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沐猴而冠話音剛落,懷中的雲貴妃更是輕輕尖叫一聲,人已經軟軟蹲了下去,竟是昏過去了。楚明月隻得把她交給碧煙他們,趁亂暗中騰出手來縮在袖管裡麵一算,嘻,沒事,他活得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雖然嘴皮子看來有點乾,樣子有些狼狽,不過顯然沒有性命之憂,此刻正騎馬上跑著,身邊還有幾個人,隻是缺個軟玉溫香。隻是眼前都是人,不便算得太過仔細,但已可對付著用了。楚明月飛快的轉了一下眸子,嘴角浮過一縷笑容。天有眼,莊思浩,你讓我不好過,果然自己不多時也落難了!卞修春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皇後所料不差,正是如此。至此已經十天過去,朝廷聞訊一片嘩然。京城上下,七嘴八舌,什麼傳聞都有,也什麼揣測都有……”楚明月心中登時覺得有異,奇道:“等等!卞將軍,你剛才說的是,戰報今天才到朝廷是嗎?可是,如果今天才到朝廷的話,怎麼可能已經傳至京城上下了?將軍,你是不是危言聳聽了?”卞修春在對皇後此時的睿智冷靜心中讚了一聲好,忙正色道:“這正是微臣所擔心的。照說軍報早上才到,可消息似乎是昨晚已經傳開。這一切,似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楚明月心裡明白,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知道皇帝沒死,隻得裝出一付沉重的口氣,道:“皇上受命於天,此番即使失蹤,也應是有驚無險。”心中卻是罵了句,有道是,好人活不長,禍害遺千年,他這種骨灰級的禍害人精,哪那麼容易死了。想了想,見四下的人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隻得挺直了腰板擺出一副後宮之主的架勢道:“宮外事務,皇上臨行前應有布置,而且卞將軍應知,我朝嚴禁後宮乾政,所以還是請將軍與朝中諸臣能者多勞了。本宮身為皇後,自將嚴厲約束後宮紀律,並以身作則率宮中上下為皇上念經祈福,翹盼皇上早日回歸。”卞修春此刻雖然趴在地上,可以大致知道有一個女人已經倒下,應該是剛剛與皇後在一起的雲貴妃。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這位同樣出身世家的皇後怎麼能夠如此鎮靜,尤其是她此刻說的話,聽上去全是道理,可是落到實處,卻是一團空虛。但是,此時此刻,若不是像他這般用心琢磨的人,卻都會覺得如同一根救命草。他來這裡稟報了前線軍情,是要看看皇後這裡有沒有彆的情況。誰知道她給自己來個耍太極,這樣一來等於沒稟報,什麼答案都沒撈到。心中無奈,隻得繼續道:“朝臣也是昨天已得消息,今早都是議論紛紛,雖然不曾明說,可是話中都是透著無望。已經有人開始傳言國不可一日無君。微臣擔心,照此下去……” 楚明月立即打斷他的話,冷靜地道:“卞將軍,陛下臨出征前授予你京畿守衛大責。剛剛我已經說了,皇上受命於天,斷無出事可能。你身為京畿駐軍將領,不可先自亂了陣腳,朝中上下目前都是看著你呢。本宮以為,在西疆好消息到來前,卞將軍,你的職責是守衛京中要害,維持京城安定,壓製流言蜚語。”頓了一下,又睨了卞修春一眼,繼續道:“卞將軍以為,本宮所言可有道理?”卞修春一時被說得無話,推了推和總管,和總管隻得硬著頭皮道:“啟稟皇後娘娘,奴才此來,是因為......一乾大臣們都等候在承天殿,說是要求見娘娘呢。”“什麼?”楚明月一下子驚住。這禍害皇帝沒死,她卻得被逼上梁山見一大堆的人精奸臣?......天啊天啊!瘋掉了都!楚明月委實不想去,真的不想去。可是值此危機時刻,她有立場推卻嗎?老天,老子不乾了,也學著某貴妃一起暈倒算了。可是……卞修春和和善兩人苦苦哀求的目光,讓她想暈也找不著下腳的地。硬著頭皮橫著心,楚明月坐在了承天殿龍座斜後邊的珠簾後麵,據說這裡曾是皇帝幼年時候皇太後垂簾聽政的地方,心裡除了覺得滑稽,還是覺得滑稽。對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現實,她無奈而中肯的給予了一個“沐猴而冠”評價。和總管儘心儘責地跟在她身邊打點,但楚明月懷疑,他最大的動機還是在一邊監看著她,免得她行差踏錯,失了大梁國的體統。楚明月想起自己一路上走來時與卞修春的對話,當時卞修春就跟怕見鬼似的遠遠避著她,讓她深刻懷疑,這家夥對她有賊心沒賊膽。從兩人簡短的一問一答對話中,楚明月感覺,卞修春應該是昨天京城傳出皇帝失蹤消息前已經知道西疆內情,但那時他不來宮中稟報,究竟是選擇隱瞞不報呢,還是另有其他隱情?認真想想,楚明月隻覺得這事說起來委實滑稽,丈夫失蹤了,做妻子的卻是最後知道,都不知這些臣子把皇後和其他宮妃放在什麼位置。這會之所以把自己這個皇後拉出來,十有**,還是有人在背後搞鬼。要麼是想看自己出洋相,然後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群臣嘩然。要麼是借機試探一下自己的態度,總之,不安好心的成分居多。而剛剛卞修春跪在門口稟報時候也是大喘氣似的,問一句說一句,使得楚明月更是在心中懷疑,今天上殿自己將要麵對的人和事,都將非常錯綜複雜。