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誘餌晚膳擺在香滿齋，我隻是在一年前來過。那時金子瑜出征，偌大的香滿齋人頭攢動，非凡熱鬨，朝廷百官皆聚於此，金家聖寵衝天。而今夜為了替金子泫接風，特地命人擺到此處，雖說有些空蕩蕩的，倒是多了幾分家庭的溫馨。金子瑜看著不停打哈欠的我，揮手讓貌美的舞姬退下，溫和的問趕來複命的家丁：“二娘沒來麼？”“二夫人說身體不適，請老爺少爺小少爺玩得儘興。”金子瑜點點頭，又問道：“三娘呢？”“二夫人身子不適，三夫人在旁陪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金子瑜笑了笑，揮揮手示意他退下：“上菜吧。”儼然一家之主。我和金大叔對麵，兩兄弟也相對而坐，於是我左邊是瑜右邊是泫。金權今天心情特彆好，當然是因為小兒平安歸來。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和多年前一樣與兩個兒子同席而坐，即使那兩人的臉色冷冰冰的。但至少說明他們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當然這功勞得歸對麵這丫頭。不過看著眼前不斷夾菜往她碗裡放的兩雙筷子，自己是不是太受冷落了？我看著左右不斷把菜當飯夾給我的少爺們，終於忍不住了：“兩位少爺，你們都不餓麼？”兩雙筷子終於伸回了自己的碗。我暗暗歎了口氣，夾了一筷菠蘿香酥鴨往金大叔碗裡送去：“大叔，您嘗嘗這個，這是我們家鄉的特色菜。我特地叫金師傅做的。”此舉成功的將兩位少爺的眼光引到他們爹身上。“爹，孩兒敬您一杯。”金子泫難得的舉起杯，讓金權受寵若驚。“爹，孩兒也敬您一杯。”待金權一杯下肚，金子瑜道。金權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長子。我知他以為自己是做夢了，金子瑜一向恨他，上回與他同席已是極限。他哪敢奢望兒子向他敬酒？“大叔，少爺在敬您呐，您不是喝不下了吧？”“沒，沒——”金權激動得手都抖了。金子瑜和他輕輕碰了杯，不再看他，一飲而儘。接下來氣氛總算不錯，兩兄弟聊一些所謂的國家大事，我和金大叔聊美食，偶爾金子瑜會插兩句。金子泫看著他們三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溫馨和……孤寂，是的，孤寂。他想不到汐兒和父親相處得如此融洽，而且就連一向最痛恨父親的哥竟然破例叫了聲“爹”不說，居然還向他敬酒。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看來他錯過了許多好戲，心裡覺得不甘和嫉妒。嫉妒？好吧，就嫉妒吧。誰都會有的，不是麼？每逢初一十五，金子瑜都會去西澤閣。不為彆的，隻為給母親上香，還有向二夫人和三夫人問安。今個兒又是初一，十月。二夫人在一旁陪他上了香頌了一回經，一同走出祠堂。 “三娘的病可有好轉？”剛出了祠堂，他忽然問道。“托老爺和少爺的福，還好。”“我去看看她。”二夫人眸子裡快速的掠過一絲異色，被金子瑜看在眼裡。“還是等一陣子罷，莫歸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我怕進去讓少爺沾了晦氣。”“不打緊，她好歹是我三娘。”金子瑜淡淡道。娘死的時候爹在三夫人房裡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但是他並不像泫對這個女人懷有恨意，反而有些同情她。所以這些年即使莫歸有些神誌不清，但在府裡仍然得到很好的照顧。這跟他的關照是無不有關的。金子瑜跨過二夫人的身子徑直往三夫人的房間走去。“三娘——”金子瑜在床前三步處止了腳步，床榻上的美婦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眼神清亮不像有病。“瑜少爺來啦——”莫歸看到眼前像及金權的人，臉上現出開心的笑。當年她們雖是以夫人的身份進府，然而並不見得金權寵愛她們。從她們對金府兩位少爺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來，金權並不希望她們和自己的兒子親近。“您身子好些了麼？”金子瑜在床榻前的矮幾上坐了下來，與高大的身軀有些不符。“謝瑜少爺關心，沒什麼大礙。左右不過如此，讓你費心了。”莫歸卑微的低語，如同多年前在那個人麵前一樣。“三娘客氣了，要是身體好些到外麵逛逛也是好的。”“嗯。”莫歸點了點頭，終究忍住沒說，這身子還有好的一天麼？“您很久沒進東淩閣了吧，有空去看看他也好。”呃？莫歸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他是指——金子瑜點點頭道：“那人打算讓位了吧，倒是悠閒得緊。”他——他竟然允許她去看老爺？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在做夢吧。她激動得嘴唇微微發抖：“他還好吧？”“嗯。三娘要是方便多走動走動對身子也是好的。我還有事，就不陪三娘了。”“你忙，你忙。”莫歸激動得支起身子要出門送他，被金子瑜攔住了。“三娘好好休息，我得空再來看您。”“誒！”莫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行清淚滑落在灰藍的錦被上。“瑜少爺最近變了很多呢！”一個譏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點點頭，淚也不擦笑道：“是啊，他竟然允許我去探望老爺。我好久——好久沒有見他了。”“看把你美的，你就不怕這是陷阱？這麼多年他都不讓你去東淩閣，怎麼就突然許了？”二夫人的語氣又多了幾分嘲諷。“他是怕老爺和泫少爺為難。”“那怎麼現在就不怕了？”一句話把她噎著了，她想了半天，方支吾道：“或許他們都想通了。”“想通了什麼？想通了要原諒你這個殺人凶手麼？”刻薄的聲音穿透耳膜，莫歸知覺一陣頭痛。“啊——”她淒厲的叫了起來，“彆說了姐姐，彆說了，求你。”“我不說你就能改變事實麼？你就是殺人凶手，你以為殺了他最心愛的人他還會原諒你麼？”“不——不要——不要，嫣妮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莫歸雙手抓住自己的長發用力的撕扯，從床上爬起來瘋了似的到處亂撞。“劈啪”的撞擊聲終於引來下人。二夫人冷眼看著下人把她摁回床上，灌安神藥。過了一會，莫歸手腳不再掙紮，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上方。二夫人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