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不用管(1 / 1)

第92章:不用管“……”洛蝶衣看了他片刻,臉上的重脂濃粉也掩不住他的蕭瑟,身為河神衛河口重的重主,他無奈的隻有重重的歎氣,“你在找借口。”“……”凝視他片刻,莊思浩轉頭看向遠處,“我這一生,何嘗有哪怕一瞬不找借口的時候?”洛蝶衣沒有說話,他仰望著隻是仰頭看去,夜風之中,自河神衛行宮入城港口的方向,有巨大的船艦正在緩慢靠近。“衛烈他們來了。”洛蝶衣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是。”莊思浩平靜的點頭。有個水手上來和洛蝶衣說了幾句話,他點點頭,指著遠處行宮港口的方向,“浩哥兒,目前為止,剛才有人來報,玉帶荷仙這個女人的河神親衛隊隻是封鎖了大梁方向的港口,以阻止大梁水軍進入這片水域,不過她同時也封鎖了河神衛港口,不許任何人和船隻進出。我判斷,她應該還在觀望事態發展,以便最後做那隻黃雀。咱們暫時不用擔心她,還不到和她翻臉的時候。現在衛烈的青龍艦正在向這邊駛來,戰還是不戰,目前的局勢你自己衡量一下。”說完,洛蝶衣走向瞭望台,在和莊思浩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決定了的事情就去做吧。我會儘全力幫助你的。”莊思浩點頭,在心裡勾畫目前的局勢,玉帶荷仙的河神親江衛已經向大梁的方向而去,阻攔自己的水軍下來。以她的親衛素質,這些水上作戰的佼佼者,隻怕天下間沒有那隻水軍能夠突破這個戒嚴。衛烈的青龍艦正在追過來,明月和新月他們都在衛烈手中,衛烈應該不會懷疑他奔逃的真實性。很好,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中。明月,不要怪我,相信我,很快,你就會平安無事的。莊思浩深吸一口氣,看向站在瞭望台上,一身水色長衣拂動的洛蝶衣,他的聲音異常堅定而清晰,“蝶衣,幫我拖住衛烈,隻要拖到逐兒趕來就好——”洛蝶衣沒有說話,他隻是點頭,然後望向一片蒼藍色的天空。四月初四,河神衛江衛以剿滅江盜為名,封鎖港口,禁止任何船隻出入河神衛行宮。衛國青龍艦與河口重江衛接戰,河口重江衛小敗,退後五十裡,向河口重主城而去——彼時,大梁皇後並其餘隨行人等,後宮侍女奴婢侍衛,儘為魏國衛烈所俘——同日,東陽郡王莊逐,秘密抵達永州——莊逐是在四月初四的白天趕到最靠近河神衛的港口蕭然渡,他到了之後按照早就和莊思浩商量好的計劃整頓水軍,永州本來就是他的領地,一乾人等都是時刻戒備的舊部,這樣一番下來,自然是順水順風,原本滿打滿算,黃昏時分船艦就可出港,哪知船還沒行駛出二十裡,出江口就被河神衛的江衛封堵。 對方並沒有攻擊的意思,隻是江麵上鐵索橫江,數百艘鐵甲戰船一字橫開,擋住了一切進出的可能。一邊調動布置軍隊,莊逐一邊快速的思考,當傳令官來詢問是否要強行突破河神衛封鎖的時候,他搖頭。“不,現在看起來,河神衛神主還沒有和我們徹底翻臉的意思,這個女人,心思奇特,咱們暫時不要刺激她。”“那現在怎麼辦?現在我們和陛下已經距離了一百五十裡以上了。”傳令官和其餘武官都很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莊逐有片刻的沉默,他背對燭火,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那邊的情況,……不用去管。”他以非常低的聲音說道。聽到的人無不大驚失色!現在一國的帝王身陷險境,唯一可以救援他的人卻說,不用去管?!“殿下……!”莊逐凝視遠方,從牙縫裡說了一句什麼,傳令官沒有聽清,猶豫了一下小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問道:“殿下?”莊逐依然沒有看他,絕色的青年一雙明銳的眼睛凝視向遠方,嘴唇幾乎有些扭曲的翕動,傳令官又聽了一會兒,才聽清楚自家主子嘴裡念叨的到底是什麼。“……這家夥……用這樣危險的計劃,他到底拿自己的命當什麼——!”莊逐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把聲音咬得極小,這幾個字卻字字句句都泛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一雙平日裡或溫和或銳利的眼眸,如今從深處滲出那麼一點近乎血紅的顏色來。傳令官服侍這名尊貴的年輕親王也有四五年了,從來都是看這個青年意氣風發爽朗直率,幾曾見過他如此?渾身一個寒噤,本能的想逃,卻職責所在,不能不說,隻好把聲音稍微提高一點,第三次揚聲,“殿下!”莊逐一道如刀目光就削了過來,傳令官嚇得一怔,剛一縮頭,莊逐陡然又轉過臉去,抬手掩住虛虛掩住眼,這時大家才驚悚的發現,莊逐一手全是鮮血。“殿下,您的手?!”“沒什麼,手握太緊,指甲刺進去了而已。”