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起事原本所定一日,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靜,無風無浪,更無任何兵戈之聲。 然而所有人都在計劃著同室操戈。 林丞相在午時離開皇子府,據探子來報,此時的安淩亦已將《道德經》第一章抄了不下兩百遍,腦子裡滿滿都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安淩亦親自將林丞相送出皇子府,並麵色激動情真意切的告訴這位當朝老重臣,自己對於“心隨物轉”的理解已經非常透徹,決計會堅守己心。 回頭就將管事拿下,鋼刀架在脖子上讓其傳信給洛全宗,言“五皇子有所動搖,成功在即,成功在即”。 可事實上,安淩亦早就不在皇子府內,借了太監官服,跟隨出宮馬車,一路走到了慶王府,來了個突然襲擊。 彼時慶王府中正是一片歡聲笑語,容崢與蘇小小苦笑著躲避容安的繞耳魔音,奈何容安對她的蘇姐兒過分執著,亦步亦趨不肯離開超過十米距離。 “蘇姐兒,”容安的目光充滿向往,“你說的小邊關真的是這樣的啊?聽說草原很大,上麵牛羊成群,還有魁梧的牧民在唱歌。誒你聽到她們唱歌了嗎?唱的什麼啊?” “還有啊,你的騾子去哪裡了,你都不管它了嗎?派人去把它找回來吧,我來養啊!我養過烏龜小魚,還沒養過騾子呢!” “對了對了,還有那匹汗血寶馬,周家的商隊居然都是汗血寶馬誒!跟龍家軍的裝備有的一拚了,你們騎馬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它流的血汗啊?真的是紅色的嗎?” 蘇小小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是堅持不住了,趕緊拉住容崢,將容崢往她身邊一推,“問你哥,你哥知道得最清楚,真的!” 容崢視線一轉,跟容安對視,容安眨了兩下眼睛,就要開口。 不聽不聽唐僧念經! “寒風!”容崢腦筋急轉,決定禍水東移。 寒風在樓上望天,裝作沒聽到。 容崢冷笑,我還治不了你了?隻見他抱起雙手,老神在在地勾起嘴唇,輕聲道:“四倍工錢……” 話音未落,寒風神出鬼沒的身姿突然立在了容安身後,神色莊嚴,猶如大意獻身,雙眼散發詭異色彩,“郡主,汗血寶馬流的汗其實並不是紅色,而是因為它本是皮膚的特殊性……” 容安嘟了嘟嘴,雖然有些氣憤,但又忍不住繼續聽下去,注意力漸漸被轉移開來。 容崢趁此機會,一把拉住蘇小小的手往外走,要去尋個清淨。 兩人雖未說話,卻很是默契,四目相對,轉眄流精。 兩人走到前堂花架下,青衣紅裳交相輝映,繁花似錦,豔豔成趣,與二人眸中的瀲灩相比,卻還是缺了兩分顏色。 蘇小小忍俊不禁,“你的妹妹,聽了十幾年的嘮叨,怎的還這般沒個定性兒?如今竟連你也煩她,莫不怕他惱了你?” 容崢不以為意,“安兒自小就話多,隨了娘親,看見什麼都好奇,眼裡有看不完的風景。你若日日都隨她念,越發縱了她不說,哪日你不聽了,她還要生你的氣。” “你就不縱她了?”蘇小小想起那屋中的擺設,意味深長道,“我在鄉野時曾聽到有人對過於愛護妹妹的哥哥這樣稱呼——妹控。” “妹控?”容崢挑眉。 蘇小小越想越笑,“這妹控啊,對妹妹的事總放在心尖尖上,什麼事都依著她,你不想聽,卻叫寒風來聽,不也是縱了她?將來若是有男子與你妹妹兩情相悅,隻怕你要拿刀砍他呢。” “什麼不羈之詞,本世子豈是這等浮誇之人,丫頭就是眼皮子淺,本世子不過是怕麻煩罷了。” 容大世子此時對這句話十分不屑,卻不料一語成讖,日後竟真個拿刀追著人跑了半個京城,鬨出好大的笑話不說,險些把安寧邦氣個倒仰。 這會兒蘇小小也不曾想到日後諸般熱鬨,隻是一味調笑。 二人相談甚歡,看著對方卻又一股曖昧流轉,半晌,容崢突然默了一會兒,又牽起蘇小小的手道:“此事過後,你便要回永安王府,麵對蘇夢蝶也著實沒意思,不如我便稟明皇伯父,娶你過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