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知道在冷兵器時代，古戰場之上，尤其是攻城戰死傷是最為慘重的，但第一次正麵麵對，卻還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塗穀城中，屍體幾乎掩蓋了長街。 她急促地喘著氣，從戰場上下來的熱汗幾乎打濕了她全身的衣服，胯下的戰馬都已經無力出聲，她按著馬鞍落地，腳後跟卻有些放軟。 容崢及時扶住了她，“沒事吧？” “我沒事，”蘇小小摘下頭盔，幾縷頭發貼著眼角，她用手抹開，看向容崢，“你呢？剛才那火藥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容崢帶著她走到一邊坐下，有些無力，“這才兩天，小小，一個人的力氣是有窮儘時的，明日若再開戰，你力氣的優勢恐怕就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若數日不得好眠，蘇小小也知道自己的力氣會不夠用，不過她並不擔心，她笑了笑，目光裡充滿了自信，“你可不要小瞧我，上馬戰鬥可並不是我的強項。” 容崢也笑了笑，卻伸手摸了下她的臉頰，沉聲道：“下次要注意周圍，彆讓火藥離自己太近。” “嗯，知道了。” “你們怎麼樣？” 安心瑤走到他們麵前，銀白軟甲上都是鮮血，她伸出手替兩人把了把脈，又看看全身上下有無受傷，隨即笑道：“還好，隻是血氣有些不平了。” “四姐，沒想到你也加入戰場了，”蘇小小靠在容崢的肩上，掃了眼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輕歎道，“唉。” 貪狼站到了他們身邊，正好聽見蘇小小這聲歎息，不由搖頭笑道：“他們自己要闖進來，找死可怪不得我們了。” 容崢支著下巴，側頭笑看一眼蘇小小，道：“小小可是累了？” “累倒是沒有，”蘇小小忽然坐直身體，仰頭看了眼城牆，牆上還趴著西戎人的屍體，她目光閃了閃，無奈道，“我隻是在想，這才第二天。” 幾人一默，卻見周家兄弟靠了過來，安心婉邊走邊對他們說著什麼，兩人神情有些怪異，看看他們，卻沒有說話。 安心婉上前道：“幸好本郡主當初選的武器是鞭子，不然上了戰場還得染一身血。” 貪狼忍俊不禁，“這倒是，本將軍在這裡駐守六年，還是頭一回見上了最前方殺敵，竟然還是乾乾淨淨回來的。” 他看看眾人，見都已經差不多聚齊，便隨即便看向決然，“決然，戰場打掃乾淨後，把人仍遠些，大熱天的，彆弄出瘟疫來，然後來中軍大帳。” 第二場攻城戰來得雖然有些突然，但是他們並非沒有準備，因此倒還可算勉強小勝，戰後總結，眾人自然都不能落下。 蘇小小伸手揉了下脖子，癱倒在椅子上，“手疼。” 容崢拿起蘇小小的手揉了幾下，也有些失笑，再看她的手，雖然帶了特製的手套，但卻還是磨得發紅，可見其握住長槍用了多大的力。 貪狼嗤笑，“戰後總結，你就一句‘手疼’？” 蘇小小哀歎，決然掀簾入帳，順勢坐在了末座，道：“將軍，人已清點完畢，武器也都已經回收，我在城牆上看過，鐵木鐸鐸似乎也沒有打算再進攻了。” “那就好，”貪狼長舒口氣，“至少今天晚上，我們能短暫的好好歇息一下了。” 容崢卻道：“這兩日攻擊不間斷，鐵木鐸鐸甚至直接取了鐵木丹的性命，他們明明還有火器，卻要放在最後才用，隻怕明日不會好過了。” 安心婉臉色扭曲，“他們不會大白天來攻擊吧？穿著一身獸皮，就不怕熱死？” 安心婉說話向來直接，眾人聽完一愣，隨後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蘇小小靠著容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好姐姐，這打仗呢，當然是看你最沒防備的時候來，誰還等你準備好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