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軍營,四千精兵,被人幾隻毒煙弄得渾身發軟,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軍醫看著龍丘墨的臉色,一時不大敢接近。 “站那麼遠,是想看你家將軍流血而死?”龍丘墨皺眉。 軍醫心下一顫,訕訕笑著走到龍丘墨麵前,拿起剪刀剪開了衣服。 長箭應該是對著心臟去的,可惜蘇小小不曾習過箭法,危急之刻也沒想到要請九連舵中擅長弓箭者代勞,因此倒留了龍丘墨一命。 但儘管如此,長箭刺入的位置依舊危險。箭頭卡在骨頭間,要從前麵取出,必須的劃開皮肉,甚至動上骨頭。 而且龍丘軍的箭,帶著倒刺和毒勾,他們是發配的罪人所組成的鬼軍,殺人務死,從不會給敵人第二次喘息的機會。 龍丘墨是能忍痛的人,但是人都會怕痛,看看軍醫忐忑的模樣,直接抽了腰上小刀,斷去箭翎,直接握住箭身,將箭推了一把,穿過了後背。 軍醫愣了一下,看看龍丘墨額上的冷汗,忍不住道:“將軍,至少該用些麻沸散。” 龍丘墨看看軍醫,失笑道:“怕什麼,越痛……人越清醒。” 軍醫搖搖頭,他從龍丘墨發跡開始就一直跟隨龍丘墨,見他受過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傷,老實說,這點傷其實不算什麼。 但他老了,見不得血腥。 軍醫上前,想要給龍丘墨拔箭,龍丘墨卻製止了他,嘴角斜挑著,看向另一邊,“你來。” 他看的人是安亦修,安亦修脖子上的傷很輕,軍醫先給他包紮了,是以他現在正坐在邊上的小床上出神,手上拿著安心瑤的軟劍。 安亦修不妨龍丘墨會突然點自己的名,臉色沉了一下,看著他鮮血淋漓的肩膀,擰緊眉頭,“我不會。” “拔個箭而已,什麼會不會的,隻看你有沒有膽量,”嘴角笑意微斂,龍丘墨冷道,“過來,彆讓我說第三遍。” 安亦修捏緊拳頭,放下軟劍,半跪在床邊,看著他肩上可怖的傷口和那看似雲淡風輕的臉,不知如何下手。 龍丘墨盤膝坐定,閉上眼歎口氣,“動作利落點。” 長痛不如短痛,安亦修若是抖著手慢慢拔,隻怕龍丘墨還多受些苦。 軍師在旁邊擔心得臉色發白,“龍丘少爺,你記得不要斜著,得順著箭頭的方向,且不可擴大傷口啊!” 但安亦修真的很想直接將傷口扯到心臟,痛死他算了,不過外麵有四千親兵,他可冒不起這個險。 他顫抖著伸手,落在龍丘墨的箭上,還沒使力又想退開,但最終還是一把握住了。 龍丘墨突然發出哎呀一聲,軍師愣住了,安亦修手一抖,下意識鬆開手道:“抱歉!” 龍丘墨忽地捂住臉,吃吃笑出來,半晌看著他反問:“抱歉?” 安亦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戲弄了,火氣便又衝上頭,雙眼一沉,想起安心瑤的軟劍,出手極快地抓住箭頭,直接往他背後扯了過去。 龍丘墨才浮起的笑容一僵,嘴角抽搐地抖了兩下,看起來安亦修絕對是斜著將箭拔出來的。 安亦修冷笑,對軍醫道:“行了,還不給你家將軍上藥。” 軍醫滿頭大汗,麵對龍丘墨扭曲的表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估計心中正在為他默哀,而後急忙拿出藥散和藥布替他包紮,吊著左臂。 包紮完,龍丘墨也終於調整好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安亦修,“你是恨不得我死是吧?” 安亦修將軟劍拿起來,“四妹妹的劍怎麼在你這裡?她人怎麼樣呢?” 龍丘墨靜靜看他半晌,突然鬆開盤坐的腿,走到他身邊,徒手抓住長劍,隨手扔著了地上。 安亦修心下一驚,麵上表情卻不變,龍丘墨喜怒無常,他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