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紅塵驚夢第八集勞燕紛飛第九章太虛異客(1 / 1)

太虛幻境 納蘭容若 3271 字 21天前

大門外,鬆風已經來回踱了十幾趟,見大門仍然緊閉,一點迎客的動靜都沒有,年輕的臉,簡直都鐵青一片了。明若離靜靜站在大門口,慢吞吞道:‘鬆風,不用著急,他若不想見我,你就是把他家門前的地都踏低三尺,這大門也不會開。’他眼神深深望著緊閉的大門,似要望穿這重重門戶,看到這座深深莊園中的人。濟州花魁委身為婢,濟州首富待如上賓,輕易調動官府力量,三日內就讓刻版印刷的成品充斥在全濟州,這一切的一切,都叫人高深莫測。但最震撼人的,莫過於那本天琴手秘笈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本秘笈並不是從他放到外麵的那本書上抄來的。天琴手是三百年前祖師所創,秘笈世代相傳,時日太久,武林中爭殺又多,難免會有破損。一本書裡,也多少有幾處殘頁,幾篇斷章,無法彌補,隻能靠後人自行領悟。可是,那抄在牆上,手抄販賣,刻版印刷的天琴手秘笈,卻是從頭到尾,完完整整一個字都不缺。他苦練天琴手多年,隻看一遍,就能把全本書融會貫通,清楚地明白,那的確是天琴手真本中的內容,絕無一字虛假。越是如此,才越是叫他心驚。因為莫測高深,所以不敢妄動,所以冷眼看容若的下一步動作。沒料到,這個人竟真的眼中隻有自己失蹤的妻子,濟州紛亂一停止,他就全身全心投入到尋找妻子的事件中,根本對日月堂毫不理會,既不上門交待一聲,也不防範、畏懼日月堂的行刺,倒好像根本沒把他日月堂放在眼中,認為他明若離全不足以介懷一般。這幾日內,日月堂中群情激憤,反而要明若離自己想法子彈壓住。可惜明若離縱自負定力驚人,今日在街頭偶見他畢生絕學,被平常人如此糟蹋輕視,終還是按不住性子,親自來訪容若,沒有想到,等待他的隻有兩扇遲遲不開的大門。他在濟州多年,無論是當今首富如謝遠之,武林巨擘如柳清揚,還是朝中官員如陸道靜,還從沒有人敢於如此無禮對待他。容若越是這般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明若離倒越不敢將他等閒視之,不肯輕易動怒,隻是站在大門之前,心中暗自籌思,耳旁忽聽到笑語輕詢:‘請問,名滿濟州的容公子就住在這裡嗎?’明若離回頭望去,見一個少年,錦衣華服,眉目清秀,笑容滿麵,觀之可親。明若離卻是心間一凜,圓圓的臉上盈滿笑意:‘這位想必就是幾日之內,名動濟州的周公子了。’周姓少年笑著一揖:‘少年輕狂,不值先生一笑。先生莫非也是來拜訪容公子的?’明若離笑得慈祥如彌勒佛,好像日月堂內上下共七名踩盤子探消息的高手,半夜被人從周公子的畫舫扔進月影湖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熱情地上前,熱情地伸手要來挽周公子的手:‘正所謂英雄出少年,周公子與容公子名震濟州,是我神往的人物,今日偶遇,實在應當好好親近。’ 周姓少年並沒有伸手回握,隻一拱手:‘多謝先生抬愛。’明若離熱情的手剛剛伸出去,滿臉洋溢著笑容,圓圓的手臂飽含感情,卻已將周姓少年全身上下全納入他控製範圍內,隻要心念一動,至少有二十九種方法置人於死地,十八種方法將人生擒,且斷不容一絲一毫的反抗。但是他伸在半空的手,卻又在一頓之後,在空中一合,變成了拱手回禮:‘周公子太客氣了。’他依舊笑得慈祥熱情,隻是額角處有一滴汗水,悄然滑落。隻有他自己才能清晰地感覺到,就在剛才伸手的一瞬,四周忽然滿是肅殺之氣,整個天地似乎都化為實物,對著他壓下來。縱他武功蓋世,於這天地而言,亦不過草芥螻蟻而已。這一明悟讓他立刻拱手行禮,而所有忽如其來的壓力,也如被和風吹散,瞬間消弭。