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皇帝和富姐而那個醉醺醺的女人“李姐”,也顧不得翻牌子了,忙不迭地向她問好。這是什麼女人?派頭這麼大?幽暗的燈光轉亮,婦女坐下,劉姐立刻上前給她點燃一支香煙。婦人吐了個煙圈,笑道:“最近又來了新人沒有?”“陳姐好久沒來了,我們這裡來了好多新人了……”趕過來侍立的兩名男子,滿臉堆笑:“陳姐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了?”“沒有沒有,惦記著呢。”“陳姐”大為高興,手一揮:“過來,弟弟們,都過來讓姐姐瞧瞧,許久不見了……”所有男人一概走了過去,李歡坐在卡座上,去不是,不去更會顯得觸目,便也混在一堆男人身邊,走了過去。“老規矩,給弟弟們一點見麵禮。”陳姐再吐個煙圈,她身後的一名女人立刻點頭,將隨身拎著的一個小箱子攤開,裡麵全是紅色的100元大鈔,開始派起了份子。每人都是五千元。這女人出手如此大方,可謂來頭不小。她女皇一般的派頭,這舉動李歡以前也經常有,比如賞賜,賞賜奴婢、太監、宮女或者臣下……每次接過賞賜,他們總是千恩萬謝,興高采烈,而那時,他也會覺得高興,那種高高在上的權威和施舍的快樂。可是,誰能想到,某一天,自己也會被人“賞賜”?而且是作為“妓男”被一個女嫖客賞賜!為何自己麵對“賞賜”時,是如此憤怒而羞辱的心情?“小費”已經遞到他手上,那女人見他沒伸手接,“唔”了一聲,他的腦袋裡“嗡”的一聲,幾乎沒意識地,隨手將這五千元放進褲袋裡。他正要隨了一眾“弟弟”各自歸位,陳姐的目光卻恰好看來:“這位弟弟是新來的吧?好麵生……”劉姐立刻道:“今天才來的,17號,還不謝謝陳姐關照……”李歡冷冷地看著這一眾女人。劉姐見他態度傲慢,生怕他得罪了陳姐,正要開口,陳姐卻饒有興趣地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很快,這張大桌子上就隻剩下陳姐一行和李歡了。陳姐有些疑惑地看他:“你身上有股氣勢,和他們不同……”他冷冷道:“有何不同?”陳姐一點也不動怒,笑道:“姐姐閱人無數,從沒見過這一型的。小劉可以啊,店裡居然來了如此人物,可算得鎮店之寶了……姐姐今兒個心情高興,你陪姐姐一個月吧……”她比了個手勢,依舊是那名拎著箱子的婦人,上前一步,掏出一本支票簿,陳姐拿過筆隨手一寫,那婦人將一張支票遞了過來:“這是三十萬,請少爺收下……”少爺?什麼少爺?李歡自然不知道還有“包房少爺”這種說法,可是即便是豬,此刻也知道,麵前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付出一天一萬的價錢,是要自己陪她OOXX了……他是個正當壯年的男人,**旺盛,也和許多嬪妃OOXX,可是,自己喜歡OOXX和被逼迫著賣身OOXX,尤其是和一個如此氣派的老女人OOXX,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 一股無名業火湧上心頭,他卻表情鎮定,語氣平淡:“你是個很有權勢的女人?”陳姐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我很有錢。”“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要求呢?”“哦?那也隨你……”陳姐傲然道,“這種事得你情我願,姐姐從不強迫哪一位弟弟,都是他們爭著跟我好……”這是個十分豪爽的女人,她細看李歡好幾眼,笑起來:“小劉,換人……對了,17號,你可以走了……對了,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姐姐隨時歡迎你,因為你令我印象深刻……”她的神情是豪爽的,語調是大方了,態度是平易近人的,絕非古代那種仗恃欺人的嫖客惡霸,隱隱還有些君子氣度——可是,這一切,更顯得她是那麼高高在上,猶如女皇。李歡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這個陌生的異世界是那樣渺小和微不足道,以前和馮豐在一起時還沒完全體會出的心理落差,完全徹底地暴露出來。劉姐小跑過來,生怕得罪了“財神婆”,嗔了李歡一眼,低聲道:“你怎麼啦?能被陳姐看上是你的福份啊……”一股屈辱的火焰幾乎要躍出胸腔,李歡咬咬牙關,看也不看她,轉身出去,雕花的木門自動打開,穿過兩層已經不再十分喧嘩的迪吧、歌廳,外麵的世界,已經夜深了。