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庭的宴會一直持續到天明,精力旺盛的年輕將軍們在東宮喝得痛快淋漓,對當朝太子之心越見忠誠和感激。 高堂之上,呼延皇室與龍丘墨都已散去,底下的人在戰場散漫慣了,沒了皇族之人相看,他們反而喝得更加儘興,或醉或困,都不過是桌上一趴,抑或地上一趟,七仰八叉地睡到第二日晚上。 誇葉巧巧深感慶幸,在外守了一夜。 天快亮時,最為寒冷,躺在地上的將軍也忍不住動了動身,快要清醒。誇葉巧巧疲憊地揉著眼圈,四處尋找那一夜未曾出現的兩人,卻在回轉的路上看到了他們。 蘇小小戴著麵具,容崢麵帶微笑,兩人在無人走過的夾道裡默默對視,眼裡好似有千言萬語,周遭都是旁人踏不進的禁地。 然而時間緊迫,誇葉巧巧不得不咳了一聲,叫醒了那兩人。 蘇小小微驚,罕見地有些羞澀,抿唇看著她,“小青,你怎麼在這裡?” “你們還問我?!”誇葉巧巧掐腰上前,左右四處看看,壓低聲音氣道,“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什麼場合!一個晚上啊大哥大姐,你們跑哪兒去啦!幸好他們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否則昨晚就該把你們抓起來了!” 容崢看了眼蘇小小,聲音放軟,“那也無憾了。” 什麼“那也無憾了”啊?誇葉巧巧一臉不知所謂地看著他,沉著臉驚道:“我說,你們知不知道安亦修被龍丘墨抓起來了?我昨晚看到他們走出去的時間簡直嚇呆住了好嗎?” 說起正事,兩人自是臉色一沉。 蘇小小沉吟道:“禍不單行,龍丘墨在大周時,我們要救安亦修尚且困難,這裡是夜郎,幾乎算得上是難如登天。” “邊走邊說吧,”誇葉巧巧調頭道,“咱們本來期待有人能打破僵局,現在看來,恐怕不可能了。” 容崢聞言,目光幽深的一轉,笑道:“也不一定。” “哦?”蘇小小訝異看他,“莫非你又方法?” “不,”容崢搖頭,“按我的方法,原本我是想調集九連舵趁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強攻救人,但如今形勢有變,我們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因此我隻能暫時息鼓。但是,安亦修也許……會給我們帶來驚喜。” 安亦修入國老府邸學習,不曾有半分消息傳給他們,那國老府,就連九連舵中人都無權查探,因此容崢此前對安亦修的成長都十分陌生,也抱有幾分懷疑。 但昨夜所見,他已有了幾分信心。 “他想挑起呼延烈和龍丘墨的矛盾,”安亦修似笑非笑道,“與其讓他們團結一心來抓我們,不如先讓他們內亂起來,想要渾水摸魚,總要先將睡攪渾了才行,不是嗎?” 誇葉巧巧驚道:“如此說來,我們還是得等?” 蘇小小思量半晌點頭,“龍丘墨和呼延王室都不是笨蛋,否則大周也不會有那場內亂。所以我們要等,這個過程不得急躁,我們隻能等。” 容崢淡淡接道:“等這個僵局產生變化,有了鬆動我們才能真正開始設計營救逃亡的計劃……安亦修定會想辦法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信號,所以在這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讓所有人知道彼此的現狀” 幾人已經走到了東宮之外,宮人侍女漸多,蘇小小和容崢不得不分開而行,而入了庭院,他們就要分開一時。 蘇小小有些不舍地看了他幾眼,說的卻還是正事,“但龍丘墨此人心狠手辣,令人毛骨悚然,他一定看得出哥哥的算計……” “是,”容崢蹙眉,“所以,安亦修會受苦。我不擔心他的計策,我隻擔心,他能不能再龍丘墨身邊熬過去……” 吃人將軍的名號也許有所誇張,但其中的血腥決計不會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