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炎穀深處。 江月白一行人,趁著夜色穿越外圍迷陣,來到秘境入口處,各宗小隊基本集結完畢,正排隊查驗令牌。 四周全是紅褐色高山,草木稀疏,亂石嶙峋,唯有眼前這片開闊地。 十八根布滿歲月痕跡的石柱屹立不倒,其上篆刻古樸符文,十分神秘。 江月白仰頭,感覺石柱頂端似乎有人盤坐,高空熱浪滾滾,阻隔神識目力,看不真切。 “江師妹。” 看起來二十多歲,長相普通的鄭衝走到江月白身邊。 “師妹第一次進秘境,就承擔這麼重要的任務,容我多嘴提醒師妹一句。” 江月白態度平和,“請鄭師兄指教。” 鄭衝道,“我天衍宗雖然實力不輸歸元劍宗和金剛台,但在秘境裡,其他宗門弟子仍不將我宗弟子放在眼中,尤其是百陽宗,赤霄宗,蝕日宗三宗弟子,與我宗弟子這幾月來多有摩擦,江師妹見著他們可要多多提防。” “去去去,你少滅自己威風,師妹彆聽他的,進去後跟緊我們,自會護你周全。” 顧柳走來,鄭衝自找沒趣,搖搖頭退到一邊。 “江師妹彆怕,隻要我們通力合作彆落單,在秘境中便沒什麼可怕的。” 江月白在外秉持少說,多聽多看的原則,耐心聽顧柳說了幾句。 不多時,虞秋池拿著查完過的令牌回來,讓大家跟隨她進去。 鄭衝和顧柳跟在虞秋池身後,江月白跑到雲裳和葛玉嬋身邊。 “你們跟他們倆打過交道嗎?” 兩人皆搖頭,江月白不再多言。 雲裳不時看虞秋池背影,有些不自在,“肯定又是她,故意把我安排在她手下,討厭!” 江月白沒聽雲裳說什麼,看著前麵隊伍,回憶陸南枝所說。 蝕日宗弟子著紅袍,赤霄宗是紫袍,百陽宗是暗紅衣衫,這三宗都偏火法主煉器,靈鶴門弟子衣服上有鶴紋,禦靈門比較隨意,但他們都是馭獸師,妖上掛靈獸袋。 還有飛花門皆是紅粉女修,流雲宗弟子隨身帶靈水葫蘆,千符門人黃袍背後繪製朱符,外袍就是靈符。 金剛台都是帶棍武僧,歸元劍宗早認識,其他宗門也各有特點,很好辨認。 隨著隊伍陸陸續續進入,江月白眼睛一亮。 異人! 梧洲往西過熾陽山脈就是火羽國,是距離中原三洲最近的一個異人國。 此時正有許多背生鳥翼,腳掌厚重寬大的異人,背負沉重物資,排著隊跟隨各宗築基修士一起走進石柱中心,隨著陣法催動,消失不見。 葛玉嬋見江月白好奇,低聲解釋,“這些都是蝕日宗奴役的羽族異人,普通儲物袋隻有一丈見方的空間,好多大型物資和特殊物資還是得人力運輸。現在秘境外圍正在建前哨營地,一直是這些異人在做苦力。” “他們好可憐。”雲裳低聲道。 江月白眉頭微皺,那些異人脖子上帶著符文頸環,有青壯,也有婦孺老幼,全是滿臉疲憊淒苦,肩膀被物資勒出青紫痕跡,艱難挪動。 “快點,都走快點,磨磨蹭蹭想吃鞭子嗎?” 旁邊還有蝕日宗弟子甩著鞭子驅趕。 江月白環視周圍,大多數人都見怪不怪一臉漠然,也有一些麵露不忍和同情,興許都是和她一樣,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年輕弟子。 或許有一天,她也會成為見怪不怪的那群人,仔細想想,真是可悲! 可她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和勇氣,去改變這個修真界。 “到我們了。” 虞秋池讓大家去石柱內等,她去旁邊抽簽,一同進來的還有卓青鋒一行人,雙方彼此頷首示意,未曾多言。 背著物資的異人陸陸續續走到眾人身後。 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異人姑娘,突然摔倒在眾人麵前。 “毛手毛腳,找死!” 啪! 鞭子抽 ;鞭子抽來,異人姑娘渾身一顫,緊繃抵抗。 鞭子未曾落下,被江月白抓在手中。 “我還這裡站著,你揮鞭子不怕抽到我身上嗎?” 蝕日宗弟子訕訕道歉,江月白伸手將異人姑娘拉起,“去後麵吧。” 異人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江月白,背後一雙灰褐色的翅膀動了動,快步退回隊伍後方。 “小雀你沒事吧?” 異人姑娘搖頭,又偷偷去看江月白背影,眼含羨慕。 虞秋池和其他幾隊的隊長抽好簽回來,腳下圓盤形符陣中靈氣湧動。 一晃神,再定睛時,所有人已身處秘境之中。 頭頂不見烈日,紅雲似火,炙烤大地。 他們此時身處高地,入目之處仍是赤地千裡,岩層嶙峋,層巒疊嶂。 鬼斧神工的峽穀蜿蜒曲折,如桀驁不馴的巨蟒,匍匐在烈火之中,蒼勁壯麗。 不遠處,開鑿山石的叮當聲響在山穀中回蕩,正有大批異人站在山壁架子上,建設前哨營地。 “都服一顆辟火丹,再把八品清心符貼上,記得隨時更換,這裡火中帶煞,要防。” 虞秋池提醒一句,看了眼雲裳。 鄭衝顧柳兩人剛一進來就服下丹藥,葛玉嬋把丹藥遞給江月白,江月白拍拍儲物袋,“我有。” 服下辟火丹,體內燥熱的感覺得以緩解,江月白又激發一張八品清心符拍在胸口。 符光掃過全身,留下澹澹光暈,隔開熱浪,皮膚緊繃熱痛感減弱大半。 剛進來的小隊各自集結,異人排成長隊,螞蟻般向著前方正在建設的前哨營地走去。 虞秋池把離開用的玉符分給幾人,特意對江月白交代道:“秘境大陣每次開啟都需要消耗十八位元嬰真君的力量,所以七日才會開啟一次,感應玉符將人帶出去,目前營地周圍是安全的,有大陣守護不必擔心。” “等到這次布陣成功,法則穩固,就可以建立長期開啟的出入口,所以我們的任務至關重要。” 顧柳道,“虞師姐先看看我們抽到何簽。” 虞秋池布下隔音陣,取出進來前拿到的玉珠,感應一番之後麵色微動。 “是實簽,北方盤蛇穀。” 鄭衝神色一凜,“這麼遠!盤蛇穀是紅線蛟的地盤,還要過萬獸塚,斷腸坡和煞血河,七天前才探明,也是目前蒼炎之地能探到的最遠處。” 顧柳滿臉駭色,“我們也是夠倒黴的。” 虞秋池眼含擔憂,掃了眼雲裳。 “既然抽到此簽,就必須完成任務,若是因為我們導致大陣無法布成,屆時大家都要受罰。” 江月白看葛玉嬋麵色如常,雲裳竟然有些興奮,自己也是沒什麼感覺。 她們三個,典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路途遙遠,早些出發,雁形陣我打頭,江月白你在我右後,葛玉嬋左後,顧柳和鄭衝左右末位,雲裳……你跟在我背後,居中。” 雲裳皺眉不悅,鄭衝欲開口,顧柳拉他一把,他隻能麵色不虞的掃了眼雲裳。 檢查好裝備,一行人立刻深入下方峽穀。 彼時,天衍宗營地。 黎九川請青囊子入帳飲茶,詢問最近探索秘境的傷亡情況。 謝景山一瘸一拐的走進醫療營帳,直接躺在草席上。 “懷希你快來看看我,我渾身上下腿疼,一定是得了重病,我要在你這裡修養一個月。” 沉懷希眼神微閃,給手下傷患拔除最後一點火毒,用抹布擦著手走到謝景山身邊,瞧他一眼。 “你的身子骨比金剛台的武僧還結實,想躲懶就直說。” 謝景山無賴一笑,頭枕雙臂。 “他們嫉妒我太能打,把我給告了,清歡真人說她看見我頭疼,我隻能到你這裡來,你忙吧,不用管我。” 沉懷希搖搖頭,繼續忙碌。 謝景山閉目養神,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