瓢潑大雨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來的,陌生的大街上,行人雖然寥寥,但依舊有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出租車在這家夜總會門口排成一排,等待著結束夜生活的紅男綠女離開,找到家的方向。李歡在雨中走了幾步,忽然摸到褲袋裡的五千元,那是剛才陳姐賞賜給各位“少爺”的“小費”,就如他平素賞賜那些奴婢、太監、宮女……他們接過賞賜時,往往是眉開眼笑的。而自己破天荒第一次得到“賞賜”,卻恨不得死去!另一邊口袋裡還有兩百元,是馮豐給自己的,是那個該死的女人給自己防備急用的。她說,你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就算了,可是,她沒有告訴自己是要自己去“賣身”啊!自己堂堂九五之尊、萬民敬仰,竟然落得這等地步!幾乎恨不得立刻揪住她的脖子,將她一把掐死,可是,這厚厚的雨幕,漫天滿世界詭異的昏黃的燈光之下,卻隻有自己一人,想揪她也揪不住了。“帥哥,坐車不?”前排的出租車司機吹了個口哨,看著這個不知不覺走在了大雨中的男人。李歡似乎沒有聽見,依舊走在漫天大雨裡,似乎要在這樣劈頭蓋臉打在身上的雨滴裡找到清醒的感覺——這茫茫天地之間,自己究竟應該去哪裡?馮豐那樣冷淡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歡迎自己,巴不得擺脫自己的,自己又何必再去找她自討沒趣?即便沒有了昔日的九五之尊,自己還是個大男人,總不成被她如此羞辱之後,還去找她吧?那裡不能去,可是,又應該去哪裡呢?去住旅館?過了今晚,明天再想辦法?瓢潑的雨將頭發如鋼絲一般糾纏在臉上、眉梢,木然而讓人睜不開眼睛。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啊,醒來,自己已經在皇宮裡了!窗外雷雨之聲大作,豆大的雨點飛濺在玻璃窗上,發出嘩嘩的響聲。馮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難以入睡,想起李歡和他的“新工作”,心裡不知怎麼有點不安,就益發睡不著了。有沒有富姐看上他呢?他那麼凶,估計生意不會很好吧?他反正喜歡和許多女人OOXX,做這事大概也不會反對吧?管他呢。她這樣安慰自己,又閉上眼睛,也不知折騰了多久,總算睡著了。可是,尚未睡熟,忽然聽得門口很奇怪的聲音。她渾身一個激靈,這半夜三更的雷雨之夜,會不會有歹徒上門啊?她嚇得渾身抖成一團,摸索了手機,按著“110”幾個號碼,擰開臥室的燈,周圍的窗戶都是關得嚴嚴實實的。她走到小客廳,這間屋子的窗戶也是關著的,她勉強鬆了口氣,拉亮所有燈,還是有點膽戰心驚地往大門看去。她的手扶著防盜鎖,不敢拉開,站了好一會兒,門口似乎並沒有什麼聲音。看看手機,已經四點多了,天馬上就要亮了。窗外的雨已經小了,門外,似乎沒有什麼聲音。她轉身要回去繼續睡覺,可是,心裡還是不安,大著膽子,拉開了防盜門上的那層觀望的小鐵窗,這一看不打緊,隻嚇得一聲尖叫:門外竟然有一大團黑影。誰,是誰鬼鬼祟祟在門外?她色厲內荏地大喝一聲,門口卻沒有絲毫動靜。她忽然想起什麼,拉開小幾的抽屜,拿出一支細小的手電筒,踮了腳尖,透過小鐵欄往外麵看,門口竟然倒著一個男人,身形依稀仿佛是李歡。她趕緊打開門,心裡還是戰戰的,待看清楚真是李歡,恐懼才消除了,可是,另外一種害怕又湧上來:李歡怎麼了?“喂,李歡,你怎麼啦?”她拉他,他渾身**的,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半清醒半迷糊的,身子十分沉重。好不容易將他半拖半扶地拉進來,他的身子一挨著沙發,就倒了下去。馮豐十分慌亂,也顧不得尷尬不尷尬,趕緊脫光他身上的衣服,拿塊大毛巾將他頭臉全身擦拭乾淨,拿了那套洗好的T恤短褲給他換上。他身材高大,又迷迷糊糊的,她做這些事情十分吃力,好在他比較“順從”,總算整個人“乾燥”了起來。馮豐看看窄窄的沙發,他身子也躺不直,就將他扶到臥室躺在床上,伸手摸他的額頭,燙得厲害。馮豐很少生病,加上為省錢,家裡連常備感冒藥也沒備,如今,強壯如牛的李歡忽然發燒病倒,來得簡直令人措手不及。她拿了濕毛巾給他敷在頭上,可是,好一會兒都沒有退燒的跡象。她見他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全身越來越燙,又驚慌又焦慮,扶他起來:“李歡,我們去醫院吧……”他迷迷糊糊道:“不要鬨,我很困……”“走,你得馬上去醫院……”她不由分說,半拉半拽,將他弄出門……這是C城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公立醫院,選擇這裡,隻是因為這裡距離馮豐的租屋很近,出租車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馮豐從來不知道,黎明前的醫院都還有這麼多人。