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去皇後那裡睡覺超然世俗,可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何況莊朗還那麼年輕,哪裡就能看透紅塵繁華?多半也就是想做個樣子而已罷了,不過她不會點破。三塊炭一起烤紅,楚明月又往上麵加了一些敲碎成小塊的銀炭,油這時也香了,她這才倒入一點蛋麵糊開煎。很快,香氣便彌漫房間,叫人食指大動。莊睿看著焦急,道:“娘,我們今天這才象民間小戶小家一家子圍著火爐等飯吃了吧,等下第一張餅娘先吃,第二張餅我得跟哥哥一起分,我聞著香味又餓了。”楚明月笑道:“我也喜歡這種小家小戶的和樂,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天天可以見麵,多好。睿兒,這張餅你就休想了,你要是吃了餅,等下喝藥怎麼辦?你的藥是得空肚喝的。”莊朗笑道:“要是餅有多出來,不如我送幾張給外麵的侍衛,看他們一夜不能睡,夠辛苦的。”楚明月聽了忍不住又想取笑,總算忍住,卻聽莊睿笑道:“哥哥差矣,不信你送餅出去瞧瞧,他們還怕我們在餅裡下毒呢。未必人人都是君子,尤其是他們正看管著我們的時候,他們早自覺把自己當成我們的敵人了。”莊朗聞言愣怔,好久才歎了口氣,卻是沒說。這孩子,心思太單純,有時真是經不住打擊的。三個人有說有笑,卻又都下意識地避開敏感話題,時間過得輕鬆。楚明月強打精神,看顧著莊朗自己動手洗漱,又幫莊睿洗漱了,看著兩兄弟上床睡覺,楚明月這才回到東側她的房間睡下。外麵還是聽得見打打殺殺聲,也是,首惡雖已被她除去,可是晉王還在,楚家造反的機製也已啟動,雖說群龍無首,剿滅起來容易,可真正平息,卻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不知還得打多久,殺多少人。想起白無常氣急敗壞的提示,她是不敢再出手救人,隻能無奈的龜縮於冷宮,等待與皇帝的較量。還好她算是有先見之明,提前將冷宮打理了一個乾乾淨淨,這三間屋子裡頭,雖然不比昭陽宮富麗,但是,用的吃的,可是一樣也不缺。一頭紮進**,睡得香甜的時候,忽然被外麵一聲低喝驚醒。楚明月驚跳起身,掀開簾帳,看向外麵。隻聽有人輕回:“是皇上。”楚明月聞言傻眼,他這麼快就來算帳了?可見他心中是多麼的深仇大恨了。也是,他那麼聰敏,失散後還能猜不出是誰做的手腳?否則怎麼會一回來安頓下來,便對楚家趕儘殺絕?他沒叫人提刀子直接殺了她楚明月,而是由他自己來動手,算是還顧點夫妻情分吧。:老實說楚明月這會心裡並不驚慌,隨他處理了,今天他若是殺了楚明月,明天坐到朝堂上的將是變作皇帝模樣的狐狸精。 正在思索間,那群人已經輕手輕腳進了園子,很快接近房門。楚明月披衣下床,心中冷笑,傲然迎出。死對於彆人而言,是生死大劫,對她而言,實在隻是人生之一小小插曲,大可以昂然以對。門被輕輕打開,和總管先持著燈走了進來,一見楚明月赫然站在屋中,驚了一下,忙下跪施禮,這才很輕很輕地道:“娘娘還沒睡呢?”楚明月看看他恭敬的眼神,再看看坐在肩輿上沉睡的皇帝,有點失措,怎麼會與想像不一樣?難道不是來連夜處置她?猶豫了好久,這才問:“和總管,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來這裡?”和總管忙解釋道:“聽卞大人報說外麵大局已定,皇上便說了句‘去皇後那裡睡覺”,說完歪在椅子上睡了過去,奴才等這就把皇上抬來這兒了。楚明月聽著隻覺天方夜譚,忍不住盯著問了句:“和總管會不會搞錯?皇上或者要去的是昭陽宮,而不是這兒,這兒是什麼地方,總管不會不知道吧。”和總管笑得有點尷尬,囁嚅了半天,才笑嘻嘻地道:“皇上說的是去皇後那裡,沒說是昭陽宮,那個時候皇上還醒著,不會說錯。娘娘,老奴多嘴一句,有些事會不會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麼簡單呢?”楚明月心下玩味了一下和總管的話,這才想起自己是大刀金馬地攔在過道上,一群人都進不來,隻得不情不願地一偏身讓開,讓小太監抬著皇帝進屋。和總管這才跟著楚明月走進臥室,因為大家都是儘量的放輕手腳,所以屋子裡靜得可以清晰聽見皇帝響亮的鼾聲。和善看皇後皺著眉頭,忙輕道:“聽說皇上星夜兼程趕來,所以才累得慌,加上先前受了那些傷,也是一則。