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仙道必爭(1 / 1)

青雲有路終須到,暮日崢嶸向九重。 縱有狂風拔地起,我亦乘風破萬裡。 * 九重山脈,青雲嶺下。 測靈碑上閃出微弱的五彩霞光,其中青光最盛,其餘相差無幾。 “五靈根主木,根值木五,其餘四,偏低。” 測靈碑旁一臉威嚴的天衍宗中年管事洪濤捏著最後一個木牌,皺眉掃視眼前的女童。 她滿臉臟汙瘦小如柴,稀疏黃毛濕漉漉的貼在額間,滿手鮮血,膝蓋破爛,腳上草履隻餘一隻。 不像彆人是由家人送來,她是自己爬上了萬丈九重山脈,雖狼狽,烏黑雙眸卻燦若星辰,死死盯著洪濤手中能夠決定她未來命運的木牌。 “後麵還有幾個?” “稟師兄,這是最後一個,今日剛好三百六十五人。” 聞言,洪濤才將木牌甩到女童麵前,女童趕忙雙手捏住木牌,他卻未曾鬆開。 “這一批裡五靈根也有不少,但你的靈根值卻是最差的,就算入門也隻能做雜役弟子,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築基,懂嗎?” 六歲的江月白從前連仙人都不曾見過,哪裡懂得資質差,雜役弟子和不能築基的意思。 她隻知道,入了仙門就不用再挨餓受凍,可以飛到天上去,那個帶紅花的壞女人就再也不能讓人把她抓回窯子裡去了。 她忙不迭的點頭,雙手用力扯著木牌,彷佛扯著救命稻草一般。 洪濤一鬆手,江月白一屁股墩在地上,旁邊那群孩子立刻哄笑起來。 江月白也不覺得難堪,呲牙一笑,眼如彎月,格外靈秀。 “去那邊站著。” 江月白爬起來到那些小童旁邊站好,見旁邊衣著華貴,白淨漂亮的男童比她高,她趕忙用力挺直脊背踮腳,像個生機勃勃的小禾苗。 男童瞪她一眼,也挺直了站著,暗暗較勁。 清風徐徐,竹葉沙沙,登仙階上仙霧縹緲,似夢似幻。 洪濤帶領十幾個白衣弟子站在登仙階前,掃視那一張張披著黃昏霞光,充滿朝氣的稚嫩麵龐。 “靈根為仙門之鑰,但決定你等能否踏上青雲仙路的卻是心性,此乃登仙階,也是問心路。” “日落之前,上得九十九階入內門,上得六十六階為外門,其餘,為雜役。” 話音一落,江月白發現所有小童都緊張起來,她滿臉天真的看向雲霧遮掩的樓梯,蜿蜒如龍,於竹林間遊走不知儘頭。 “隻是爬樓梯而已,有什麼難的。” 旁邊男童白眼,“傻子!” 江月白皺眉,又把腳踮得更高了些,立刻超了那男童半頭,得意噘嘴。 男童咬牙切齒,繼續暗暗踮腳較勁。 “登仙階開,爾等……” “且慢!” 一道遁光落在眾人前方,江月白第二次見到禦劍飛仙的人,好奇的睜大眼看過去。 那是一個白發蒼蒼,仙風道骨的老者,手裡還牽著一個滿臉傲氣的女童。 看清女童樣貌,江月白臉色煞白,噔噔噔的往後退。 林歲晚,讓人把她發買到窯子裡的永安城林家二小姐。 老者一出現,洪濤和其他天衍宗弟子立刻拱手道:“林長老。” 林向天頷首示意,將林歲晚拉到身邊。 “老夫來晚實在抱歉,這是我林氏後人,三代才出了這一個三靈根的小輩,還請洪管事將她的名字添在入宗名冊上。” 洪濤皺眉,“林長老,今日已收齊三百六十五人,數是太上長老定的,不可再增。” 林向天渾不在意的道:“那就先減一個,三靈根換一個資質最差的四五靈根有何不可?”   林向天掃視眾孩童,所有人都頭皮一緊,江月白趕忙捂住自己的令牌。 洪濤眉頭緊鎖目不斜視,可他身後的師弟卻是抬手指向江月白。 “那個孩子是五靈根的。” 