尤其是輸液室——那是個巨大的公共輸液室,許多感冒發燒或者其他小病人以及經濟條件不好住不起單獨病房的人,大多擠在這裡輸液……馮豐看了看這樣多的人,又沒有座位了,總不成讓李歡站著輸液吧,便咬牙要了一個80元一晚的最便宜的病床。病床裡有三張床,但是,那兩張卻是空的,是昨日才死了的兩個病人住過的。針管刺進手臂,鹽水瓶吊上,李歡徹底清醒過來。那張痛恨的麵孔出現在眼前,他曾恨不得掐死她的衝動忽然一點一點的淡去——她滿臉倦容,神色憔悴,而且焦慮不安。他完全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她的租屋的了,隻是在大雨裡一往無前地走,希望距離這個女人遠點,再遠點,再也不要見到她了。可是,最後,不爭氣的雙腿還是投降,自動自發地往她的方向而去,除了那裡,自己再也沒有地方可去了!馮豐見他大睜了眼睛,喜道:“喂,你好點沒有?”他哼一聲,不理睬她。馮豐小小聲道:“……這個,對不起啦……我以為你喜歡那工作的,所以才……”他大怒,虧得這女人還敢說,誰會喜歡去賣身啊?還喜歡呢!馮豐見他大怒,索性也豁出去了:“你表裝什麼三貞九烈,純潔處男啦。以前你不天天都喜歡和不同的嬪妃OOXX麼?哼,如今利用你的愛好來掙錢有什麼不好的?還一副無辜的樣子,以為自己是清純小百合啊……”“天啦,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他怒目圓睜,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忽然想起自己昨晚一直輾轉思索的問題,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李歡,你有沒有被人翻牌子?那些富姐青睞你不……”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李歡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她卻機靈地一下跳開,依舊笑嘻嘻地,“說真的,有沒有人翻你牌子?我是窮人消費不起,不知道那些富婆是怎麼玩樂的……嗬嗬……”她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耶,是不是根本沒有人翻你牌子?你看嘛,我就知道你沒行情不吃香嘛,沒了皇帝這個身份,看哪個女人還會喜歡你……”“哼,怎麼沒有?還有兩個女人點十七號呢……”話未說完,他立刻察覺上當,趕緊閉了嘴巴。馮豐已經笑得腰都要彎下去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耶,你有前途哦,告訴我一下啦,那些富姐是怎麼消費的?那裡好玩不?我沒有錢,要有錢的話,自己也好想去瀟灑一下……”他的眼裡要射出刀來:“你胡說什麼?你還想去那裡消費?你找死啊你……”“給我說說嘛,好不好,我都沒見識過呢,唉……”“這是什麼女人啊!這是什麼混亂的世界,竟然天天想去嫖男人……你,我誅你九族……”又來了,又來了。哼,暴君就是暴君,真是掃興,若他真在王位上的話,估計真要誅自己九族。“哼,可惜,你這荒淫暴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動不動就要誅九族,滅絕人性,豬。我看你現在還敢猖狂。你就可以和N多女人OOXX,我就嫖不得男人了?哼……”她唧唧刮刮地,邊說邊罵,邊罵邊笑,他卻鬱悶得幾乎要死去。可是,他更鬱悶的是,自己明明是那樣痛恨她的行為,為什麼聽得她唧唧刮刮地一通嘲笑奚落,怨恨反倒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這樣嘻笑怒罵,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恢複了昔日的凶悍、惡劣,再也不是冷冰冰的疏遠客氣了。這也證明她已經和自己和好了吧?他心裡一陣輕鬆,再那樣冷戰下去,自己都快要被逼瘋了。他迫切需要和她和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駭然,自己竟然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種凶悍,莫非真是被虐得習慣了,不被虐還受不了?“……嘻嘻,見了美女就撲上去,什麼妙芝,什麼皇後,你真不是個好東西……以後再這樣,又把你賣去做牛郎……”他總算聽出重點了,緊緊盯著她:“馮豐,你在吃醋!