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反目(1 / 1)

王西樓走南闖北多年。江湖不是一片死水,其中的廝殺,每次都是一陣腥風血雨。江湖是什麼江湖?江湖是修行者的江湖。每個人之間的聯係,不是恩,便是仇。性命相關的仇。王西樓的房門猛地推開,哐當一聲。月華照在院子裡的少年身上,他的青鬼麵具在黑暗中尤其猙獰,反射著潔白的月光。地上,已經躺了四五個人,還有一個被他提著領子,拽在空中。消瘦的女子鞋子都來不及穿,一感受到動靜跑了出來,擔憂那人性命,卻是看到這樣一幕。她為什麼要擔心一個認識不過半月的陌生人。她為什麼會覺得,一個有意接近自己的人會是身份簡單的人。他,也是修行者!而且,是很強的修行者。“你……到底是誰?”她的眸子和聲音,是比月光還冷。風無理隨手把手裡提著的人一扔,撓了撓頭:“一個被你隨手搭救的路人。”“把你的麵具摘下來!”“……做不到。”“那我替你摘下來。”夜間刮起了風,院子裡塵土飛揚。門前冷著臉的女子,在月光下碎成潑墨,在空中散開後又聚攏,一大團陰影掠過半個院子。在半空中,陰影裡伸出一隻由影子組成的女人胳膊,胳膊上手掌張開,手指修長,向院中麵具男子的臉上抓去。可就在這一瞬間,那男子也化作潑墨般的影子,站立的身影在空中散開。由王西樓組成的陰影在他身上穿了過去,他在王西樓出來的房門前出現。“我不想跟你打。”“為什麼你會有我的靈纏?”“……”“你到底是誰?”“……”“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王西樓氣笑了,她忽然覺得好難過,難過中帶著委屈,她甚至不知道難過什麼。欺騙,背叛,她最討厭的兩樣東西。“接近你是因為你幫助過我,我也想幫你。”“這樣的謊言你還要繼續說下去嗎?”“並不是那幾個包子,是彆的事情,那是天大的恩情。”“為什麼還要撒謊!”她咬牙:“你說的事情,我一點也不記得發生過。”那是因為,那是在五百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空氣中飄**出寒氣,寒氣凝結成堅冰。風無理有些緊張。如今的王西樓確實離巔峰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這是風無理第一次遇到這樣發怒的王西樓。他並不想讓王西樓難過。但他也有不得不隱瞞的原因,他有著預感,若是影響到他承受不起的改變,五百年的時間會一瞬間把他碾碎。“說出來我可能瞬間會死的。”王西樓這樣對風無理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身邊也浮現出絲絲寒氣,如紗霧般飄**在他身邊,與王西樓身邊的寒氣抗衡著。堅冰對著堅冰。又是自己的靈纏!難怪感受不到對方身上修行者的氣息,因為對方身上的味道居然跟自己一樣!他到底是誰?湘江邊忽然刮起大風,城外的樹林,陰風陣陣。城中有修行者感受到那滔天的靈氣,一方如淵如獄,帶著無邊的惡意和邪念。一方則是中正雄渾,仿佛水天相映的碧海,注意到那股靈力的時候,自身也沉入了海底深處。但是那兩股駭人的靈力,可是感受上居然如出一轍!風無理第一次見到王西樓催動一身靈力的樣子,居然會是如此恐怖。想來也是,她是一頭僵屍,死前怨念滔天,死後又修行三百餘年。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趴在電腦桌上傻兮兮玩遊戲的溫柔女人呢。她就該是像現在這樣,強大,美麗,渾身充滿怨念的活著,眾生在她裙擺下傾倒。風無理的一次失誤,巨大的冰鎖卷來。每一節鎖環,足足馬車大小。他麵具下的瞳孔看到無限放大的冰鎖,自身的吞影靈纏也被王西樓鎖定。雖然靈力的量碾壓王西樓,但是他還是被對方吊著打了。被師父打嘛,也不丟人,就是下輩子注意點好了。他看著那個怨氣即將把理智吞噬的人,有些擔憂。難怪找到她後,她就總是一臉平和,大概是一直都在壓製著身為僵屍的邪念吧。“以後還是多笑笑吧,老是板著張臉的。”麵具下的人這樣說到。那根巨大的冰鏈,轟然破碎,變成漫天冰晶,隨著颶風飄入城中。他又撓了撓頭,“不打了?”東邊太陽東升,燦金色的朝陽如漲潮般驅散黑暗。王西樓冷著一張臉,看了他一眼,光著腳轉身離開這裡。“家裡有沒有吃的,王西樓我餓了。”在王西樓身上,他最擅長得寸進尺了。小僵屍耳根子軟的很。“你會做湯餅嗎現在?”他追上去問。身形消瘦的小僵屍在陽光下,他從樹林的陰影裡跑了出去,追在她身後,漫天的冰晶折射著金色的光。“會不會做湯餅啊?”他就是這樣來報恩的?王西樓確實是生氣了,這次是非常生氣,不論風無理怎麼跟她搭話,也不肯搭理自己。風無理就開始軟磨硬泡,哄小僵屍很好哄的,跟擼貓一樣,要順著她的毛。隻是好像,過去半個月刷的好感度,確實一下子被凍結了。他無奈歎了口氣。又是一日清晨,院子裡的門被推開,麵容清冷的女子走出房門。她皺了皺眉,因為那人不知道又乾嘛去了,但是當她看到院子裡的場景時,一下子因為眼前這一幕失神。空****的院子,不知為何載滿了花花草草,春分隻過了半個多月,花草沾著露水,姹紫嫣紅的院子她看了很久,愣愣地走過去,蹲下身子,手指點了點葉子上的露珠。院子外那人走了回來,不知道哪裡扯來的月季,“你醒了,好看吧?我跑了全城,看到好看的就都摘了回來。”王西樓站了起來,冷著臉:“你這是要乾什麼?”“你不是說要開花店嗎?”風無理過去找了個空地,打算把手裡的月季也載種下去。月季在四月開花,現在開得爛漫,風無理把花都掐了,隻留下枝葉。在未來,這一院子的花,也是他打理的。王西樓看著這個麵具男子,一身水一身土,還在那忙活,心一下子又軟了下去。“懶得理你。”說完,她轉身去廚房看看今日早點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