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熹微的光線自窗外悄悄的落在諸葛喬的房間,早晨的一切都靜悄悄的,榻上的諸葛喬睜著雙眼看著屋頂發呆。他昨晚休息的不好,眼睛感覺微微有些澀脹,他朝窗戶那邊歪了歪頭,五更鼓過,這時候聽到外麵有開門聲和腳步聲,馬上就要起床了,諸葛喬揉了揉額角,昨晚他一直在反思自己,以至於一夜隻眯了會眼,今天還有諸葛亮交給的任務,他揉了揉眼睛,想吼一聲出來,外麵下人的話截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喬公子,您該起床了。”他說了句進來吧,然後自己拿起衣服穿上。昨晚他在陳斐那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他並不是感覺難為情或者失掉麵子,因為他覺得這或許才是陳斐的本質性格,他並不完全的了解她,他昨晚的確是太唐突了,以為以自己的人品性格會俘獲任何個女子的芳心。因為這個念頭他回房之後還特地跑到銅鏡前照了照鏡子。他在用“烏髭”刷牙的時候,管不住自己的,腦海中又是陳斐的模樣,可諸葛喬決定在辦完差事之前不去見陳斐。一來他覺得如果自己過於殷勤了沒準反倒惹起陳斐的反感,二來也不想讓諸葛亮誤會自己隻會沉湎兒女私情,三來麼……他自己一廂情願的推斷著,想到第三個可能,他的嘴角又禁不住的勾起一絲笑意,他覺得陳斐這個時候肯定起不來。今天注定是個熱鬨的日子,是皇帝陛下率領文武百官親自將張溫靈柩送出城外的大日子,與此同時,曾經出使過吳國的鄧芝鄧伯苗也帶了一口棺木,與張溫靈柩一路東行。盤古開天辟地以來,見過帶著棺木上陣的,見過帶著棺木上朝的,也從未聽說過有帶著棺木出使的。本來還有許多蜀中官員不滿張溫此舉,他們覺得這樣反倒會驕縱了吳國,然而丞相諸葛亮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眾官員的微詞隻能默默的在肚子裡打圈了。因為鄧芝這種壯士斷腕一般的淩厲出使開頭,前來送行的官員怎麼著都有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感覺,以至於幾乎都忽略了站在鄧芝身側的一個貧寒士子打扮的年輕人。許多的成都百姓也都來圍觀這難得一見的壯觀場麵了,似乎成都好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不過這種熱鬨的心情一旦瞥見了那不和諧的兩口棺木以及張溫扈從的麻布孝衣,就感覺忽然從春暖花開裡掉進冰窖一般,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鄧芝此行結果將會如何。諸葛喬並沒有參與這場宏大的送行禮,此刻他正步行到了趙直府門前。趙直是個奇怪的人,據諸葛喬所知,趙直的府裡除了一個打掃院子上了年紀的啞巴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下人。這座府邸算得上是成都的黃金地段,成都的達官貴人集中居住的地兒,這座院子占地麵積不小,在距離院子一定距離的時候就可以隱隱看到府裡右邊院子突出的漢闕,彰顯著這家主人身份的不凡。可來到門前時,又會讓人覺得這裡未免太過於蕭索了。府門洞開,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諸葛喬自然知道這也是趙直的一個怪習慣,他從來不關大門,確切的說是不關門,但是沒人敢在趙直不在的時候闖進府去,因為有人傳言這座院子是被趙直施了法術的,沒有趙直的允可進去就會永遠也出不來——總之這座敞開的院子在成都人看來是無比神秘的,諸葛喬好笑的搖搖頭,因為他知道這座院子的確有古怪,但並不是什麼法術,隻是進去之後裡麵的路都是夾在齊胸高的矮牆中間,這就像是後世圓明園裡的那個黃花陣一樣,甫一進來的人不知道路,自然會走錯的。諸葛喬穿梭在這些齊胸的矮牆中間,一麵想著趙直這個怪人為什麼費這麼大力氣修建個這樣的牆陣,一麵考慮著見了晴兒等人之後該如何措辭才能完美的傳達諸葛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