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鳳鳴神器(1 / 1)

第3章:鳳鳴神器那是個女子的聲音,她喚他阿逐,一聲疊著一聲,那樣溫柔動聽的音調,像是一層又一層的絲線,包裹了他的身體和靈魂。對方伸展開手臂,用力的把莊逐抱入懷中,莊逐覺得自己似乎笑了起來,他滿足的眯起已經什麼都看不清的眼睛,極輕的,極輕的,換了一聲那搖晃在他的視線中,他所熟悉的身影,“月……”月兒,你來了……然後,他慢慢閉上眼睛,船外硝煙炮火一應與他再無關係。此時此刻,隻有她和他二個人在這狹小天地。他心滿意足。月兒,你來了。莊逐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把那句“月兒,你來了”說出來,他隻知道,當自己被那個又熟悉又溫暖的懷抱抱入懷裡的時候,他隻願時間就此凝固。月兒月兒月兒月兒——一聲聲,似歎息,又似呢喃。恍惚之間,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十一二歲的年紀,有漆黑的眼睛嬌憨的笑容,生氣起來的樣子都象一隻嬌小可愛的兔子。隻有此刻,容我念你的名字。隻能在抱著自己的人手臂上緊了一下,他就失去意識,來不及聽到抱住他的那個女子一聲微微帶著苦笑的喟歎,“抱歉,我可不是你的月兒呢……”凝視著他的女子,烏發披散,一身青衣,卻有著芙蓉一樣美麗的容顏,她正是傳聞中在梁魏大軍交戰之後就一度失蹤的河神衛神主玉帶荷仙。難得好耐心,她開始俯下身來,細細瞧著這男子的模樣。果然,是個好胚子......手指一輪急點,為他止了血,放到**。玉帶荷仙看著渾身鮮血的男人,眼神裡滲透出一點水氣一般薄淡的色。“都說你們這些貴族最講究仁義道德,卻不想,你念的那個月兒,是不是你的皇後嬸嬸呢!如果是,那就有趣了……”那樣溫柔的聲音,柔和纖細,甚至於帶了一絲絲的挪揄。可惜,莊逐已經聽不到了。玉帶荷仙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看到他額上有被鮮血浸透了的發慢慢垂下,她伸手為他撥開,指尖觸到他的肌膚,立刻被燙到一般彈開。她握著自己曾碰觸過莊逐肌膚的指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男子的陽剛之氣太誘人了......她美麗陰冷的眼睛慢慢閉合,等她再度睜開的時候,眼眸裡不見了剛才那甜美又彷徨的眼神,隻有一片深黑。“……我會得到你的……隻要你是鳳鳴的主人。我就一定會得到你的……嗬嗬,莊逐......”低低的呢喃了一句,玉帶荷仙起身,拉開衣櫃,赫然看到一件淡青色的寬袍掛在裡麵,她楞了一下,唇角忽然就綻開了一絲春花一般淺笑。“……對哦!我也可以像妹妹一樣,弄個人類的身份來玩一玩……”她輕笑,取下袍子一抖,穿在身上,從懷裡取出一張菲薄的,沒有五官的麵具覆在臉上。 麵具遮蔽容顏的一刹那,她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片刻之前的嫵媚柔婉已全然不見,隻剩下一種凜冽尖銳的殺氣!她鄭重的對著莊逐看去,聲音也變成一種金屬一般男女莫辨的音調,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屬下星衛之首天樞,以後,定不會讓王爺失望。”語罷,她拉開艙門,大步走了出去!早有軍官帶著軍醫在門口侯著,看著有陌生人從門裡走出來,先是一驚,待看到她臉上麵具,又紛紛鬆了一口氣。星衛共有七人,以北鬥七星為各自代號。這些跟隨了莊逐多年的人,誰不認得,麵前這人,就是莊逐所帶的星衛之中,武功最高,最受信任的星衛之首天樞大人。當然,真正的天樞,現在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隻有玉帶荷仙才知道了。天樞朝他們略點了點頭,軍醫立刻進去救治莊逐,有個副將跨前一步,到了她耳邊沉聲道,“天樞大人,剛才收到河口重的急信,說在南昭境內找到陛下和皇後娘娘的線索了。”她點頭,心道你們可真夠慢的。於是反問,“戰局如何?““目前為止都在殿下製定的計劃之內。”“那就好。”她想了想,道:“殿下大概一個時辰會醒過來,撐過這一個時辰就好。現在幫我備一艘快船和好馬,我要去南昭!”既然這些人的動作那麼慢,她就不得不親自出馬了,畢竟,這是在她的地盤呢——妹妹,我來了----哈哈,這個遊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莊思浩聽到那聲低喚的時候,精神一振。那是非常熟悉的聲音。他吃力的單手攬住楚明月,再一點一點把自己撐起,讓她靠在邊上。他因為高燒而模糊的視線看向被打開的門,撲簌簌的落土裡,隱約能看到門口站著一抹豔麗銀紅的身影,莊思浩心裡一鬆,笑了一下。