你滿口酸味……”“哼,我吃醋?你做夢去吧。你以為我希罕你?你是我什麼人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是你的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丈夫,下過聘的……”“滾你的,馮昭儀才是你的小妾,我又不是馮昭儀。你要區分清楚,我們現在毫無關係……”他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如果沒有關係,自己和她在昭陽殿相處那麼久算什麼?那時她可是知道自己是馮豐的。這也叫沒有關係?他駭然,自己竟然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種凶悍,莫非真是被虐得習慣了,不被虐還受不了?他總算覺得扳回了一點兒,也不繼續和她爭辯,目光轉向自己手臂上吊著的管子和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藥水,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見他生病,加上心裡也有點不安,馮豐收起了嘻笑怒罵,態度出奇地好:“輸液。感冒發燒,這樣好得最快。”“哦。那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再過兩個小時,等點滴滴完就可以走了。”如此折騰下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她看看雨後更猛烈的朝陽,又看看李歡逐漸好轉的麵色,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那麼燙了,便道:“現在好了不少吧?折騰這麼久你也餓了吧?我去買點早點回來,你好好躺著,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她的手那樣柔和地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李歡詫異地看著她幾乎算得上溫柔的表情,這凶悍而吝嗇的女人第一次沒有提錢,也沒有破口大罵——自己這一病,得花她不少錢吧?“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她的聲音仍舊是溫和的,他愣著,忘了回答她。走廊裡,到處都是醫院裡特有的那種藥水和疾病的味道,似乎空氣裡飄蕩的全部是各種各樣的細菌。馮豐想,如果長期呆在醫院,隻怕沒病也得悶出病來。忽然想起那些醫生,也整天呆在醫院裡,可沒有生病,便有些啞然失笑。可是,很快,心裡又是不安和焦慮,李歡這一感冒輸液,花了六百多元,該死的醫院,黑死了,可憐窮人真是生不起病啊,草藥給你賣成金條價格。唉,什麼世道哦。現在自己總共剩下不到500元了,已經交出去的兩個方案雖然能掙兩萬多元,可是要幾乎一個月後才能拿到錢。兩個人就得憑這五百元過一個月多,如果再出點什麼意外,真是連糊口都成問題了。忽然覺得勞累——是那種無依無靠的心累!對未來極其茫然的心累。從病房出來,再穿過門診大廳,往前走一棟樓就是餐廳了。掛號的排隊的長長人流早已稀疏,很快,她就要走出大廳了。對麵,一群人眾星拱月一般圍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來,仿佛是在探討一個重要病人的病情。她也沒太在意,稍微讓開了一點。那群人正要走過,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中間那個白衣醫生身上——從來沒有見過居然有男人會將白大褂穿得如此帥氣,似乎哪怕一床草席裹在他身上,也會被他穿成金光閃閃的綢緞。他身姿挺拔如楚峰修竹,五官如刀雕斧刻,眉峰俊秀,雙頰滄冷,隱隱露出的一小截脖子是那樣柔軟的白皙而又帶了淺淺淡淡褐色的青春而健康的顏色。腦海裡“嗡”的一聲,渾身如中雷擊,幾乎沒有通過大腦的命令,雙腳就自行跑了過去,那樣哭泣的聲音幾乎不是正常人能發出的聲音:“伽葉,你原來還活著……你沒有死,伽葉,你在這裡……原來你竟然在這裡……”眾人驚訝,穿白大褂的醫生也征住了。他的腰被這個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女子緊緊抱住,很快,他就覺得胸口濕潤了,是她的眼淚浸透了自己的衣服。他手足無措:“呃……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馮豐的雙手將他抱得更緊,哭得說不出話來。