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日,胡靜平早早地就起床了。今天得去李進那收宅子了,心情未免有點激動,而且也惦記著是否能再睹那廖可卿的芳容。但是急歸急,這行動上卻不能讓人看出來,所以吃完了早飯胡靜平便坐在太師椅上一盞一盞地喝著茶,直到太陽升得老高了,才抖擻起精神出得門去。院子裡很靜,西廂房一點動靜也沒有。周林原本說過要一起去的,但現在沒見他人影估計是沒那心情了。當下帶著阿飛邁開大步向外走去,那陳七早早地就在門外候著了,此時一路小跑跟了過來。一行人腳步輕快,不多時便到了李進的宅子。門開處,出來的卻不是李進。“是胡大少爺吧?裡邊請。”胡靜平打量著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心裡琢磨著李進為什麼不出來呢。等進得裡邊前廳客堂,一眼望去那上首太師椅上端坐的居然隻有廖可卿一人。“奴家見過胡大少爺。”見胡靜平進來,廖可卿起身盈盈一拜。胡靜平回了一禮,環顧四周不禁奇怪起來,這李進上哪裡去了呢?此時那中年男子迎著胡靜平的目光一拱手道:“胡大少爺,我家堂兄自前天離開絲行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所以……”“你堂兄?”胡靜平一愣。“在下李渭,李進是我堂兄。”“噢。”胡靜平點了點頭,再看那廖可卿麵上似有淚痕,兩眼也微微有點紅腫,心裡於是明白了,感情才幾日不見這李進已經失蹤了……“胡大少爺,您今天是來收宅子的吧?這幾日全家上下都在找我堂兄,所以……”“哦,這個不急,不急。”胡靜平擺了擺手打住了李渭的話頭,“找人要緊,現在有音信了沒有?”“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音信全無啊……”李渭歎了一口氣,“老太太都已經急得病倒了,我們也都幾天沒合眼了。”“那胡某幫著一起找吧?”胡靜平連忙說道。“不用勞煩胡大少爺了。”李渭連連擺著手,“昨天我們已經報官了,衙門裡的人今天開始張貼布告尋人了。”“噢。”胡靜平點了點頭,心裡卻升起一大大的問號,這李進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失蹤了呢?而且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失蹤了,這裡邊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呢。但是看那廖可卿眉宇間一片淒楚之色,這失蹤之事應該不會有假,如此倒真有點離奇了。眼下的情景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站在這裡倒象個債主似的讓人看著心慌,還不如先打道回府吧。想到這裡胡靜平隻好拱手行了一禮,向廖可卿告辭。 那廖可卿盈盈拜了,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胡靜平不曾放開,直到胡靜平將要走到宅門口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那目光盯在自己的脊背上。“胡大少爺,隻能讓您再多等幾日了,到時必定給您個交代。”李渭跟在身後滿臉陪著笑。“不急,先找到你家堂兄再說吧。”胡靜平說著目光越過李渭的頭頂望向遠處的廖可卿,隻見她還站在客堂門外遠遠地望著自己,此時見他目光望來,用手中的小扇將半張臉掩了,那拿扇的小手卻豎起纖細的食指,隔了一會兒手指落下在那扇子上輕輕敲了三下,然後轉身走進屋去,一晃便看不見人影了。“那胡大少爺您請走好!”這時候李渭的聲音傳來。胡靜平目光落下,眼睛裡的李渭相貌忠厚老實,衣著也相當的樸素,心裡一動,微笑著問道:“你是幫著你家堂兄做事的吧?”“是,在下是堂兄絲行裡的掌櫃。”“噢,那來覃州也有年頭了嘍?”“堂兄在覃州站穩腳跟之後就把我從老家叫來了,算起來也快有十年了。”胡靜平點點頭,不在問什麼了,兩下告辭,轉身走了…… 這一路走來胡靜平一直若有所思,直到快回到胡家大院的時候他才一下停住腳步,轉身衝陳七說道:“那個李渭你認識麼?”“麵熟,但不認識。”陳七回答。“你去查下他的底細,越詳細越好。”“大少爺您這是要……”“去吧,彆讓人知道,查到了有賞。”“哎,行嘞。”陳七一聽有賞這眼珠子就亮了,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回到自己院子,胡靜平直接去了西廂房。客堂裡沒人,裡邊的房門關著。胡靜平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良久,才傳出周林懶懶的聲音:“進來吧。”“你怎麼還在睡覺?”胡靜平走了進去,望著躺在被窩裡的周林問。“我沒睡覺,我在等著上天的召喚。”周林有氣無力地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不知道,得看老天爺有沒有時間觀念了。”胡靜平笑著在床邊坐下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宅子收好了?”周林打量著胡靜平的臉色問。“沒……”胡靜平搖了搖頭,忽然問周林道:“你說這人突然失蹤了意味著什麼呢?”“誰失蹤了?”胡靜平於是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噢。”周林點了點頭,“如果說是被人綁架的話幾天內該有口信來了,綁架無非就是要錢麼。這要是路上出意外了那已經幾天了也該見到屍首了……”“那你說可能會是什麼情況呢?”胡靜平問。“兩種可能,一種他自己躲起來了。一種他被人殺了但屍體被藏起來了。”“躲起來不太可能,他這人的品行我還是有點了解的。”胡靜平說。“那就是被人殺了藏屍了。”周林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如果是藏屍的話,那這事情難查。”“為什麼?”“懂得殺人要藏屍這個道理的人不多,一般人殺人之後都很慌張,想著儘快擺脫乾係往往會乾出拋屍的蠢事,這其實是把最大的線索給公之於眾了。隻有心理素質穩定智商很高的人才懂得藏起屍體,沒了線索你怎麼查呀,就算你懷疑他你也拿他沒辦法呀,除非你走了狗屎運找到了藏屍地點,不然一輩子都拿他沒辦法。”胡靜平點了點頭,周林畢竟是刑警出身,分析得很專業。那如果真象周林的說的那樣,這事情不是就很棘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