“……沒想到先找到我的是你。”“奴家在南昭的探子看到浩哥兒你留的記號了嘛,奴家可是從你落水之後就找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一直到現在喲~~”洛蝶衣嬌滴滴的說著,卻一點不慢,飛身掠過,看莊思浩在火光下眼神迷離麵色潮紅,已然摸上他滾燙的額頭,“哦?你在發燒?”“肋骨斷了,我自己把過脈,其他問題不大。”洛蝶衣從懷裡取出丹藥,喂進他嘴裡,美目流轉,看向倒在一邊的楚明月,“她呢?”莊思浩眼神動了動,示意他自己去看,洛蝶衣狐疑的看他一眼,染著大紅蔻丹的指頭翻了一下死魚樣攤平的楚明月,臉上現出了奇怪的表情,“……她似乎……還沒死?可是,這脈搏......”很奇怪啊,真的很奇怪呢!從來沒有見過的脈象......莊思浩點點頭,卻還是沒說話,洛蝶衣狐疑越發重了一些,他切上楚明月的脈門,挑開嘴唇壓住舌根仔細看去,又刺了她一滴耳後血出來,臉色凝重了起來。“……她暫時假死了。”簡短的陳述句。莊思浩點頭。“你已經又準備了。”依然是陳述句。莊思浩依然點頭。洛蝶衣雙手環胸,勾畫得極其精致的眉眼看著他,“好,那現在你還帶不帶她走?”莊思浩一愣,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他脫口反問一句,“你說呢?”“這個事情我怎麼好說?你當初製定這個戰略時我就提醒過你,以自己的妻子兒子做誘餌,這代價可是不能後悔的。”“……那……”“隻是目前來看啊,還是得帶走。”說完這句,洛蝶衣擺了一下手,“總之現在沒空廢話,你要不要救她?還是借著皇後的死來鼓舞將士的士氣?老實說她現在情況很不好,救也未必救得過來。你和她之間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我隻說一句,你想清楚就好,自作孽,不可活。”皇帝莊思浩怔了怔,一雙桃花眼有些迷茫的看著洛蝶衣,偏偏泛了點水色,他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隻覺得聽和說話都很是費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洛蝶衣知道他快燒糊塗了,也不多說,取出丹藥喂給楚明月之後,他彎腰抱起莊思浩,早有侍衛抱起皇後楚明月,一行人就此向屋外走去。洛蝶衣胸口有精致的刺繡,冷冰冰的,蹭著莊思浩的臉,勉強喚回一點混沌的神誌,他半睜著眼,看到不遠處的灘塗上停著洛蝶衣的軟轎,他恍恍惚惚的放了心,剛要閉眼,卻感覺到洛蝶衣腳步一停,一絲奇怪的味道漫漫撲了過來。鮮血的味道。莊思浩勉強睜開眼,視線模糊,隱約能看到灘塗之上,在洛蝶衣的軟轎旁邊,橫七豎八,赫赫然橫著十六具屍體,正是洛蝶衣負轎的十六天羅——轎子之後,刀刃弓弦倒反寒光,一片黑壓壓大軍壓境,無數隻陽光下明晃晃的長箭指向他們,正是南昭的騎兵。莊思浩心裡一緊,沒說話,洛蝶衣心思瞬間一轉,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隻怕他從進了南昭境內就已經被盯上,一直尾隨,可真叫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話說,這黃雀捕到的蟬,個頭和分量還真不是一般的足哇!沒有人注意到,遠處,馬背上坐著一個帶著麵具的人,她的嘴角,隱隱掛上去的一絲微笑。不過,能盯著他這幾天不被他發現,又在這片刻之間殺了他負轎天羅的,整個南昭,隻有一個人可以做得到……洛蝶衣盯著地上的屍體,眼裡泛起一層淡淡血色,長長黑發隱隱無風自飄,出口聲音已不帶綿軟女音,尾音裡生生勾出一折殺伐冷酷,“溫玉亭?”“正是。”一個虛弱男音應了一句,間中還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樣子激的遠遠看好戲的玉帶荷仙好一陣子雞皮疙瘩,心想:這廝真能裝逼,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壯漢,偏要扮作一副嬌弱不勝的模樣。真是令人作嘔啊......玉帶荷仙暗暗不屑,便想著看完這一出熱鬨就馬上回去。靜立在黑暗中的騎兵向兩邊分開,一乘被數匹健牛拉負的行轅緩緩出現,厚重轎簾向兩邊敞開,內中一個修長清瘦中帶著病態憔悴的男人,渾身裹在重重裘皮之下,咳嗽了數聲之後,才慢慢回應。“在下正是溫玉亭。”南詔國主,溫氏一向是以神醫妙手聞名四海。當然,隱藏在他們這個家族儒雅的麵具下的,是一身絕好的武藝,還有諸多密不外傳的獨門暗計。莊思浩看清行轅中的男人手中一張拉開的長弓,上麵搭著一枝雪亮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