眾人都驚訝地看著他:“葉醫生,她是誰?”葉醫生搖搖頭,試著伸手拉開她的手:“小姐,小姐……”馮豐終於鬆開手,葉醫生鬆了口氣,立刻退後了一步,溫和地道:“小姐,你認錯人了……”“我認錯人?我怎麼會認錯人?伽葉,不是你麼?”那眉眼,那神情,那樣溫和的語氣,略微帶了微笑的神情,正是自己午夜夢回裡多次見到的伽葉,怎麼會錯?“我叫葉嘉,小姐,你沒事吧?”葉嘉?伽葉?馮豐激動地看著他:“伽葉,我是馮豐啊,馮妙蓮,你不記得我了?家廟?還有渭水和涇水的交界處的牧場……”葉嘉搖搖頭,看著這個語無倫次的女子,神情溫和中又帶了點憐憫:“小姐,我不認識你……”旁邊的一個男人十分焦急,又見這個認錯了人的女子糾纏不休,不耐煩地催促:“葉醫生,我們走吧。”葉嘉點點頭,又溫和地看看馮豐,搖搖頭,和眾人離開了。馮豐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滿心說不出是悲哀、失望還是茫然。她無意識地追了上去,隻見葉嘉和眾人是往貴賓區的病房而去。這裡的病房取據說豪華程度驚人,每天的費用在五位數以上。葉嘉是在為怎樣有錢的人在看病?她停下腳步,沒有再跟上去。兩個目睹了一切熱鬨的小護士走過她身邊,竊竊私語,邊走邊笑:“葉博士的行情真是好,常常有女生跟他搭訕……”“可是,你不覺得嗎?現在女生搭訕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呢!嗬嗬,剛剛這個,跟韓劇的情節似的……真是強人啊……”“是啊,估計又是一個葉博士的傾慕者……可是,她們也不想想,如果這樣就能釣上葉博士?真是白費心機……”“葉博士刀槍不入哦……不過這樣的男人才好,我不喜歡花心的男人……”“嘻嘻,好不好都輪不到你哦……”“死丫頭,未必然會輪到你啊……嗬嗬……”兩人嘻笑著離去,馮豐靠牆側立,腦子裡混亂成漿糊一般。她往回走,經過掛號的大廳時,看到左側功能廳豎立著長長一排本院的名醫簡介。她一路看過去,很快找到了“葉嘉”的照片。原來,他是這醫院的特聘專家,今年才30歲,有五個博士頭銜,分彆是醫學、哲學、宗教這三大領域內的。其中三個是在奧地利、瑞士和德國獲得的,他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精神病醫生、心理學家、一個新的心理學流派的創始人……近代很多這些領域的大人物都出在奧地利和瑞士,比如著名的精神病醫生、心理學家弗洛伊德、分析心理學大師榮格等。而德國則是盛產哲學家的國度,頂尖級的如黑格爾、海德格爾、康德等等。這一長串令人目眩的簡介震蒙了她——這個葉嘉並不是伽葉,不是冷宮裡匆匆一瞥的驚豔國師,不是家廟裡繾倦纏綿的伴侶,更不是渭水邊上以自身的死亡來護送自己離開的愛人……不是,統統都不是!他是葉嘉,一個距離自己太遙遠的著名醫生大學者。一個在醫學和心理學、哲學等領域卓有聲譽的大學者,這倒跟伽葉的前生事業並非毫無關係,他的絕頂聰明完全體現在了他的履曆上。他也已經不是和尚了,沒有許多清規戒律的約束了。可是,這又如何?太遙遠的距離橫跨在眼前。雖然這個時代人人都說自由、平等,可是,事實上,頂尖的上層上流人物和普通老百姓,天曉得有多大的鴻溝差距。看看那些女明星吧,哪怕紅得發紫,相貌如花,要嫁入豪門也是難如登天。即便有三兩個嫁了的,保不準幾年又離了。自己和伽葉或者葉嘉,就是隔了這樣一萬光年的距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餐廳的,隻是一抬頭,餐廳已在眼前,上午的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來。馮豐默默地付錢找回零錢,端了稀飯饅頭,腳步輕飄飄的,渾身乏力,整個世界,從未如此空洞而失落。明明就在眼前,卻已經隔了千裡萬裡!很可能就此一麵,再也見不著了。李歡靠坐在床上,見馮豐拿了東西進來,不明白這個女人買個早點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他正要問,她默默地將粥端到他麵前,在床邊坐下,喂他:“吃吧。”這女人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李歡幾乎是受寵若驚地喝粥、吃饅頭,儘管嘴巴苦澀無味,卻從來沒覺得這簡單的白粥、饅頭如此香甜可口。他正要問,她默默地將粥端到他麵前,在床邊坐下,喂他:“吃吧。”這女人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李歡幾乎是受寵若驚地喝粥、吃饅頭,儘管嘴巴苦澀無味,卻從來沒覺得這簡單的白粥、饅頭如此香甜可口。