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在夏玥的麵前流淚,在她的潛意識裡,鬼兵隊的男人更是不會流淚,他們是用鋼筋鐵骨做的,就算再難過,也會用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的悲傷。 可是看到麵前這個男人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流淌,傷心難過到了極點,眼淚也變得不由自主,無法控製。 她想,這輩子,有一個男人肯為她如此悲傷,淚流滿麵,她已經圓滿了。 夏玥伸手撫摸著他瘦削的臉頰,貪戀的一遍遍遊走在那清秀的眉眼之間,她說:“葉寒軒,我也愛你,所以,忘記我吧。” “不要。”他立刻抓住她的手,“除非你把我的腦子打殘了。” 夏玥破涕而笑,苦澀的味道慢慢溢了出來,“這種事情,你還想再經曆第二次嗎?如果不想逼死我,葉寒軒,我們分手吧。” 她凝視著他漂亮的眼睛,“我是。。。。認真的。” “我不分手,憑什麼分手,就不分手。。。”他急了,像個孩子一樣執拗起來,臉色漲紅,“等我們離開這裡就去領證結婚,我要你做我老婆,想讓我忘了你,下輩子吧。” “你是在可憐我嗎?”夏玥苦笑,緩緩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就算你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也不可以,請給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吧,求你。” 夏玥將他推離自己,她能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 他就那樣無助的看著她,嘴唇蠕動著,似乎想找一些合適的詞語,可又怕說出的話傷及到她此時脆弱的神經,他本就是個言語不多的人,更是不擅言辭,在麵對她絕望傷痛的表情時,他第一次覺得如此力不從心。 “我不是在可憐你,我。。。。” “葉。”一直站在不遠處旁觀的雪集鶴子忽然提醒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羅希。”葉寒軒猛地驚醒,現在不是在這裡說服夏玥的時候,羅希說不定正身處險境,他一拉夏玥的手,“有些事,我們回去再說,現在去找羅希。” 他剛往前邁了一步,忽然一聲悶哼,單膝跪倒在地。 雪集鶴子急忙跑過來,動作熟練的按上他的腿,“還能走嗎?” 剛才跟安成的鏖戰讓他本來就沒有痊愈的腿傷又重了幾分,此時竟然碰一下地麵就會痛得鑽心。 “沒事。”葉寒軒恨死這條不爭氣的腿了,如果不是它,這些麻煩早就解決了,夏玥也不至於。。。該死! “我再給你重新包紮一下。”雪集鶴子蹲下身,三下兩下將上麵的繃帶固定好,“站起來試試。” 夏玥站在一邊看著那兩個人,畫麵和諧美好,她記得這個女孩,當初在b。g的樓下,她就坐在葉寒軒的車裡,是他說過的那個來自日本的朋友。 她知道葉寒軒隻是單純的把她當成朋友,因為這件事,他還曾跟她解釋過,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其實他們在一起也是不錯的,起碼,她比她更能配得上葉寒軒。 葉寒軒在雪集鶴子的攙扶下勉強能夠走路,不過受傷的右腿根本不敢碰觸地麵。 樓間的風從臉側呼嘯而過, 而過,經過那個破裂的欄杆時,夏玥不敢向下張望。 當初在布塞島的時候,她曾經見過血腥的殘酷,可是第一次有一個相識的人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死在自己麵前,那種震驚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她恨安成,恨她的掠奪與專。製,他就這樣殘忍的毀了她的下半生。 然而,他縱身跳下去的畫麵卻如一道殘影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傷害她,又同樣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來挽救她。 他說,他愛她,他一定會證明給她看,然後,愛不止是可以眉頭不皺的為一個人去死,愛是希望所愛的人一生幸福,哪怕自己孤獨到老,一個是占有禁錮的愛,一種是胸懷博大的愛,愛本身,沒有錯。 安成死了,卻給她留下了一生的陰影,死,隻是他一個人的救贖,不是她的。 “你知道他們把羅希帶到哪裡了嗎?”葉寒軒問一旁的雪集鶴子,雖然他對她還存有敵意,可是沒有雪集鶴子的幫忙,今天死在這裡的恐怕就是他。 “不知道,這種事情都是由鬼域一個人秘密安排的。” 雪集鶴子環視了一眼四周,“隻能慢慢找了。” “你們聽,什麼聲音?”葉寒軒忽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那種嗡嗡的聲響越來越近,“是直升機。” “是鬼域的直升機,按照計劃,我們是要用直升機直接掠人,他們應該是凱旋歸來了。”雪集鶴子看向他,“抱歉,葉。” 葉寒軒沒說什麼,而是拂開她的手,單腿蹦到夏玥麵前,儘量裝做若無其事,“你扶我。” 夏玥微不可聞的一聲輕歎,伸手扶住他,“希希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葉寒軒望著遠處的天空,隨著那巨大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一架龐然大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而那個坐在駕駛艙裡正在向下張望的人。。。 葉寒軒大喜,“隊長。” 夏玥也看到了,那個人正是陸笙,陸笙的出現讓她重新又看到了希望,仿佛一針鎮定劑緩緩注入,她相信,隻要有他在,羅希一定能夠化險為夷。 不同於兩個人的驚喜,身後的雪集鶴子突然向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辯。 葉寒軒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就見雪集鶴子已經走向了橫梯的另一端,“你去哪?” “我們本來就是對立的,不是嗎,現在也該分開了。” 雪集鶴子步步後退,目光溫柔的看著他,“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嗎?那年,你站在東京的街頭,手裡拿著一張日本地圖茫然四顧,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看了你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中國人,我上前問你需要幫助嗎?你聽見我一口流利的國語,愣了半天才笑著問:動物園怎麼走? 於是,我陪你去動物園,你給我買了門票。” 從那之後,她經常會去那個動物園,重複他們一起走過的路,看那些他曾經興致勃勃為她講解的動物,她領養了一隻小熊貓,為它取名盼盼,想要盼著他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她在橋的這一端,而他在遙不可及的彼岸,她揮揮手,“葉,不管結局如何,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