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千言萬語(1 / 1)

第8章:千言萬語溫玉亭卻始終沒回來,也不知這人到底乾嘛去了?莊思浩朝外看了看,眉頭略微舒展,“現在朝向江邊去了,大概是要送我們離開。”他猜測得沒錯,行轅一直向前,到了二更時分,他們就能看到河神衛港口的一片燈光璀璨了。楚明月趴在門邊向外看,心裡安慰了一些:出京這半個月,自己這點經曆都能寫兩本了,現在平安總算在望,她就仿佛那望家的流浪犬,隻差對月長吠了。嗷嗷嗷.....終於,要回家了!莊思浩半靠在軟榻上,順著她視線的方向向外看,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明月,你轉過臉好不好?”楚明月立刻就被這句話釘在了地上。這這這……聽起來真是好粉紅的一句話啊……等等,為什麼他會突然說這個?莫非是因為花十九莫名其妙的求婚事件?首先聲明,人家.....真的是很無辜,很純潔的啦!皇帝莊好心情的再次拍拍她的肩膀,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明月,轉過來,我要看你的臉。”楚明月眨眨眼,忽然發現他的自稱是我,而不是朕。心裡就不期然的小小雀躍了一下,楚明月乖順的轉過臉去,卻發現原來男人靠的極近,男人和女人之間鼻尖相對,呼吸近在咫尺,彼此氣息親吻。空氣裡,是他的陽剛之氣,和她的柔媚氣息。一柔一剛,矯揉纏綿,沉沉醉人。楚明月眨眨眼,那一瞬間皇帝莊忽然湊近前來,她覺得自己長長的睫毛從男人的唇邊輕輕掠過。可惜,自己沒有刷睫毛膏.....要不,效果會更好哦......很輕的碰觸,卻似乎有電流微弱的通過。然後,那個男人抱住了她。用力的,緊緊的,抱住了她。楚明月努力的把雙手撐在他肩上,讓自己和他之間有小小的空隙,避免壓到他的傷口。然而就是這樣的距離,近在千裡,遠在毫厘。皇帝莊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他隻是抱著她,然後閉上了眼睛。已經能聽到江水拍岸,遠處有燈影人聲。楚明月仔細的看著皇帝的臉,男人的臉孔在燭光明滅裡有一種唱斷寥落之後的蕭索,她小小聲的說了句什麼,皇帝莊聽得清清楚楚,唇角彎動,便有了一絲笑意。“明月,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後半句,在心裡,他對自己說,隻要你能說,不管真相如何,自己,都會繼續愛你。不單是因為這一次的同生共死,亦不是為了那些過往的繾綣纏綿。那是一種心裡頭落葉歸根的感覺,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年,頂著有可能戴綠帽的嫌疑求娶楚家小姐,是那麼明智的一件事。曾以為自己每年祭祀太廟時都會堅持那個想法,將來擺在自己旁邊的那個高貴的牌位的主人,隻是自己名義上的正妻而已。就像那些先皇先後一樣,夫妻二字,在皇室中,注定涼薄與陌生。 可是,如今他隻覺得懷裡的這個女人,就像自己身體裡的一根肋骨一樣,對於自己而言,她的存在原來那麼那麼的重要。“明月,對不起,之前沒有告訴你......”他艱難的道歉,對於他來說,道歉----貌似這是生平第一遭吧!他舍下了尊嚴,那是在死亡麵前都不能屈服的尊嚴。其實於他來說,身為帝王,天下萬民都是他的私人財產,生死皆由他定。他----如果隻是就自己身處的職位而言,真的,無需道歉的。更何況,在這個計劃裡,他連自己的生命都置之度外了。原來,愛,真的會讓一個人由尊貴的神祗走下來,會讓一顆驕傲無比的心,變得卑微而脆弱。這個時候,隻要她對自己說,哪怕再難堪再嶙峋的真相,他,都會不計前嫌。他擁緊她在懷裡,對自己反複的催眠著。可惜,某狐妖不會讀心。時間情愛二字,最難堪也最糾結的,莫過於,我愛你,而我卻不知道你愛不愛我?猜了半天,楚明月不甘不願地說:“好啦好啦,這次原諒你好了,不計較你連累我受傷的事情了。”她是心胸寬大的好少女。皇帝莊聽到這句話之後,習慣性的露出微笑,心裡卻有一個地方慢慢涼了。這次談話,對他們以後的生活,起到了一個重大的轉折作用,也為此後楚明月童鞋埋下了一個大大的隱患。因為她不知道,千言萬語,其實都抵不過一句:我愛你......我是......不過,對於狐妖而言,在一個凡人麵前袒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個事情,委實需要莫大的勇氣。