可是,太不對勁了,這女人也太反常了,沉默得不像話,眼裡,似乎一直隱隱有著淚光。這種沉默,決不是和自己鬨矛盾後的賭氣和冷淡,而是傷心,傷心欲絕那種沉默。怎麼去買個飯,就變成了這般模樣?他以為她在擔心自己的病情,試探道:“馮豐,我都好了,你不要擔心。”“嗯,你沒有大礙了,再過半小時,等這點滴滴完,我們就可以出院了。”那她眼底、語氣為什麼還是那樣壓抑不住地悲涼?往常她食欲極好,是個大胃王,今天卻幾乎什麼都沒吃。他越想越不對勁,正要開口,她卻已經收了一次性用具放到一邊。將垃圾扔在在門外的走廊裡的大垃圾筐裡後,馮豐靠在牆壁上閉了眼睛,腿腳都是軟綿綿的,幾乎挪不動分毫。葉嘉隨了一眾人從豪華的病房裡出來,裡麵住著一個林姓大富豪的千金,名叫林佳尼。林佳尼是個文靜優雅的少女,兩年前卻不知因何患上自閉症和輕微的憂鬱症。林大富豪隻有這個女兒,所以小病看成大問題,要不惜重金為女兒請了許多這個病域內的權威專家,希望女兒儘快恢複健康。可是,這千金小姐卻不肯合作,老是發作,輕微的憂鬱症慢慢轉變成了精神病,她的可怕的行為和發作已經嚇跑了不少醫生。葉嘉常年在瑞士的研究所裡麵,因為林大富豪和他家是世交,這次回國,林大富豪一得到消息,立刻親自上門請他。葉嘉接手這個病例後,林佳尼一夜之間就清醒了似的,從此,隻要葉嘉一人診治,其他人要敢靠近她,就會被歇斯底裡的吼叫出去。觀察了一番後,林佳尼的父母決定接她出院回家休養。可是,原本已經病情穩定的她不知受到什麼刺激,忽然歇斯底裡發作一通,葉嘉好不容易才安撫了她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等她父母將她接離醫院,才鬆了口氣。今天,等待著他的還有一個重要的研討會,可是,忽然想起先前碰到的那個女孩。她一上來就抱住自己失聲痛哭——雖然他這些年遇到過無數新奇古怪千姿百態的女人搭訕的方式,甚至也有跟她一樣抱住自己假裝認錯人了,可是,沒有人像她這樣,痛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是心理學家,見一個人時,往往從她的眼睛裡開始分析,眼神是最不能敷衍的東西。所以,那些假借“認錯人”搭訕的女孩子很快被他看透,禮貌而客氣地拒絕了。他清楚地回憶起,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了:又是狂喜,又是悲傷。這樣的神情,要經曆過大起大落生離死彆後才會具有,她這樣的年齡,怎會有太過複雜的經曆?這個自稱“馮豐或者妙蓮”的女人,把自己誤認為了是她的什麼人?他突然覺得十分好奇,這又是什麼新奇的心理案例?他看看時間,距離研討會還有一個多小時,便決定先去看看那個奇怪的女孩子。馮豐在牆上靠了好一會兒,估計這個時候,李歡的點滴也快滴完了。她睜開眼睛。又用手背揉揉眼睛,卻發現沒有眼花,眼前這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的確是伽葉——不,是葉嘉。一萬光年的距離忽然近在咫尺。渾身來了力氣,心裡仿佛衝上了雲端,她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葉嘉平和地看著她,眼神裡是那種異常熟悉的柔和的笑意:“馮小姐……”“我不叫馮小姐,我叫馮豐。”她想起自己以前最不耐煩聽伽葉叫“娘娘”,總是不厭其煩地糾正他。葉嘉心裡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她這樣的說辭,自己十分熟悉,很久就聽慣了似的。再細看她的麵容,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是個心理醫生,此刻不知怎麼覺得自己心理有點不正常起來,微笑道,“馮豐?瘋瘋?這名字念著不好,我叫你小馮,不,還是叫小豐好了,這樣更順口……”小馮也好,小豐也罷,隻要不是小鳳仙就好了,小鳳仙是個名妓,不安逸。其實,叫什麼並不重要,是不是?主要是看誰在叫。“小豐,你有親人生病了?”她忽然想起李歡,他的點滴滴完了吧,不然空氣跑進去可是不好玩的,“嗯……是我的一個朋友,糟了……他的點滴大概滴完了,得拔掉針頭,我去叫護士……”“不要急,我給拔了就行了……”馮豐本要婉言謝絕,可是,如何謝絕得了?葉嘉邊說邊就從開著的門口走了進去。點滴正好滴完,眼前一花,李歡以為是進來的醫生,也沒在意,隻是看著馮豐,馮豐今天情緒不太對勁,他覺得很蹊蹺。現見馮豐滿臉的歡喜,和她先前的悲哀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鬆了口氣。針管已經被拔掉,李歡走下床來。