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雪打開一壇,給謝思和溫如玉都斟滿,“喝喝喝。” 她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立刻就感覺一股寒氣順著鼻尖進入體內,有股清涼透心的感覺,輕抿一口後,渾身都有些冰冷的爽意。 “不愧是叫十月寒潭,也不像是冰窖裡拿出來的,可就是有股冰冰涼涼的感覺。”她又抿了一口,不禁讚歎道:“好酒。” 溫如玉點頭讚同:“的確,早年間有幸品嘗過一次,喝一口都讓人流連忘返。” 孟行雪微微頷首,問向謝思:“謝兄,你覺得呢?” 謝思隻是輕輕抿了一口,點頭表示讚同,隨後目光便移向孟行雪手中的酒杯上,道:“你喜歡喝酒?” 孟行雪神色一滯。 “倒也不是喜歡,就是覺得偶爾喝上點,心情會好很多。” 她不喜歡喝酒,相反以前還很討厭酒味,但…自從那些壞事發生後,她覺得酒這個東西也不錯。 “傷身,日後少喝。” “….” 孟行雪和溫如玉相視,齊齊看去,孟行雪開口:“謝兄,你在說什麼啊?哈哈哈,你莫不是第一次喝酒?” “人家謝思翩翩公子,哪裡跟你似的那麼野。” 聞聲,孟行雪嘴角下彎,耷拉著眼皮,陰陽怪氣的朝著溫如玉說道:“你有沒有聽見一道聲音啊,好像是哪個角落裡傳出的八婆聲。”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朝桌腿犄角嘎達瞅去。 雲錦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猛拍桌子,喝道:“姓溫的,你說誰八婆呢?” “誰搭腔說誰。” “你…”雲錦書咬了咬下唇,氣的直想掀桌。 溫如玉弱弱開口:“雲郡主,你怎麼來了?” 雲錦書像是逮著一個好欺負的一樣,嗓門都抬高了不少:“關你屁事,這又不是你們溫氏的地盤,本郡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著,還朝著對麵的孟行雪高傲的揚了揚下巴。 “…”孟行雪縮了縮腦袋,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雲錦書以為孟行雪認了慫,高傲的撅了撅嘴,無意瞥到一旁的少年,猛地拽了他一把:“你坐啊,傻站著乾什麼?” 少年尷尬一笑,道:“沒我的座位啊。” 孟行雪抬頭看去,發現是昨天給她指位置的那個白條少年。 那少年一席白色繁星校服,容貌俊秀又有些柔美,頸間一束白綾,細細看去竟有一股我見猶憐的風情。 “這位是?”溫如玉開口。 那少年躬身作揖,郎朗道:“在下廣陵江氏旁係子弟,江有巳。” 溫如玉哦了一聲,往孟行雪的方向挪了挪,空出一塊位置,柔聲道:“江。公子,委屈你和我坐一個凳子,可以嗎?” 溫如玉一雙月牙眼,笑起來滿滿的親和度,江有巳嘴角微揚,坐在了他身邊,低聲道:“謝謝溫公子。” “廣陵江氏?”孟行雪低聲咀嚼,下意識瞥了一眼江有巳,注意到他脖頸間的白綾,好奇道:“江。公子,你為何脖子上纏著白綾啊?” 江有巳從容答道:“家族規矩罷了,見笑了。” 孟行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前世也沒聽過江氏有這麼一條規矩啊?但她很快就想通,自己都死了十二年了,或許人家改規矩了呢,她也沒多想繼續和謝思碰杯喝酒。 “不知謝兄師承何方,家住何處啊?”孟行雪對謝思好奇極了,尤其是他麵具下的容貌。 謝思道:“無門無派,閒散之人。” 孟行雪道:“那你這麵具,是有什麼講究嗎?” 謝思枕道:“幼年傷了臉。” 孟行雪點點頭,哦了一聲。 她想了想又問:“還不曾知曉謝兄今年貴庚?” “二十。” “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 “並無。” “可有妻兒?” “不曾。” “可有喜歡之人?” “否。” “…..” 其餘三人就這樣一會看看謝思一會看看孟行雪,紛紛表示不理解。 雲錦書眉心一擰,試探道:“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孟行雪立刻反駁:“胡說什麼呢你?” 雲錦書道:“那你擱這查戶口呢?查戶口的都沒你問的詳細。” 孟行雪啐道:“關你屁事,又沒查你。” 雲錦書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 忽然,窗外傳來一陣喧囂聲、伴隨著打罵聲、桌椅破碎聲。 “怎麼回事?” 幾人好奇的湊到窗前,向下看去。 大街上約莫五六個身著黑色錦袍,衣袂邊繡著金色蠍子紋 色蠍子紋理,個個盛氣淩人,對著街邊的小販拳打腳踢。 孟行雪歪了歪腦袋,不解道:“這是哪個家族,天子腳下也敢如此放肆?” 身側,雲錦書冷哼一聲,狠拍窗框咬牙切齒道:“還能是誰家,這滿大陸也就歐陽一族把那麼醜的蠍子當家紋,哼。” 