目前為止,她還不具備這個勇氣。再說,她要怎麼樣對他說明呢?說自己是個狐狸精,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媚惑他,然後讓他立小兒子莊睿為太子儲君?如果他一臉黑線表示不相信,那麼,自己是不是順勢顯出狐狸原型,朝他搖搖尾巴?隻是想一想,這場麵都夠她頭痛的了。所以,就算感覺到莊思浩的冷意,楚明月還是堅定的選擇了忽略。可她不知道,皇帝莊的心,這回卻真的,真的被她無意中深深的傷到了。當然,不要以為皇帝就無敵,瞧他這回不是照樣被人扇了大耳瓜子麼?越是堅強的人,一旦動情,那麼,那種躲在堅強背後的柔情,也越容易被傷的體無完膚。莊思浩站在窗邊,用江水波光粼粼的眼眸,掩住了自己心中無儘的悲涼與痛楚。某狐妖沒心沒肺的,抱著那隻胖貓,在一邊自顧自胡吃海喝著剛剛送上來的宵夜。四月十一一早,玉帶荷仙已先一步離開,南詔國主溫玉亭親自護送莊思浩與楚明月一行,到達碼頭之後旋即棄車登船,在南昭水軍的簇擁下,向大梁的方向而去。大概是出於溫玉亭不看笑話白不看的陰暗心理作祟,隨軍登船的人裡,硬被塞進去了一個身為南詔特使的貴族花十九。這廝名義則是隨皇帝莊回國,監督諾言兌現情況的相關人士——很明顯,溫國主非常樂意看向皇後求婚的笑話,一直延續到大梁國都。於是,一路上,整條船上就一直保持著生機那個勃勃,雞飛那個狗跳。有天使微笑惡魔心腸的薩摩耶?溫和活潑可愛親人的拉布拉多?花,中間夾著狗咬膠?一時間,真是好不熱鬨。在這艘船上,經常發生如下例行性對話:花十九:“這種草用來固沙應該很不錯的,回頭我試試看……明月,你嫁給我吧。”楚童鞋:“紅沙草?你給我說說它生長周期什麼的……後麵那六個字風太大,我聽不見……”花十九鍥而不舍:“紅沙草幾天就能把根紮下去,根很深,足夠紮穿沙子,紮到有水的土裡……考慮一下我嘛,雖然現在不是很稱頭,但是好歹也有房有田還有羊嘛。”如此循環反複,直到兩人各自回船艙,吃飯上床洗臉睡覺,等明天早上太陽出來再繼續新一輪內容相似的糾結。對於這一幕,始作俑者溫玉亭露出望天看笑話的淡定,皇帝莊捧茶養傷,當那隻拉布拉多小花狗衝過頭了,這才偶爾出麵,擺出楚皇後原配的身份,踩住尾巴讓其抽回去。在某些時候,楚明月同學深刻的覺得,自己不僅是狗咬膠,還是狗玩具。情況非常明顯,當皇帝莊有事要處理不在船板上的時候,花十九童鞋的言行就立刻正常許多。就算有問題要問,也是一本正經,而且非常虛心的樣子。這小子其實很是聰明,所以,任何問題,隻要楚明月一點撥,他就能轉過彎來。但是隻要有皇帝莊在,花十九就會很開心的纏著她一整天——同學,你再這樣下去,我會yy你其實覬覦的對象是某皇帝哦,就算想搶我的男人,也不要這麼卑劣好嗎?至於皇帝莊,自從登船之後,楚明月就莫名其妙的覺得,花十九那種開朗過頭的性格其實滿中他的意。因為,每次一見到自己老婆和他湊在一塊,皇帝莊的嘴角就會微微上浮。然後,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笑......她一直覺得,莊思浩對於花十九的調侃,與其說是為了她被求婚,還不如說是活動口舌,尋個開心。結論是:兄弟們,你們幾歲了啊……年紀加在一起都快半百了,不要象小學生一樣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好不好?心裡轉著這樣的念頭,應付過花十九再一波騷擾,楚明月抬頭看向遠方,江麵澄碧,天幕如洗。低頭,船首處站著皇帝莊,正是白衣翩翩,好一個公子如玉,儒雅風流。仿佛心有靈犀,莊思浩恰好在此時回頭,輕輕一笑,招手,要她過去。她便走了過去,江風吹動她長袖雲衣,一派悠閒如絲。此時正是德熙八年四月中發生的事情,在雲林江畔踏舟而去的這些人中,一個人距離他成為大梁曆史上一代名君,還有十數年的時間,另外一個人距離自己成為大梁史上最傳奇的一代名相,也還有一段日子……現在,暫且讓這些煩惱得還不夠的人們,繼續慢慢的煩惱吧——在他們的正前方,魏國明王衛彥寒正在拚足最後的精力提刀追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猶未決定。在護送大梁皇帝和皇後一行人上船回大梁的日子是四月十一,之前溫玉亭也如約派了人去通知大梁那邊。可船上都是南昭的人馬,名義和事實上都是護送,但是監視的意味卻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