葉嘉看看他,又看看馮豐,微笑道:“你這位朋友已經無大礙了。我要開會,先走了……”他邊說邊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以後有事情可以找我……”馮豐正在害怕今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正想鼓起勇氣給他留個自己的電話,見他先給自己名片,不由得欣喜若狂地接過名片揣在包包裡,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電話號碼,卻見李歡的目光已經完全轉到了葉嘉身上,這一看不打緊,他立刻認出了這人是誰,目露凶光,幾乎恨不得當場撕碎他。她暗道不好,李歡已經一拳揮了過去,正打在毫無防備的葉嘉臉上,打得他一個踉蹌,下巴都差點歪掉了,然後,是李歡憤怒的咆哮:“伽葉,你這個禿驢竟然還沒有死?你身為堂堂國師,卻不守清規,欺辱君上,你在家廟引誘馮昭儀已是罪該萬死,如今居然又敢在病房裡當著朕的麵勾引朕的老婆……”這是唱的哪一出?“朕”和“老婆”這兩個詞語聯係在一起,怎麼那麼古怪?半文言半白話?饒是葉嘉那樣權威的精神病專家,也分辨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他退後幾步,看著剛剛輸完液的男人那樣生猛而真切的暴怒,以及他身上那樣強烈流露出的霸氣和盛氣,他眼神雖凶,卻十分凝聚,絕非胡說八道的神經病人那種散亂和病態。他分明是一個力壯如牛的健康人!他又疑惑地看看馮豐,馮豐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李歡又是一拳揮過去,她搶身上前擋在葉嘉麵前,嘶聲道:“他是葉醫生,不是伽葉,你乾什麼?”葉嘉迅捷無比地一下將她拉在身後,伸出的手擋下了李歡憤怒的拳頭,嘴角流血卻麵色平靜:“先生,你認錯人了。”李歡自幼習武,孔武有力,可是,伸出的拳頭卻被這個看似斯文的男人架住,也不由得一驚,葉嘉還是滿麵微笑:“先生,我是精神病醫生,一般患者病情發作時都力大無窮,難以控製,不過,我從小習跆拳道,是跆拳道九段,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最重要的是,我是葉嘉,不是你說的‘伽葉’……”李歡鬆開手,眼前的人雖然不再是僧袍光頭,可是,那麵容分明就是伽葉,絲毫也錯不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馮妙芝——柯然——心裡一動,柯然也並不等於馮妙芝啊!他悻悻然道:“你可以滾了,今後再敢打她的主意,我要你的命……”馮豐又氣又急又是羞愧難當,不安地看著葉嘉。葉嘉微笑著向她點點頭,又細看李歡,似乎在判斷這個一臉暴怒的男人會不會痛打他身邊這個女人。他看了好幾眼,見他憤怒的目光隻是盯著自己並未轉向馮豐。他還是微笑著:“小豐,我走了……”李歡怒聲道:“快滾……”葉嘉走出門,笑得那樣斯文的聲音輕輕傳來,“小豐,以後有男人再在你麵前揮拳時,你應該躲得遠遠的,而不是迎上去替他人挨打。挨打是男人的事情。記住哦!”他邊走邊將右手高高伸在右肩後麵,揮揮,手指纖長有力又白皙整潔,看起來簡直令人賞心悅目。李歡氣得要衝上去扭斷他的脖子,卻被馮豐一把揪住了。直到葉嘉的背影完全消失,馮豐才收回目光,李歡冷冷地看著她:“不要對奸夫流露出那種依依不舍的目光……”“什麼叫奸夫?馮昭儀才是你的小妾,我不是,我是馮豐,你最好搞清楚這件事情……”“我清楚得很,你就是我老婆,是我下了金冊金寶側立的老婆,這是事實……”她氣得幾乎要撲上去撕咬他:“你都害死伽葉了,你還想怎麼樣?”“他死了麼?他明明就在那裡。”她也迷惑了,伽葉明明死了,可是葉嘉卻分明就是一個嶄新的伽葉。但是,葉嘉卻絕非穿越來的,他受的那樣的教育和那些博士頭銜,可不是從皇家廟宇裡帶來的,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現代人。如果他不是伽葉,他怎會有那樣的微笑那樣的眼神?那些都是烙印在心的,一看就能辨認出來的。莫非,這是一千年以後輪回轉世的伽葉?她心裡駭然釋然又黯然,即便他是伽葉吧,卻早已不認得自己了。而且自己並非馮昭儀,伽葉認識的可是馮昭儀啊。何況,如此情況下,彼此身份那樣大的差異,葉嘉也好伽葉也罷,又怎敢妄想兩人還會有什麼交集?她隻覺得意興闌珊,忽然失去了和李歡爭吵的念頭,冷冷道:“反正你現在病也好了,你可以自立啦,你去找你的皇後馮妙芝吧,我們兩個互不相欠……”“我偏不讓伽葉這個禿驢得逞……”李歡瞧著她,用了超級憤恨的目光,“你看到伽葉就覺得我越瞧越不順眼,是不是?