話音剛落,雲錦書腳踩窗框,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順勢從發髻中抽出遠圖,化作一條粉色長鞭宛若毒蛇般劈向為首的女子。 孟行雪張大了嘴巴,鼓掌道:“雲郡主這嫉惡如仇的性子,我可真是欣賞的很呐。” 她光顧著探出腦袋看戲,全然不覺身側的謝思在聽到這句話時,投向她的異樣目光。 “歐陽青畫,你們歐陽一族莫不是反了天,竟敢當街對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拳打腳踢。”雲錦書眼神充滿了嫌棄,好看的眉頭緊鎖,手中的遠圖泛著濃鬱的靈力,隨著她的怒氣值不斷增長。 歐陽青畫便是那幾人中為首的女子,隻見她不緊不慢的俯了俯身子,道:“參見雲郡主…您誤會了,方才是這刁民擋了民女的路,民女已經勸過他了,可他不聽啊,非要擋,那民女隻好出手教訓一下他咯。” 雲錦書咬緊後槽牙,一臉鄙夷,一句廢話都不願多說,直接揚起遠圖朝歐陽青畫劈了去,斥道:“本郡主看見你們歐陽氏的人就犯惡心。”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歐陽青畫邊抵禦邊麵帶微笑的氣雲錦書。 雲錦書是個火爆脾氣,更是經不起刺激,每一鞭都是奔著殺人去的。 那歐陽青畫似乎是摸準了雲錦書的招式,招招都能恰到好處的避開,在雲錦書看不見的地方,化出一道符咒拋了出去,驟然間符咒化為數隻小蠍子朝雲錦書飛去。 恰巧此刻,二樓的孟行雪抬手彈出一道靈力將那符咒打碎,歐陽青畫似乎並未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避之不及生生挨了雲錦書一鞭,原本白皙的臉蛋陡然劃開一道血口。 “我的臉。”歐陽青畫摸了摸臉頰,手上立刻沾染鮮血,她抬頭看向孟行雪,眸光淩厲,恨不得將孟行雪淩遲。 雲錦書收起遠圖,抱臂得意道:“怎麼樣?還打不打了。” 歐陽青畫死死瞪著孟行雪,似乎要把這個人的樣子記在心裡,而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打贏的雲錦書格外興奮,連飲三杯十月寒潭,讚歎道:“嘖,第一次覺得這十月寒潭酒真美味。” 溫如玉眨巴著眼,低聲問道:“郡主,你是第一次打贏嗎?” “噗嗤。”孟行雪拍了拍溫如玉,笑道:“瞎說什麼大實話。” 雲錦書氣道:“你..你們…哼,要不是她每次都使用那些下三濫的符咒,我早把她打趴下了。” 孟行雪打趣道:“安啦,有我在以後隻有你虐她的份兒。” 聞言,雲錦書害羞的抿了抿唇,又極其彆扭的對孟行雪說了句:“那個…剛才謝謝你。” “無妨。” 一直都沉默的江有巳莫名其妙歎了口氣,消沉道:“想不到歐陽氏近年來的符咒是越修越精,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跟達到當年孟氏那般境界。” 雲錦書鄙夷道:“我看未必,孟氏以符咒入道,縱橫仙道百年,即便是隕落了也不是歐陽氏那種下作家族可以媲美的。” “好了好了,本郡主今日開心,不提那些蠢貨,來來來喝…彆端著了…喝…大口喝…” 五人一直喝到入夜才相互攙扶著回了宿舍。 互相道彆後,就各自進了屋,孟行雪蹬掉鞋子,倒床就睡。 “啊。”溫如玉猛地驚叫一聲,把孟行雪嚇得從床上猛地彈了起來。 “你鬼叫什麼?” 溫如玉咽了咽口水,摸著胸口,故作鎮定的晃了晃腦袋:“沒…沒什麼。” 孟行雪泄了氣,重新躺回了床,腳丫子勾著被子蓋在身上,不一會就傳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阿…阿禮?” “阿禮,你睡著了嗎?” “…….” 確認孟行雪熟睡後,溫如玉躡手躡腳的出了宿舍門,朝著行雲書院後山走去。 - 清晨。 刺眼的光束從窗戶中透過,映射在孟行雪臉上,像是給肌膚上鍍了一層金光,顯得格外通透。 孟行雪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猛然睜眼,慌忙起身穿上鞋子,披上衣服就衝了出去。 趕到書堂後,歐陽長空正講著課,見她遲到還若無其事的坐到位置上,怒火一下子冒上頭:“課都快講完了,你怎麼不散學之後再來?” 孟行雪本就看歐陽長空不順眼,都懶得回他甚至還白了他一眼,這可把歐陽長空氣的不輕,隨手就將一本書飛了出去,斥道:“不想聽就滾出去。” “好勒。”孟行雪抬手接住書,瀟灑的出了書堂。 “豈有此理。”歐陽長空氣的吹胡子瞪眼,一腳就將身前的書桌踹翻。 出了書堂後的孟行雪來到那顆楓樹下,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伸了個懶腰躺在樹台上,翻開書扣在臉上眯起了眼。 “原來你在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