老奴以前伺候皇上睡覺,從沒聽那麼響的鼾聲過。”楚明月點點頭,心說他要不是這個時間快馬兼程不要命的趕回來,彆人早布置好口袋等著他入局了。其實當皇帝沒有什麼太大的意思,除了可以多睡幾個女人,多蓋幾間房子之外,沒什麼自在的地方。要說富貴,多富貴也免不了最後一死的下場。就像那個楚南峰,最後還死的那麼難看。楚明月歎息著,瞟見伺候洗漱的太監給皇帝寬衣解帶,裡麵的小衣兒都已經看不出顏色,臟得象團抹布。不由心裡酸酸的,歎了口氣,對和總管道:“不管怎樣,你們給皇上洗個澡吧,睡得也可以舒服一點。”自己,自己便走了出去。獨自坐在外麵,楚明月心裡還是不相信皇帝要來的是皇後這兒,而不是昭陽宮。類似他那樣一個一出門就把她拋在腦後,急著與彆個女子上床的花心男人,他怎麼會在處理完叛黨之後便找亂臣賊子的女兒共眠?一定是他累得昏頭昏腦,習慣性地說出以前常說的話,隨他去吧。幸好莊朗和莊睿都沒被吵醒。想到這兒的時候,楚明月忽然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多情了一點,彆人的兒子,她當假娘卻當得有滋有味,明知皇帝三宮六院,她卻把心放到他身上,說起來,都是她自己太傻。可是,更傻的是,她還讓這個已經死去的楚明月,懷上了皇帝的孩子,唉,真是闖下大禍不知如何收場了。可是聽和總管方才說話的口吻,他應該知道外麵的局勢,他難道就不怕,把睡成一堆稀泥的皇帝放在亂臣賊子女兒的手頭,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嗎?等了好久見總管率眾退出,楚明月這才又回到臥室。果然見床上的皇帝已經煥然一新,依然鼾聲如雷。再看屋子裡,楚明月心中冷笑,果然還是不放心的,總管已經把屋子裡所有鋒利物件和瓷器都收了走。也不用問,屋子外麵,窗下牆角,一定埋伏著高手細聽裡麵動靜。也難為了他們,隻因為皇帝金口玉言,他們得平白無故出多出多少工作。其實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就像她一樣,原本都是身不由己的,還是不要過分難為了人家。原本想自己悄悄在窗邊湘妃竹榻上將就一夜,可躺下後,又忍不住起來,執燈過去看他。靠!這裡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盤好不好?他都把人趕到冷宮了,還要霸占著老娘的床自己呼呼打鼾?這也太欺負人上臉了吧?說著,楚明月就拿燈去照他。他睡得跟傻瓜一樣,嘴唇咧著呼氣。即使是在微弱的燭光下,也可以看得出,他黑了好多,臉頰更是削進去一圈肉。下意識地伸出自己的手背在他臉旁一比,果然是黑白分明。先前在昭陽宮裡,情況緊急,又是心情緊張,楚明月見他白衣勝雪,隻以為是俊男不染凡塵,這時候再看,才曉得那是他故作鎮定。否則,隻怕更是叫明王看低了幾分氣勢。換境而論,不要說是他,即使換了彆人,丈人如此處心積慮地置他於死地,他還能如常對待妻子?照例,楚家應該誅滅九族,不知她楚明月算不算其中一個。她這邊思緒萬千,他那頭卻是睡得死豬一般,讓她心中很不好受,還不如兩人麵對麵把事情解決了,即使是吵架打鬨也行,免得如此拖著讓人牽腸掛肚。可是某皇帝對楚明月的滿懷心思一點也不感興趣,他現在兀自睡的嘩啦啦淌口水。楚明月忍不住伸手在他右邊臉頰上擰了一把,結果,他就像隻中華田園狗一般,直接就撲住了這隻手掌,然後,靠在她的掌心歪著頭繼續睡去。他的呼吸噴吐在她的掌心,泛起一片溫熱的觸感。楚明月心裡泛起了一點溫柔的情感,她什麼也沒說,放下手裡的燈,隻是安靜的抱緊他。這個男人隻把這副樣子展現在自己麵前吧?莊家的男人果然是遺傳麼,一個二個都喜歡自舔傷口,就連自己那兩個小屁孩都是,故作鎮定的安慰老媽。現在有她在還好,之前那二十多年,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是不是再怎麼難過,難過到象這次一樣瓷片穿透手掌,也依然要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臉,一副高高在上所向睥睨的尊容,連倚靠什麼都做不到?憐惜起來,手下便摟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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