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空氣裡,冥冥之中,秦溱有些警覺了起來……“為什麼這麼問?”“我跟你說吧,來到這的人,多數都是因為犯了政治性的錯誤,是因為組織的領導覺得你有被敵對勢力策反了,滲透的可能,所以才把你安排了過來……”隻一刻,秦溱胸腔和血管中流動的血液似乎都變涼了。秦溱隻覺得此刻五雷轟頂,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他不畏艱險,不懼恐懼,多少次為了組織舍生忘死,命都不要了。當初在S市,冠言候言之鑿鑿,情真意切地跟自己說,要安排自己和薛懿的婚事(雖然秦溱肯定不能答應,他心裡有易思玲呢),可出乎意料地,猛然間就翻臉了,還質疑自己的臥底,是奸細,在這跟流放有什麼區彆啊?秦溱雙手緊握成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腦海中閃過過去在S市出生忘死的一幕幕。那些信任與期待,瞬間變成了冷冰冰的疏遠與懷疑,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刺入他的心。這一切是該有多麼的可笑啊……秦溱隻感到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現在自己都心頭隻是窒息般的壓抑。痛苦和無奈,不甘與惱怒所帶來的怒火瞬間湧入了他的心頭,奪走了他的理智。如今的他,雙眼似乎都要冒出火來。沈之南似乎也看出了秦溱情緒的變化,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就猜到了自己說完後秦溱會如此的表現。隻見他不慌不忙,慢慢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酒壺,扭開蓋子喝了口之後遞給了秦溱。秦溱沒有客氣,直接猛地灌了一大口,可就是這麼一口酒,喝完後秦溱的狀態也恢複了過來。“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麼?”秦溱麵色冷峻地詢問道。“根據,還要什麼根據,你看看外邊那些人對我們都是什麼態度,那擺明了是看不起咱們呐,覺得咱們是賣國賊,你還要根據。”沈之南戲謔般幽幽地回答道,緊接著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小壺酒,但卻和給秦溱的酒壺樣式不同,隻是同樣的精致。“我勸你啊,彆太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來了就來了,彆管那幫混蛋的風言風語。說我們是賣國賊我們就真賣了?扯淡,要說賣國,各個城市的領導人指不定賣了多少呢,你知道他們都和科技會,和M國有怎樣的勾結。彆的不說,就說我們H市吧,我們大學的副校長,表麵上一本正經,憂國憂民,私下裡養了五六個M國的女間諜呢,一個賽一個的漂亮,那身材,相當的火辣,大長腿,大胸,一個個的**功夫了得,把那個老混蛋忽悠得祖宗八代都忘了,我們H市大學有什麼科技,有多少部隊,糧食儲備什麼的,一股腦全都告訴人家了……” 說到這,沈之南眼神無助地長歎一聲,望向了車內的天蓬,即使那裡是漆黑一片,並不透光。聽了沈之南的話,秦溱也是若有所思。他說的沒錯,共和國的地方組織機構都爛透了,那些組織的領導人,官員,早就忘了為國為民的誓言,忘了茅公台先生告誡他們的話。末世之中,不顧著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隻知道為自己謀求利益,一個個互相推諉責任,視百姓生死如同兒戲。共和國金陵總部也沒好到哪去,派係林立,互相攻伐,暗算,靠出賣國家利益換取自己利益的敗類更是不少。但好在如今的共和國委員會臨時主席桓承還算是個有作為的領袖,在他的英明帶領下,共和國總算沒有重蹈其他國家在末世中的覆轍,而是安全合理地運作下去,同時也保障了幸存下來的人們生命安全和生活水平。“砰!”突然間,車門被打開了。就當秦溱和沈之南思緒還在批判共和國如今的現狀之時,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車外麵走過來的人。那是其他城市的軍官,和他們一樣,也是過來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進去吧。”士兵語氣清冷地說道,軍官等了他一樣,隨後氣憤地坐進車內,緊接著把車門用力一摔。可以猜到,他們之間應該是鬨了矛盾……“您好,請問怎麼稱呼啊?”沈之南又繼續著和秦溱對話時一樣的語氣詢問道。“我叫王涵舟,是濱城來的。”