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啪”的一聲,他的臉上挨了重重一耳光,他喘著粗氣,雙目圓睜,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他從小被立為太子,十歲就登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做夢都不敢想象竟然會有人打自己的耳光。馮豐看他猙獰的樣子,害怕得情不自禁地後退幾步,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出手打他,要不是氣暈了,再借她一個膽子她原也是不敢的。她知道他的性子,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什麼不打女人一說,現在誅不了自己九族,狠狠暴打自己一頓卻是少不了的。他牛高馬大,跟他打架,自己萬萬不是對手。他憤怒伸出的手到了中途,看她滿麵驚恐,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他忽然發現,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到了現代,她的心底原來都是很害怕自己的——害怕自己打她!忽然意識到,如果這一巴掌揮下去,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恢複起來的那一點兒友好隻怕立刻就煙消雲散了——自從見了柯然後,兩人一直處於冷戰狀態,她的不理不睬比她的瘋言瘋語更讓人無法忍受。好不容易自己生病後,她幾乎算得上溫柔可親的樣子,可是葉嘉出現了,一切都混亂了。如今,又要回複到不理不睬的狀態了?生平第一次,他生生將伸出的手掌放下,又憤怒又傷心:“你竟然為了一個奸夫,在我生病的時候也下手打我?”“我生病快要死的時候你還打我呢!”李歡:“※@&#……”她看他凶惡地擰著眉毛,嚇得身子幾乎都貼在門上了,怒火卻忍不住躥上心底,“……我病了,你不但不照看我,還大張旗鼓地娶彆的女人,將我趕到‘冷’宮讓我差點凍餓而死……你不顧我生病強迫求歡被拒絕後覺得掃興會打我、我撞破你和其他女人苟且時你也要借故打我、我頂撞了你的大老婆你還是會打我……你一次又一次打我……這些,你都認為自己對我很好?還有,什麼叫水性楊花?什麼叫奸夫?什麼叫賤人?要不是伽葉治好了我的病、要不是伽葉——我死時你還不知道正在和哪個女人OOXX淫樂開心呢……”他眉毛一揚,她看他越來越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一隻暴躁的老虎馬上就要發威了,自己也乾脆豁出去了“……我喜歡伽葉,我就是喜歡伽葉,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就正如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樣……馮昭儀隻是你的幾千個小老婆中的一個而已,你喜歡馮妙芝,喜歡崔美人、喜歡宸昭儀,喜歡了許許多多的女人……你若真喜歡馮昭儀,又怎會同時喜歡那麼多女人?難道你在掛念著馮昭儀的時候又掛念著其他女人?你這算什麼喜歡?嘿嘿,這不叫喜歡,叫‘濫情’,甚至‘濫情’都說不上,叫‘濫性’,都是供你OOXX的泄欲工具而已!我和你不一樣,我隻喜歡伽葉一個人,再也不喜歡彆的任何男人,哪怕他不喜歡我不認識我了,我也要喜歡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你毫無關係,在皇宮裡,你蹂躪的那個身子是馮昭儀,不是我馮豐!!!你記住,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身子因為害怕挨打而儘量避開,可是語氣卻是冷漠而鎮定的。他屢次揚起的手屢次放下,氣得渾身顫抖,似乎連打她的力氣都沒有了。過了好一會兒,門口,一群人嚷嚷地進來,原來是有新的病患住進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三撥。兩人也顧不得繼續爭吵,馮豐轉身就走了出去,李歡怒瞪她一眼,隨她走出了醫院。天空的太陽那樣炙熱地烤在行人身上。馮豐本來幾次想狠心不理睬他,可是,想到他身上沒錢又剛剛生病,還是狠不下心來,加上又見到了“伽葉”,對他害死伽葉的憤恨不知不覺就淡化了。她見他跟在身後,也無法開口趕他,攔了輛出租,兩人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