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家中，風七的情緒仍舊沒有高漲。顯然，她將暴露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景宏宸見狀，開口安慰道：“如今距離攤牌也用不了多久了，即便是他們不懷疑我們，我們總也是要主動暴露的，莫覺得搞砸了一切。”“若真是說你搞砸了，那也是我今日沒有陪著你的緣故。”被景宏宸這麼一安慰，風七心中倒是確實舒坦了不少。她輕笑一聲，隨後從袖子中將幾張信紙拿出遞給景宏宸。“這是我在葉西書房當中翻出來的，他的目的……隻怕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能留著葉西了。”景宏宸匆匆掃了一眼，隨後嚴肅道：“我之前並不知曉這件事，隻怕朝中絕大多數的人也不會知曉。”“可是，葉西手中畢竟有他們家人的命，他們未必真的會願意拋棄家人，同我們結盟。”“可你之前不是說……”“說歸說，我本想著，讓葉西自己放棄這個想法，但結果顯然易見，葉西並不準備放棄，甚至……他還準備快刀斬亂麻。”“今日你燒了他家，他定然會懷疑到你我身上，那麼便會鉚足了勁頭收買人心，到時候……若是徐子堯還沒到京城，隻怕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景宏宸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風七，卻並未從風七臉上看出絲毫害怕的模樣。他挑眉道：“怎麼，你一點都不害怕？”“我有什麼可怕的？”風七失笑，“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我做殺手的時候，每次任務之前都要告誡自己，若是任務沒有成功，與其被抓回去懲罰，倒不如自己了結了性命。”“若是你真被葉西抓去，我會幫你了結性命的。”風七認真開口道：“無論薑鴻還是景宏宸，我知曉你都不會對葉西低頭，我會幫你，我不害怕，你也不許害怕。”“倒真是輸給你了。”風七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可是她說得格外認真，好像這些事情都是她早就考慮好的一般。景宏宸隻是看著風七，便覺得自己的臉麵有些發燙。他挪開視線道：“你與其想這些事情的，倒不如想想，若是過些日子我做了皇上，你想要什麼？”“我？”風七聳肩：“我倒是沒什麼所求的，反正我是個孤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麼好要的？”她狹促地又笑了起來，“不過，你這麼問，莫非是已經決定好了彆的皇後人選？”明明屋中沒有彆的聲音，景宏宸卻分明覺得，他聽到了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聲音。他忙不迭為了自己的性命垂死掙紮道：“世上哪裡有女子比得上你，隻不過，我認為皇後之位，配不上你。”“其實我一向不清楚，皇後之位究竟算是獎賞還是枷鎖，母親的姐姐當初便不高興，我被她送出宮中的時候，問過她明明是世界上最尊貴的女子，為何還會如此不高興。” “她沒有回答我，母親當時嫁給老皇帝，顯然也不高興，我便開始懷疑，會不會隻有不知曉皇後之位代表什麼的女子，才會如此向往那個位置？”風七聞言，思索一陣道：“可是她們從出生開始便被歸馴成了那個樣子不是嗎？”“就像你們薑家的規矩如此之多，若是我從小在你們薑家的長大，隻怕自然而然就會學得像是皇後娘娘那樣。”風七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當然，我也清楚我沒有做大家閨秀的本事。”“隻不過，我覺得若是天下女子都像是皇後娘娘那般，難為自己存在，天下便不算是所有人的天下了。”“我想讓女子活得痛快，與男人比肩而立，比起皇後之位，我很想讓你給我這個。”風七又頓：“或者說，這是我幫你的條件之一。”風七說罷，沒給景宏宸思考的時間，又將從葉西書房中拿出來的匣子遞給對方。“陳伯山說，若是真從你與葉西之間選擇一個明主，他會跟著你，他還告訴我，葉西當初經常看幾封信，而且是翻來覆去的看，若是我想得沒錯，應該是已經故去的人所留下的。”“你懷疑是葉平仁？”“總要有個結果不是嗎？”風七聳肩，繼續道：“你自己看吧，我今日累得要死，便先睡了。”說罷，她一個人躺到了**。她倒不是真的困倦，隻不過，她明白，有些仇恨，自己從前沒有參與，如今也沒有插手的必要。景宏宸會做出他自己的選擇。而她，不該成為影響景宏宸做決定的變數。風七許久沒有聽到景宏宸那邊傳來動靜，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方才聽到盒子被放在桌上的聲響。很快，她被人從背後抱住。景宏宸的腦袋枕在了風七的肩膀上，他失笑道：“你說奇不奇怪，如今一切仇恨的真相就擺在我的麵前，可是我卻有些不願意打開它了。”“為什麼？”風七不解。景宏宸也沒有回答，隻輕聲說：“或許，過些日子你就明白了。”第二日風七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景宏宸的身影。盒子仍舊端端正正地在桌上放著，景宏宸果真如他自己所說那樣，沒有打開過盒子。風七說不上心中什麼感覺，她推門而出的時候，卻正好與宋芝芝撞了個滿懷。宋芝芝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眼見就要一屁股摔在地上，風七眼疾手快地將她拉了起來，皺眉道：“你都有身孕了，還不好好休息，整天亂跑什麼？”“是覺得腹中的孩子太過堅強，要給他點曆練嗎？”宋芝芝被罵得臉上無光，囁嚅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我是覺得今天天色好，想要與您一起去城北的寺廟中祈福。”“如今正在國喪，你卻要去祈福，你究竟是什麼毛病？”風七沒什麼興趣與宋芝芝折騰，更何況黃鼠狼給雞拜年，能有什麼好心？宋芝芝卻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拉著風七一起。“夫人，可是京城當中的女子都知道，那寺廟當中格外靈驗，我想要給孩子求個護身符，你也可以去給鴻哥哥求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