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有點大，蘭汀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什麼天才，什麼海棠花神，什麼亂七八糟的。她臉色有點發白：“師父，我隻是蘭汀，隻是你的徒弟，我——”錦禾輕輕地拂過她的發頂，眼中藏匿著無法掩飾的心痛：“我知道你一時間沒辦法接受，我來到這個小世界就代表這件事非常緊急，所以沒打算瞞著你和這些對你來說有些重要的人，若不及時製止，那麼周逢川的這個蠢弟弟就會被係統迷惑，周家也會在他們的安排下破產，除了周逢川，周家人都得死，小汀，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她太了解自己的徒弟。當初練功再苦再累從來不說放棄，可一旦有誰威脅到她身邊重要的人或物品，她就會像個發怒的野獸，衝出去用自己瘦弱的身軀保護他們。和當初在歸墟神界一樣，剛生長出來就保護著自己身邊的小花小草，她生來就冷漠又善良。蘭汀握緊了拳頭。她鼻尖發酸，親情，友誼，這些她在修真界從沒有體會過的溫暖如今好不容易擁有，卻又要被剝奪。蘭汀的眼神逐漸變冷，然後落在了柳茵的身上。柳茵瞳孔晝縮，剛要開口，脖子上就被抵上了一把尖銳冰冷的長劍。“我……我也是被迫的，我媽媽還需要我回去救她，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務，我也會死的！！”她終於不再偽裝，顫抖著聲音求饒。蘭汀卻沒有心軟，“所以你用彆人的命換你母親的命，你母親的命很高貴嗎？”柳茵麵色猛地發白，心中有怒火卻不知道怎麼發泄。下一秒，柳茵身體中的係統被錦禾直接拔了出來。那是一團光圈，沒有了係統的柳茵身體迅速衰敗，沒一會的功夫就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而且皮膚皺巴巴的，像是脫水的海底怪物。係統在錦禾的手中掙紮著，但無濟於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錦禾隻是輕輕捏了一下，係統的力量就被瞬間瓦解。雖然龐大的信息讓眾人有些不知所措，但年還是要過的。大家暫時放下心中的焦慮，在大年夜圍在一起看電視包餃子吃。午夜的鐘聲敲響的瞬間，煙花在黑夜中綻放，錦禾抱著一大桶薯片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傻笑，很難看出這是一個能呼風喚雨的神明。蘭汀站在陽台上，市區禁止燃放煙花，但官方為了能有點年味在郊區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煙花秀。就在距離公館不到兩公裡的地方，隔著一條湖泊，在二樓的陽台能看得一清二楚。煙花在黑夜中綻放的時候，蘭汀的側臉在閃爍絢爛的光芒中顯得格外冷清。她身上有種孤寂感，周逢川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即便後來他們關係更進一步，即便看見她害羞臉紅，她身上那份孤寂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師父。”周逢川走到她身邊，又道：“……汀汀。”蘭汀回過神，“嗯？怎麼了？怎麼不去吃餃子？”“現在不餓。”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說的都是家長裡短。但周逢川很喜歡這樣的日常。比起術法怎麼學，符紙怎麼畫，他更喜歡問蘭汀喜歡吃什麼，今天的奶茶想要什麼口味。比起劍譜，他甚至更想研究菜譜。顯然這是行不通的，因為蘭汀永遠都在往前，她身上的責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所以想要追上她，就要花更多的勇氣和決心。“我和師祖商量了一下，她這段時間會一直在這個世界待著，在你們離開之前，我都在師祖那邊學習，不隻是我，容娘也是，你就努力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們會努力趕上你的。”他認真得像是高中白日高考宣誓大會上的學生代表。可看著女人單薄的背影，陽台上沒有燈，隻有清清冷冷的月亮。周逢川關上了陽台的門，樓梯下客廳內的聲音頓時被隔絕在外。他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自從背後抵住了蘭汀的身體，雙手撐在陽台的護欄上，將人圈在了懷中。本來是想要抱著的，但是又不願。不是不敢，而是不願。師父是天上月，是神明，在沒有變得很厲害之前，他不敢過分染指。意外的是蘭汀並沒有做出什麼意外的反應，甚至輕笑著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側頭，他就能看清那雙漂亮的眼睛正在看著他。也許是時間突然被壓縮，未來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又或許，蒼穹之上的煙花太過好看，大雪紛飛，她分不清眼前的是雪還是落下來的煙花。在這樣的氛圍之下，蘭汀任由自己放縱了一會。“逢川，我並沒有把你當做那個小將軍，我沒有把你當做任何人，見你的第一眼我雖然很震驚，但是我知道，即便你是小將軍的轉世，但你們也是分開的個體。”她輕輕地說著。卻重重砸在了周逢川的心上，半晌不知道怎麼回應，隻能悶悶地恩了一聲。蘭汀眼睛亮亮的：“我對那小將軍大概是……同情，又或者是惺惺相惜，那時候師父飛升不過百年的時間，我去往凡俗界什麼都不懂，擺攤被人欺負，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把那些欺負我的人給殺了，但我修煉的功法不能殺生，於是隻能生生受著，是小將軍跟著她父親凱旋，然後救下了我，這是我欠他的。”她說著往事，她對小將軍縱然有好感，但絕對不是愛情。她也隻是把小將軍當成朋友，摯友，或者是恩人，所以才會在戰場上將他的屍體挖出來帶回京埋葬。隻不過後來那具屍體消失不見，搖身一變成了妖王了。她和妖王沒有任何交集，但老槐樹說是妖王保住了她的山，她的夥伴。這是她欠下的第二份情。她的聲音如月色般淡然：“周逢川，我分得清我現在在做什麼，但是我還有很多彆的事情要做，我的腳步不會為你停留，在這個小世界的事情結束後，我會等你，等你和我在上界重逢，屆時，我會答應你現在心裡麵想要的願望。”周逢川抓著陽台護欄的手骨節發白。他心裡想的是：和蘭汀永遠在一起，他要成為蘭汀身邊唯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