話音剛落,洪濤回頭狠瞪一眼,可是已經晚了。 林向天袖子一甩,江月白就被一道清風卷起,重重的摔在幾人麵前,令牌正好掉在林歲晚腳下。 江月白顧不上疼,手腳並用的撲過去將令牌按住,不料一隻穿著鹿皮靴的腳卻將她的手死死踩住。 “原來是你這賤丫頭!” 聞聲,幾人看向林歲晚。 “晚晚認得她?”林向天問。 林歲晚一臉倨傲,“她從前是我身邊丫鬟,因偷盜我首飾,被我發買了。” 手被碾得鑽心刺骨,江月白倔強仰頭,“我沒有!” 沒人聽她的,林向天對洪濤道:“洪管事你看,這孩子不光資質差,品行還有問題,如何能入得我天衍宗?還是趁早趕下山去的好。” 洪濤仍舊默不作聲,隻是看向江月白那雙因為爬上九重山而磨破的腳。 這時,江月白發狠,一口咬住林歲晚腳腕,趁她痛呼收腳,抓起令牌按在懷中。 “這是我的令牌,我有靈根我能修煉!” 她整個人在地上蜷成一團,拚儘全力的緊繃著,護住令牌也護住頭臉,動作熟練得好像演練過千百次。 “你自己遲到為什麼要搶我的令牌,我沒有偷你的東西,我沒有!!” 眾人向江月白投去同情目光,但也僅限於此。 林向天輕蔑一笑,抬手輕輕一甩,江月白整個人就飛出去狠狠撞在旁邊山石上。 劇痛襲來,鮮血噴出,令牌掉落在地。 林向天手指微勾,令牌飛入他手,看到上麵的血跡,林向天露出幾分嫌棄,淨塵術一掃,嶄新如初。 江月白爬起來,眼底蓄著淚,也埋著深深的委屈和畏懼。 她能從凡人手下護得住饅頭,卻從仙人手下護不住令牌。 “林長老,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莫要誤了登仙問心的時辰。” 洪濤忍不住說了句,林向天這才收斂一身氣勢。 “登仙階開,爾等拿著令牌,速速攀登!” 洪濤一聲令下,所有孩子都抓緊自己的令牌,陸陸續續踏入階梯消失不見。 林向天把令牌交給林歲晚,慈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頂,“去吧,老祖在天衍宗裡等你。” 林歲晚乖巧點頭,經過江月白時得意晃頭,甩著令牌踏上登仙階。 林向天禦劍離開,洪濤歎了口氣,走到江月白身邊。 “修真界資質和修為決定一切,其中殘酷你今日不過是窺得一角罷了,以你的資質,入天衍宗浴血求仙,倒不如人間逍遙幾十載,觀你一路不易,這點金銀留著,回去謀條生路。” 江月白看著丟到麵前的小黃魚,從前不知世上有仙人,她做夢都想要這麼多金銀,把永安城所有好吃的都吃一遍。 可現在她忽然明白,她就算有了小黃魚也護不住它,就像她護不住自己的令牌一樣。 比她厲害的人隻用隨便揮一下手,就能讓她失去一切,甚至是命。 她不懂太多道理,隻有生存的本能,和小孩子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不顧一切的倔強。 “我不要小黃魚,我就要我的令牌!” 江月白狠狠扔飛小黃魚,爬起來就朝登仙階上衝。 洪濤和其他人並未阻攔,沒有令牌會被直接彈飛,讓她狠狠撞一次,也能徹底死心。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本該被彈飛的江月白眉心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竟衝上登仙階,在眾人眼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