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蘇醒（一）“嘀——”“嘀——”儀器規律的聲音，回應著她低低的抽泣聲。病房門被人推開，一位護士走推著擺著醫療器材的車走進來，伊曉霏立刻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啞聲問那位護士：“請問……範先生的病房裡為什麼會沒有人看護著？”護士拿起針，把針頭紮進範文睿的血管裡，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因為他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你說……他很快就會蘇醒了？”護士小姐搖頭，“昨天我替他擦拭身體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指微微抖動，我以為他蘇醒了，醫生過來檢查過後，說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再觀察一天，他就可以轉入加護病房了。他現在仍是處於昏迷狀態……至於他什麼時候會醒來，我也不知道。”護士小姐俯下身子，解開範文睿額頭上的繃帶，專心致誌地替他換藥。伊曉霏放下範文睿的手指，支撐著身子站起來，細細地打量著他蒼白的臉龐，視線接觸到他額頭的布後，她顫抖著問了一句：“他的額頭會留下疤痕嗎？”護士小姐替他重新包紮好傷口後，平靜地說：“他的頭部縫了十幾針，一定會留下疤痕。不過……他可以選擇做疤痕整形手術。”伊曉霏握住他的手，眼淚又開始洶湧而出，晶瑩的淚珠一滴接著一滴滴在他的手心。範文睿的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伊曉霏猛然一顫，抬頭激動地看著護士小姐，“他的手指動了！他的手指動了！”護士小姐微微蹙眉，俯下身子仔細地打量著範文睿，搖頭說：“病人偶爾有一些細微的小動作很正常，這不代表他已經蘇醒。”伊曉霏點了點頭，輕歎一聲，悵然地把範文睿的手放回被子裡，突然，她感到他的手微微用力捏住她的手，她驚訝地撐起身子，顫抖著說：“文睿，你是不是醒了，文睿！”範文睿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伊曉霏屏住呼吸，約莫過了一分鐘後，他緩緩地張開眼睛，木然地看著天花板。“文睿！你終於醒來了？太好了！啊——！”伊曉霏猛然站起來，她聽到自己的脊椎骨發出一絲清脆的響聲，她立刻伸手捂住後背，痛呼出聲。範文睿眨了眨眼睛，深棕色的瞳仁裡一片迷蒙。伊曉霏伸手在他麵前揚了揚，緊張地問：“文睿，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範文睿渙散的目光緩緩地變得清晰，他靜靜地看著伊曉霏，抿唇不語。伊曉霏緊張地上下打量著他，“文睿……你怎麼了，說句話好嗎？”範文睿的嘴唇依舊緊緊地抿著，視線順著她的臉龐滑下，掃過她的全身後，再次停駐在她的臉龐上，那雙波瀾不驚的深棕色眼眸裡，沒有了往常的深情，平靜得不見一絲情緒。 伊曉霏等了許久，仍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她有點著急了，偏頭想了想，她踮起腳尖，按下了他床頭的呼叫鈴。範文睿抬起手拔下了呼吸器，微微地喘息著，低聲說了一句：“你……”伊曉霏連忙低下頭，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文睿，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範文睿閉上眼睛，張了張嘴巴，從喉嚨裡發出乾啞破碎的聲音：“你……是誰？”轟的一聲，伊曉霏覺得像是有什麼在腦中炸開一般，腦海裡一片空白。範文睿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又問了一句：“我是誰？”深棕色的眼睛裡一片迷茫。她顫抖著，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逝。“你……你是範文睿，我是伊曉霏，你……不記得了嗎？”她問得小心翼翼。範文睿捏緊她的手，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良久，他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平靜地說：“我不記得了。”伊曉霏怔怔地看著他，緩緩地後退了一步，範文睿……竟然失憶了？房門突然被推開，聽到鈴聲趕來的護士醫生走了進來，醫生急匆匆地趕到病床旁，“病人怎麼了？”伊曉霏捉住醫生的衣袖，激動地說：“醫生……他好像失憶了！”醫生微微蹙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你先出去等候一下，我先幫他檢查一下身體。”護士小姐連忙走過來扶著伊曉霏坐到輪椅上，把她推出病房，伊曉霏拉住她的手，急切地問：“我可不可以在門外等你們的檢查結果？”護士小姐點了點頭，轉身走回病房。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醫生才從範文睿的病房走出來，伊曉霏連忙轉動著輪椅迎上去，“醫生，範文睿他怎麼了？”“初步診斷，範先生也許是因為車禍發生時，撞擊到頭部，有輕微的腦震蕩，腦中有部分淤血壓迫到神經，導致他暫時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明天我會再為他作一次斷層掃描，到那時再作定論。”伊母走過來，蹲下身子拉著她的手說：“曉霏，你出來很久了，我們回房休息好嗎？醫生說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充分的休息。”伊曉霏垂著頭陷入了沉思，半響，她抬頭叫住了一個推著醫療車的護士：“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叫白心怡的小姐？”護士點了點頭，指著範文睿的病房隔壁的房間說：“白小姐就住在那間病房，她的傷勢比穆先生更嚴重，現在仍處於重度昏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