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善良的老叫花騰衝縣位於雲南省保山市西南部,西部與緬甸毗鄰,曆史上曾是古西南絲綢之路的要衝。由於地理位置重要,曆代都派重兵駐守,明代還建造了石頭城,稱之為“極邊第一城”。淩晨時分,一亮全是灰塵的大卡車緩緩地開向騰衝縣城,在經過鬨市區的時候,大卡車突然停下,緊接著從車廂中跳下兩名男子。兩名男子的手中,赫然抬著一名一身血跡斑斑頭發淩亂的男子。兩人將這昏迷的男子抬到路邊一個站台旁,其中一名男子注視著昏迷中的男子,輕聲說道:“請原諒我們不能送你去醫院,兄弟。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快走,”另一名男子見到遠處有人影閃動,趕緊低喝一聲,隨即幾個箭步跳到卡車上,隨著兩人都跳上卡車,大卡車馬上啟動漸漸消失在轉彎處。大卡車剛剛離開不久,一名肩抗大麻袋一身邋遢的老人顫巍巍的來到站台前的垃圾桶中,然後伸出枯骨般的大手便在垃圾桶中尋找什麼。突然,老人‘咦’了一聲,隨即轉過身看去,在微弱的燈光下,加上他的視力並不好,他隻見到站台下有一道黑影在蠕動著。老人仿佛眼花了一般繼續在垃圾桶中搗鼓著,片刻後,老人再次停下動作轉過身看去,這一次,他不光看到了站台下的黑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聽到了一道微弱的呻|吟聲。老人趕緊將肩上的麻布袋放下,然後快步來到站台下,見是一名全身血跡斑斑頭發蓬鬆的年輕人躺在那裡,老人頓時被嚇得‘啊’地一聲倒退了出去。在退出幾步後,老人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當他聽到那微弱的呻|吟聲時,馬上壯著膽來到黑影的身前,隨即將他翻了過來,赫然正是被帶到這裡的陳俊南。“造孽啊,”注視著眼前的陳俊南,老人顫抖著雙手輕輕碰了一下陳俊南的臉龐,當他觸摸到陳俊南那滾燙的臉龐時,馬上閃電般的縮回來,接著緩緩地說道:“可憐的孩子,都燒成這樣了。”此刻的陳俊南,感覺全身被火燒了一般,因為沒有得到好的護理導致傷口發炎而引發高燒,高燒讓他神誌不清的同時,那零碎的記憶不時地衝擊著他的大腦。模模糊糊中,陳俊南感覺有人在碰自己的身體,很想說話和睜開眼的他,卻始終做不到這平時簡單到不能簡單的事情。突然,老人注意到了陳俊南四肢都綁著木塊,不禁瞳孔一陣緊縮,即便是第一次見到陳俊南,老人也不禁雙眼微濕,摸著陳俊南發燙的額頭,輕聲道:“到底是誰這麼殘忍啊!將你的四肢打成這樣…”想到陳俊南的情況比較嚴重,老人趕緊起身將自己的麻布袋拿過來,然後將陳俊南抱到麻布袋上躺好! 看著四肢不打斷,胸前更是留著一道發炎嚴重的傷口,高燒又不斷的陳俊南,老人微微搖了搖頭,道:“孩子,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希望他們能救你…”說完,老人穩好陳俊南,然後拉著麻布袋,一步,一步地向醫院的方向吃力地走去。渾渾噩噩中,陳俊南感覺自己在緩慢地移動,仿佛行走在太空一般,更是偶爾聽到一兩聲熟悉的呼喊,腦海中更是快速地閃過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再一次,陳俊南被腦海中那道枯葉般掉落的身影驚醒過來,當他睜開雙眼,見到自己躺在一個麻布袋上,正緩緩地向前移動。本能的轉過身,他看到了一道令他永生難忘的身影。隻見一道顫巍巍的枯瘦身影,雙手死命的拉著他身下的麻布袋,然後吃力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老人?”陳俊南腦海裡快速的閃過這兩個字,馬上出聲微弱的喊道:“老爺爺…”老人聽到陳俊南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震,隨即放下麻布袋轉過身,當他見到陳俊南醒來時,馬上關心的說道:“孩子,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說完,老人再次拉動麻布袋,帶著陳俊南艱難的一步步向前走去。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看著這怪異的組合,一名衣衫邋遢枯瘦如材的老人拉著一個麻布袋,麻布袋上躺著一名一身血跡斑斑四肢綁著木塊的年輕男子。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向前來幫老人拉一下,全都木然的看著這對怪異的組合,有的隻是詫異和搖頭。看著老人一步步艱難地向前邁著腳步的身影,陳俊南心底突然一酸,緊接著兩行熱淚控製不住的湧出來。老人終於帶著陳俊南來到了一家醫院門前,因為高燒與傷痛以及衝擊他大腦的片段讓陳俊南再一次陷入到本夢半醒之間。隱隱約約之間,陳俊南聽到了老人的哀求聲。“求求你們救救這孩子吧,他快死了…”老人站在一名護士的身前,因為他身上的臭味,讓護士離得遠遠地。“我已經說了,你先去掛號然後辦入院手續…隻要你辦了這些,我們自然會救他…”護士不厭煩的說道。