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他放下手,片刻之後轉過來,他向傳令官微微低頭,“……抱歉,我現在不能解釋內情。不過,我有這麼做的理由。”說完,他語氣一變,冷聲下令。他命探子每刻回報一次消息,維持原狀與河神衛的江衛對峙,一旦河神衛稍有異動,立刻全力攻擊!傳令官把消息記下,又看了一眼莊逐,不死心悄聲問道,“那殿下呢?”莊逐仰頭看了看天邊一輪殘月,隨手把肩上如同燃燒一般的紅色大氅一丟,火焰一般的衣衫堆在他腳下,有種暴烈的美。這男人,簡直美的妖冶而鬼魅!他清喝一聲,“橋船是否可以隨時出動?”數名將軍應聲而出,“是!”“好,調集橋船,立刻待命!”從前年開始,莊逐就開始秘密製造用來在江麵上可以臨時架橋的橋船,到現在一共有十艘橋船,足夠從大梁這邊架到對岸。因為,皇帝對外平四方的策略,一開始根本就不是針對西齊,而是,直直指向了最為窮兵獨武的魏國。而所謂的連魏功齊,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但是,可憐衷心的傳令官還是不明白,有這橋船有什麼用呢?麵對精如天翼的河神衛親衛大軍,大梁的軍隊真能勝出?更何況,還是放棄了自己以往熟悉的戰船來戰鬥。大梁軍隊分為拱護京都的龍神軍,水軍雷神軍,以及陸軍風神君,為了平定齊州之亂,永州的風神軍儘數調了去,沒調了去的風神衛也去了春狩獵場,所以現在戰船上根本就沒有陸軍。從將軍們的眼睛裡看到了疑問,莊逐咬著牙輕輕笑了起來,“不用擔心……會有軍隊過來的。”說完,他掉轉視線,看著前方橫在江麵上的河神衛江衛,唇角彎起的弧度帶了一絲因為擔憂且無處發泄而催生的狂暴。“至於河神衛神主麼……沒關係,他們會有他們應得的教訓的——!”旋即,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四月初四當晚,為了解救被魏國大軍圍困的聖駕,梁國皇帝莊思浩下令,釋放魏國明王殿下,以作為雙方和解的條件。當晚,明王回到魏國大營時,魏國皇帝就下令,暫時停戰。而事情戲劇性的發展,是在後半夜。三更之後,一直隨駕的魏國明王衛彥寒突然引兵做亂,劫太後鑾駕,向永州而去——魏國皇帝大怒,派人追擊明王。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五月初五的清晨了,莊思浩放走了手上的鳥兒,看著手中的紙條在殘燭上化為灰燼。“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他語氣平靜的對身後的洛蝶衣說,洛蝶衣換了一身嫩紅色的深衣,懶懶的靠在榻上。“這麼說明王已經反了?”“嗯,他和母後一起過來了。”“我說浩哥兒,你就不怕衛彥寒真的挾持了自己的母後,給你來一個陣前倒戈?說真的,他真來這麼一手,你和我都要玩?兒?完~喲~”莊思浩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細長桃花眼裡閃爍著微妙的光彩,“……蝶衣,莫非你還真的以為,現在的局麵,是衛烈和魏國太後一起在做戲嗎?”洛蝶衣聞言卻是一愣,眨眨眼,莊思浩難得好耐心的微笑解釋,“蝶衣,你要記住,現在和衛彥寒在一起的是他的生身母親。魏國最傑出的皇後,當初衛烈登基的時候,這個女人和衛烈一起設下連環計誅滅廢後趙氏九族,收回所有原來由外戚掌握的兵權。在我登基之時,這個曾經一度壓製魏國朝野的女人,還曾經讓我嘗到過她的手段。你真的覺得,這樣的女人,會被自己的兒子所挾持利用?更何況,若論親疏,現在是衛烈,也是她名義上的兒子......隻是,她比衛烈還小了兩歲罷了!”洛蝶衣身上陡然一寒,“莫非……”莊思浩點頭,“是的,現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魏國太後挾持衛烈和他的軍隊,向我們這邊而來——”說完,他轉身向船艙外看去,天邊一線蛋殼青的顏色滲了出來,甲板上有人跑來跑去,旗語揮動,又是一戰,即將開始。“從現在開始,我們專注認真研究自己的麻煩比較好。衛烈善於水戰,並不好對付。”兩個人誰都沒在意消息裡夾帶的那個失蹤了的隨駕將軍,也就是卞修春。他現在的失蹤,就像是一枚風暴中落入海麵的小小石子,不被任何人所重視。但是偶爾,小小的石子,也是能掀起風暴的——作為俘虜,楚明月因為自己皇後的身份,帶著一行人還算有禮貌的被“請”上了衛烈的坐艦。新月公主一上船就被扣押了起來,本以為自己也會被關到什麼地方去的楚明月,卻隻是換了身衣服,然後,隔了一會,就被丟到了新月的房間,陪著一臉惶恐的新月。在衛烈的認知裡,她不過一個梁國得寵的皇後而已,雖然是個重要的質子,但是眼下她一個女子,委實無足輕重翻不出什麼花樣,船上本來沒有女眷,倒是她和新月可以做個伴。坐在裝飾華麗大氣的房間裡,楚明月托著下巴,呆呆的看著陷在被子裡,象隻小動物一樣蜷縮起來的新月。該怎麼辦?老實說,溫麗師姐的失蹤,讓她現在的處境很麻煩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