條真氣手臂都如海浪中的頑石,巍然不動。 “真氣外放化形?”馮君遊瞪大眼睛。 這可不是簡單的噴射,而是控製真氣在體外一定範圍,塑形成想要的結構。 他不敢相信炎奴有這麼高超的控製力。 待一切塵埃落定,真氣的赤色光輝漸漸消散,馮君遊這才看到,一條腸子縮回炎奴體內。 “……”馮君遊怔了怔,問道:“你能控製腸子?” “對啊,它比我的手臂還要靈活,不然我淬煉它乾嘛?我淬煉手不好嗎?”炎奴理所當然道。 他全身上下最靈活,控製最容易的,不是手,不是腳,恰恰是他的腸胃。 炎奴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事實如此,可以說是完全隨心意控製一般輕鬆。 若是讓炎奴用其他地方釋放真氣,那控製力簡直是稀爛的,總感覺真氣不聽使喚。 但是真氣在腸胃中運轉時,卻異常聽話,彷佛他的腸子是武道奇才…… 馮君遊搞清楚情況之後,完全傻眼了,這就好像一個人,用手寫字奇醜無比,但用腳寫字,是書法大師一樣。 這其實都算合理,無非是練唄,但腸子憑什麼這麼好用? “你身上還有什麼逆天之處,你一塊說了吧!剛才的銅丸又是怎麼回事?”馮君遊眼神恍忽。 炎奴撓頭道:“我不知道啊。” 他左顧右盼,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敵人不見蹤影,沉樂陵也不知所蹤,就連天上的大鳥都不見了。 “快去之前的村莊,水女可能被這外道雜修困住了!” 馮君遊暫且放下對炎奴的研究,這裡爆發這麼強烈的動靜,沉樂陵怎麼也該趕回來了。 但是沒有……那恐怕是遭遇了什麼。 炎奴心憂姐姐,當即火力全開,橫空烈轟而出。 隨後他還嫌棄這樣慢,將腸子蔓延出來,纏繞腰間,噴射真氣。 “小心我的銅契!”看出他要做什麼,馮君遊急忙提醒。 高濃度真氣凝結成形威力太大了,銅契挨著就會破損! 炎奴點點頭,將銅契從肚子上的傷口塞進去,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它。 “……”馮君遊歎息一聲,什麼都不想說。 隻見炎奴前麵的真氣護體,後麵的真氣加速。 霎時間全身翻騰赤紅色的氣焰,呼嘯一聲,飛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