“可是我一個老叫花子哪有那麼多錢呐,你們先救救他好麼,他發高燒,又受了很重的傷,再不救他會死的。”護士依舊無動於衷,周圍更是引來的大批圍觀的人,紛紛指著躺在麻布袋上的陳俊南說著什麼。有的人甚至幫著老乞丐求著情,但護士依舊無動於衷的說道:“他們一個老叫花子,一個小叫花,要是讓他們住了院沒錢怎麼辦?你們來替他們交嗎?”聽到護士的話,周圍幫著求情的人頓時啞了下去。就在這時,老人猛地雙膝跪下,不停的磕著頭,哽咽道:“求求你救救這可憐的孩子吧,他真的快死了!”“爺爺…”陳俊南在迷糊中聽到老人的話,趕緊微弱的說道:“爺爺…不用求他們…我們走……”醫院最終還是沒救陳俊南,無論老人怎麼求,他們始終無動於衷。他們仿佛知道老乞丐無法給予這高昂的醫藥費一般,為了錢而放棄了醫生救死扶傷的責任。現在的醫院,早就違背了救死扶傷這四個字,一切隻向錢看。這不怪那名護士,他隻是在醫院上班的罷了,錯的,隻是這個社會。老人無助的帶著陳俊南離開醫院來到自己那堆滿各種礦泉水瓶以及各種廢紙的破屋前,陳俊南則因為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再一次失去了意識。老人將陳俊南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後拿出手帕用冷水浸泡放在陳俊南的腦海上。注視著昏迷著的陳俊南,老人輕聲呢喃道:“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再次摸了一下陳俊南的額頭,老人顫巍巍地轉過身走出了小破屋。半個小時後,一輛收破爛的卡車來到小破屋前,將老人門前的礦泉水瓶以及廢紙等全部搬上車。將老人門前的破爛全部搬上車後,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順手丟給老人兩張一百的鈔票便揚長而去。一個小時後,一名老中醫跟著老人來到破屋前。老中醫微微皺了一下眉毛,然後跟著老人走進屋,當他見到陳俊南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僅僅是看一眼,他便知道眼前的這年輕人已經走到生命的儘頭。光是胸前那發炎的傷口就足以要陳俊南的命了。“老叫花!”中醫為陳俊南處理了好傷口後,馬上叫了一聲老叫花,問道:“這年輕人是你什麼人?”“我孫子。”老叫花趕緊回答道。“你孫子?”中醫不禁微微一愣,詫異的說道:“你孫子不是在一年前因為偷彆人的東西被打死了嗎?”“他就是我孫子,”老叫花肯定的說道。見到老叫花的表情,中醫頓時釋然過來。老叫花因為一年前相依為命的孫子偷彆人的錢財而被當場逮住被打成重傷,最後因為沒錢交付昂貴的醫藥費不治身亡。老叫花以前並非是叫花,因為孫子住院耗儘了他僅有的家產,在孫子不治身亡後他便開始了在大街上翻垃圾桶撿破爛為生,偶爾也在大街上討討錢。中醫知道老叫花之所以這麼肯定陳俊南便是他的孫子,那是因為老叫花在陳俊南身上看到自己親孫子的影子,同樣的血跡斑斑,同樣的沒錢治療…“好吧,是你孫子,不過我實在無能為力了,這孩子的傷勢按常理來說早就死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不過,去大醫院應該能有一線希望,但以你的情況……”說到這裡,中醫想到老叫花的一窮二白再次搖了搖頭,道:“這樣吧,我給你開一點中藥,能讓他多活一點時間。”中醫說完從藥箱裡拿出幾副中藥放在桌上便轉身走了出去。在這一刻,老叫花出奇的沉默,直到中醫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緩緩的抬起頭。同時,他那深陷下去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一周後,在老叫花的照顧下,陳俊南奇跡般的醒了過來,剛剛睜開雙眼的他,一陣難聞的中藥味頓時傳過來,側過頭看向門外,隻見老叫花正蹲在門前的一個火爐前,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火爐上熬著的中藥。陳俊南微微動了動四肢,頓時發現他全身上下全部一層厚厚的草藥覆蓋著,尤其是斷裂的四肢上,奇臭難聞的草藥味頓時充斥在他在鼻孔中。就在這時,老叫花倒上一碗中藥走了進來,見到陳俊南醒來,不禁頓時呆在那裡,片刻後猛地一下跑到陳俊南身邊,激動的說道:“孩子,你醒了?”陳俊南微笑著點了點頭,微弱的說道:“謝謝你,爺爺。”“醒了就好,”老叫花端著中藥來到床邊,雙眼微濕,道:“孩子,我沒能力帶你去大醫院裡,隻能用這些草藥為你治療。不過這些草藥,我都親口嘗過的,雖然不能讓你正常走路,但能讓你減少一些痛苦。”感覺到自己的失態,老叫花突然笑了笑,接著說道:“來,先把中藥喝了,我等下還要去山上采藥!”說完,老叫花端著碗,一口一口的喂著陳俊南中藥,而陳俊南,在這一刻深深的沉默了下來。喝下了滿滿一碗中藥的他,也吞下了一肚子的感動和淚水。在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身上這些草藥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