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停下了筷子：“多重要？”葉黎神秘一笑：“很重要！晚上見了麵再說。”劉科長明白她的意思，笑著說道：“鬼心眼子多！你不會就是想以這個為借口，故意要去看看我媽吧？”葉黎正色道：“真不是！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劉華見她不像是在說謊，便點頭答應了下來。晚上下班，葉黎先去廠裡接了江勳送回了大院裡，簡單給他做了口吃的，然後趁著大家都在吃晚飯的時間，她挎著那一籃子雞蛋出發去了醫院。病房裡。劉華正在喂母親喝稀粥，眼見著老太太那又黃又瘦的臉頰，她心疼得要命。這一場手術過後，還要在養一陣子，進行第二場手術，之後還有拆除鋼釘的手術。花錢就不說什麼了，關鍵是營養跟不上。醫院裡給輸了些營養液，但是，這些東西並不能讓母親的身體和氣色變好。如果想要變好，還是得好好養著才行。“華啊。”老太太看著女兒愁容滿麵，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不用替媽著急啊，這小米粥最養人了，媽喝幾天就能夠好。”“醫生說最好是喝些雞湯，吃些有營養的……”劉華一直惦記著這件事。隻是，她手裡的票兒少，而且這老母雞就算是有票也很難買到。“不用雞湯也能好，慢慢養著不著急。”老太太心裡也很自責，“我這一下子花了你好多錢……都怪我走路不小心。”“媽，瞧您說的那話，這不怪你，都怪那不長眼的司機。”母女二人正說著話，就聽見病房外響起了敲門聲。劉華向門口望去，隻見葉黎推開門探了半個身子進來，眼睛向這幾個病床前張望。“葉黎，這兒。”她衝著葉黎擺了擺手。“劉科長！”葉黎推開門進來了，笑眯眯地走到了老太太的病床前，“伯母，我來看看您！”說著，她便將自己挎著的籃子放在了老太太的床頭上，掀開了蓋著籃子的那一塊白毛巾。毛巾都發直。老太太傻了眼。劉華更是沒想到，她愣了愣，便很快回過神來：“這麼多雞蛋！”“這是送給伯母補身子的。”葉黎笑了笑，又將毛巾蓋上，“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您收下吧。”“哎呦，這可不行！這太貴重了！”老太太估計是第一次見出手這麼大方的人。這一籃子雞蛋少說也得三四十個吧？三四十個雞蛋對她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了。“這有什麼貴重的，都是給您的！您吃了，安心養病，早日好起來！”葉黎說道。劉華哪裡好意思收人家這麼多的雞蛋？“葉黎，這雞蛋你拿回去，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東西太貴重，你拿走。”“這貴重什麼啊？我又沒買什麼麥乳精、奶粉之類的……就幾個雞蛋，劉科長您彆跟我客氣了，快收下吧，我還有正經事跟您說呢！” “那……那好吧。”劉華知道母親需要這東西，就點了點頭，“東西我收下了，咱們去外麵說。”葉黎和劉華從樓上下來，在樓下尋了個僻靜些的地方。“你有什麼事跟我說？”葉黎也不拐彎抹角，就直說了：“劉科長，我想讓您幫忙弄點布出來。”劉科長一聽，連忙擺手：“這哪兒行？你是知道的，雖然咱們是織布廠，這布也不是能夠隨便亂弄出來的。這都是要由國家統一來分配的。”葉黎見她誤會了，急忙擺手道：“劉科長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廠裡的規定我是知道的，我問您要的布不是那些好布。”“什麼意思？”見她不明白，葉黎解釋道：“車間裡的布經常會有瑕疵布，而且還有那些裁剪下來的布條布塊什麼的，如果這些布弄出來，應該也是可以賺到一筆錢的。”劉科長猶豫了猶豫：“葉黎，你要用這些布去賺錢？”葉黎點頭：“不瞞您說。這些雞蛋是我從一個老鄉的手裡買來的。她說她有雞蛋，但是就是缺布，缺布票，問我能不能弄來些。如果可以的話，就能夠交換。”說完，葉黎又補充了一句：“我讓她找雞鴨魚肉來，隻要是不要票的，能用錢自己買賣的都行。”劉科長聽了心動。她母親正需要這些東西養身體呢，如果可以用布交換的話，對方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也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舉兩得。“我來想想辦法吧。”許久，劉華開了口。“如果可以的話，那我就幫您來搭個橋兒，牽個線。”葉黎道。“行，我明天去了單位試試看。”“那我就聽您的好消息了。”從醫院出來，葉黎就乘坐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這件事。她相信劉科長一定有辦法弄到的。這廠裡是有瑕疵布的，儘管每班工人都很認真地工作，但是也難免出現意外。比如說機器跳線，紮染失敗，等等。市麵上其實是流通著一些瑕疵布的，價格很便宜，不要布票就可以買。但即便是瑕疵布，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葉黎知道廠裡的瑕疵布有不少，基本上就積壓在倉庫裡吃灰。廠領導也有不少親戚會找廠長批個條子，從裡麵翻出幾塊能用的布料來，回去挑挑揀揀做幾件新衣服。葉黎就是瞄準了這些東西，如果把瑕疵布弄到鄉下，應該也可以賺一筆錢的。對於劉華科長的關係，她也是非常明了的。劉華科長早年死了丈夫，自己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和自己的母親一起過日子。這織布廠的廠長是中年喪妻，看上了劉華科長，兩個人之間也算是兩情相悅，但是礙於孩子們沒有結婚。趕上廠長去外地出差，一走就是大半個月，誰能想到，這半個月老太太就出了這檔子事呢？如果劉華科長要是能夠從廠長那裡拿到了批條，這件事就能辦成。而且，這廠長的弟弟是在服裝廠的車間裡當主任。這服裝廠車間每天要裁切下來不少布頭布條什麼的，如果把這些東西歸攏歸攏也有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