坐在高高的寶座之上,珠簾重重垂下,視線裡隻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楚明月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暗道,原來自己也過了一把垂簾聽政的癮。不過,這事委實不是什麼好差事,為什麼有人喜歡削尖了腦袋往這兒鑽呢?不明白。殿下眾人的跪拜儀式,可比電影裡麵放出來的要亂多了,三呼皇後千歲之後,禮儀官便叫起。年輕的跪下爬起比較快,年紀大的要在地上撐一把才行,便是朝賀的聲音也有先有後,間中還夾雜著尖銳的地方方言腔。楚明月好奇地打量著,因為心中沒有擔憂也沒有痛苦,所以沉重不起來,隻除了臉是板著的。跪拜過後,等了半天,還是沒人站出來說話,楚明月不知道其他時候他們是怎麼上朝的,便偏著頭輕輕衝和總管問了一句:“怎麼都沒人說話?”沒想到她話音剛落,珠簾邊一個敦實高壯的太監尖著嗓子大聲道:“爾等為何不說。”楚明月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過來,那麼大殿堂,說話原來是靠這麼傳聲的。否則皇帝手頭不是還得配一塊驚堂木了?心想這下得注意著不要胡亂說話了,否則就跟未來法製社會時候說的那樣,你可以不說話,但你所說的都將作為呈堂證供。當下有一人站了出來,朗聲道:“請皇後娘娘就皇上失蹤事與臣等商榷善後事宜。”楚明月見狀,心說,你們這些人都知道真皇後楚明月是個什麼德性的人,她哪裡能玩的過你們這些老奸巨猾呀?原來他們之所以急著請皇後出來表態,那不是要她出醜好看嗎?她從傳話太監嘴裡得知,這個說話的人就是晉王。如此看來,皇帝倒沒有看錯他,此人的司馬昭之心唯恐人家不曉得,準備拿出來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曬了。對於這種野心家陰謀家,楚明月腹黑的想,閒來無事,除除草也不錯的。楚明月想罷,舒舒服服地往後靠了一點,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清晰響亮地道:“適才卞將軍急急進宮稟報此事,可是卞將軍因為心急,所以難免有些口齒不清,語焉不詳,本宮聽後,除了得知皇上失蹤,竟不曾聽出第二重意思。既是皇上失蹤,各位大臣督促西疆將士細細找尋便是,卻不知晉王殿下何來善後事宜一說?莫非卞將軍對本宮有所隱瞞?既然晉王殿下知道的更清楚,那麼好吧,煩請晉王殿下當著眾人的麵,將此事再述一遍。”一言既出,站在下麵列班的卞修春一張臉都黑了。什麼,剛才不是全說清了嗎?她怎麼還明知故問大加諷刺的。皇後究竟想說什麼?想到當初楚府是由他率兵查抄,心說,會不會是皇後借機報複打擊?如果是的話,那倒要好好用心對付了。他剛剛在宮中見了皇後正麵,也跟在後麵看了皇後側麵與背麵,發覺比起聲音與香氣,其本人五官姿容也就不過爾爾。所以這樣一來,愛慕向往之心少了很多。此刻,也就可以集中精神注意殿上動向。晉王聽這個有名的懦弱皇後楚明月夾槍夾棒地對卞修春當場一頓揶揄,也想到了卞修春與楚府的淵源,心中感到有意思,雖然他並沒有把這個懦弱的皇後放在眼裡,讓她出來不過是做個樣子,現在看來皇後自覺站在卞修春的敵對麵,那麼事情又可以好辦一點。於是,他華麗麗的掉進了某狐妖的陷阱裡,胸有成竹地道:“十天之前……”晉王莊思墨這廝以為自己真的得了皇後的同意,便開始得意洋洋起來。當下便在眾人麵前,將自己得知的情報一一說了出來。楚明月聽他與卞修春說得一樣,不由又想到一點,禦駕親征,皇帝身邊應該是眾星捧月一般,怎麼可能被小股蠻匪衝散?難道是隨駕的將士中,有心懷叵測的人在其中做了手腳?還是,陰謀的一部分就包括了這一出?等晉王說到“京城嘩然,人心惶惶”之驚悚語言結束時,楚明月才又清晰響亮地道:“晉王殿下說的很清楚,想必大家都挺清楚了吧?隻是本宮有幾點不明,請在場各位大人指點,更請晉王殿下指點。”說罷,便轉頭去看晉王莊思墨,沒想到正好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和得意。“一,前線戰報是否屬於最高機密?既是朝中最高機密,那麼,自然應當妥善保管,絕不外泄!何來今日戰報抵京,即導致滿城嘩然之說?這其中,究竟是晉王危言聳聽,還是有人蓄意傳播機密戰報,造謠惑眾,動搖人心,或者更有甚者,乃是有人與軍前私通消息,早知此事?請晉王殿下作答。”晉王莊思墨想都沒有想到,皇後會字字見血地指出其中紕漏,頓時臉上掠過一絲黑雲,眼睛斜睨了一下站在一邊的宰相,才道:“娘娘此言差矣,值此危難之時,我等需得從速想出主意安定大局,安撫人心,而非追究責任,急於算帳。事實擺在這裡,西疆荒蠻之地,荒無人煙,缺水少食,十天已經過去,皇上至今還無蹤跡。眼下西域征戰未息,京城內外又是人心惶惶,而朝廷更是群龍無首。為今之計,急需有人出來發號施令。娘娘,亂象已生,必須快刀斷亂麻,否則民眾危殆,邊境危殆。”楚明月冷笑一聲,心說,這廝不是明擺著逼宮嗎?怎麼朝廷上下都無一人出來反對?難道說晉王早就有所布置,站在殿上的這些人都已是提線木偶?那麼,卞修春的那些精兵強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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