正當幾人還準備接著說些什麼,司機此時卻走了上來,幾人也順勢閉上了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司機扭動了車鑰匙後,又瞄了眼後視鏡,看到了車子內形形色色的幾人,嘴角卻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先前在車內沒胡亂說什麼吧?這車裡都有監控裝置,你們說什麼聽得都很清楚,我勸你們彆亂說話惹上什麼麻煩啊……”“啊?”沈之南聞之大驚失色,一瞬間隻覺得滿頭大汗,他神色慌張地看向秦溱,秦溱隻是覺得好笑,然後把手裡的酒壺遞了回去。沈之南接過了酒壺,呆滯地轉過頭,仿佛泄了氣般癱倒在了座位上。司機瞥著後視鏡,輕視地嘲笑著,隨後開動了車輛,朝著目的地駛去……行駛的途中,車裡的眾人卻展現出了不同的神情。一言不發的方遠,神色慌張,哀怨憂愁的沈之南,氣憤填膺的王涵舟。以及憂愁焦慮,迷茫無助的秦溱……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否還能夠完好無損地回去,回到S市,或者天海市,或者懿州,第三近衛旅。古人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沈之南與王涵舟相比,秦溱還是較為安全的。儘管他氣憤,可卻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儘管心中想法甚多,可卻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在此之後,這將會為他避免了很多的無妄之災,不過那也是後話了。軍車緩慢地行駛在平整的大道上(主要為了避免撞到行人,清遠陣線聯盟的人口還是很多的),大約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到達目的地。跟車行駛的軍官拿著本子下了車,來到了鐵柵欄前的控製區,和那裡的軍官互相敬了軍禮,然後就把本子遞了過去。控製區的軍官掃視了兩眼,確定好最終人數後也是揮著手示意放行。士兵抬起了長長重重的欄杆,五輛車條理有序地緩慢通過,最終來到了一處麵積不大的地方(類似集中營,可以想象一下)。這裡的官方說法是,軍官思想政治與統戰技能統一培訓處,可秦溱見到的,卻隻有高聳的圍牆,帶著尖刺的鐵絲網,牆皮剝落,破敗不堪的幾棟房子,以及外麵無數看守巡邏的士兵。“這裡,到底算是什麼地方啊?”秦溱幾人和來的這批人一道被統一帶往了一棟藍橙相間的樓房前,可以看到,這裡已經排列聚集了不少人,他們也應該和秦溱他們一樣,都是各個城市被“流放”到這裡的“嫌疑人”。沈之南還在唉聲歎氣地抱怨,王涵舟則攥緊了雙拳,怒目圓睜地盯著那些清遠陣線聯盟的軍官和士兵。但秦溱深知,共和國的做法已經很人性化了。上個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那時的北方帝國還處於紅色鋼鐵聯盟的領導和統治下。紅色鋼鐵聯盟的內部,成員與成員間政見不合,互相攻伐,派係林立。聯盟的領導者,鋼鐵慈父的權力被極大地削弱,他甚至無法調動國內的一支軍隊,或者是國內的某一處資源。國外,有其他敵對國家虎視眈眈。國內,是尚未消亡,蠢蠢欲動的敵對勢力。繼續這樣下去,紅色鋼鐵聯盟必定趨於瓦解和滅亡……或許,沒有出現那件事,鋼鐵慈父還未必會下定狠心采取那種極端的,雷厲風行,決絕的手段和政令。一個極為普通和正常的下午,鋼鐵慈父乘坐的車輛被襲擊了,這是一次來自紅色鋼鐵聯盟內部反對成員針對鋼鐵慈父的暗殺。鋼鐵慈父為數不多的摯友,他的得力助手,他的知己,他的兄弟手足——安德魯·加裡寧在暗殺中為了救他而遇害了……這場突如其來的變化徹底地改變了慈父的心智和精神的狀態,也徹底地改變了他的態度。他以一場極為迅速和敏捷的行動逮捕,處死了紅色鋼鐵聯盟國內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軍官,百分之八十五的高層官員,直接和間接被處死和流放者達到了一百三十五萬……這是一次血腥的清洗,也是一次成功的政變。行動過後,紅色鋼鐵聯盟的思想得到了統一,慈父本人的威信在紅色鋼鐵聯盟國內達到了巔峰,他的各項政令也得以快速,完整地下發到國內的各個城市,地方,並都得到了嚴格係統的落實。在他的領導下,紅色鋼鐵聯盟的國力達到了曆史以來的巔峰狀態,遠超當時世界上的其他國家。可這也為日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麵對德萊聯邦的閃電打擊,紅色鋼鐵聯盟軍隊一觸即潰的慘敗埋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