直至此時,明若離才看到,離周姓少年十步之遙,有一個灰袍人,頭戴鬥笠,看不清容貌,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明若離一生闖蕩江湖,見多風浪,在任何場所,都能悄悄關注全局,不會錯過任何細微的事物,可是剛剛周姓少年現身時,這灰袍人明明跟在身旁,卻像與天地融為一體,讓人根本察覺不到,直至忽然放出強大壓力,卻如驚濤駭浪,天崩地裂,以明若離這等武功,這等曆練,也要凜然生懼。至此雖壓力全消,心中卻沉重無比。這些年闖蕩江湖,見多風雲,何曾有過這等束手束腳的時候。這幾年,人在濟州,權勢傾天,誌得意滿,卻怎料轉瞬間,奇士英才,紛紛湧現,俱皆高深莫測。一個容若,已讓他暗自心驚,這個忽如其來的周公子,更叫他忐忑不安。再看這周姓少年,眉目清朗秀美,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正是人生最青春激揚的時光,未來成就,更加不可限量。他忽然生起暮氣深沉蒼涼之感,縱一世英雄,一生成就,終也是老了,未來的世界,也許已經是這些人的吧!這種念頭一升起來,忽然間有些心灰意懶了。周公子與他一番客套之後,便將手一指大門:‘先生,不如你我一同叩門如何……’‘現在敲門見不到容若。’十步外的灰袍人忽然開口,聲音清悅好聽,如冰玉相擊,泉流石上:‘他剛剛從後門離開了,應該是急著找他失蹤的妻子,又自滿街亂轉去了。’周公子一點頭:‘好,那我們去他必經之路等他。’他回頭對著明若離一拱手:‘告辭了。’明若離圓臉上仍滿布著笑容拱手回禮:‘公子好走。’隻是笑容卻有些恍惚。眼看著周公子主從一前一後遠去,他眼神悠悠,直到人家轉過街角,不見蹤影,卻還沒收回目光。剛才這對主仆兩句對話,極有意思,周公子明顯不知道容若不在家,所以才來拜訪,可是他那手下,卻像忽然間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清楚?若不是未卜先知這種不可能的事,那就是有人暗中用旁人不知的方式給他通消息於無形了。隻是日月堂專營刺殺,他自己就是這種暗訊消息的祖宗,有什麼人可以在他的麵前,悄然傳遞消息,他卻完全看不出來。這一番驚疑不定,讓他雙眉緊皺,再也不能保持平日笑嗬嗬的形象。鬆風在旁低喚:‘主上。’明若離到底是一方人傑,沮喪頹廢都是一瞬間事,在鬆風一喚間,已恢複正常,目光明晰,聲音低沉地迅速道:‘立刻通知鷹組,加強對容若的監視,搜查探聽他身邊的一切事,一定要弄明白他怎麼會有天琴手秘笈的。吩咐鴿組監視這姓周的,但隻可用偽裝身分接近或關注,不可再用夜行窺探之法,以免再吃虧。另外……’他聲音略一頓,才道:‘讓夜鶯也行動吧!’‘是!’容若仗著有性德保護,根本不怕得罪了明若離會有什麼後果,毫無顧忌,全無防護地在街上四處亂走,東張西望。一次次失望,卻又一次次無望地尋覓。眼前人來人往,卻總不見伊人倩影。書上說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我千回首萬回首,為什麼總不見她身影?心中生痛,容若在無望中抱著希望,回頭張望,紛擾人群中,偶見一個纖弱的身影跌落塵埃。容若心頭猛一顫,幾疑是楚韻如受傷求助,情不自禁低喚出聲:‘韻如。’轉身奔出七八步,卻又黯然止步。跌倒在地上的,是個清秀的少女,身姿楚楚,與楚韻如的身影略有幾分相似,但眉眼之間,絕無那華貴從容之氣。此時少女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扯住身前一個人的衣襟,連聲說:‘大爺,求你寬限幾日,我必會賺了銀子還你的。’‘你那死鬼老爹欠我的賭帳不拿你還,我找誰還去?寬限,誰知你會不會跑掉。’站在少女麵前粗聲粗氣說話的人,滿臉橫肉,滿眼凶光,兩隻袖子挽得老高,露出糾結的肌肉。標準的惡霸打手流氓土匪黑社會形象。這一幕在電視電影上都演爛了,簡直無需思考就可以把前因後果全都推算出來。容若平時見了這等事,自是大喜過望,趕緊跳出來管不平事,英雄救美,表現自己的俠義情懷。隻是這麼長時間找不到楚韻如的行蹤,心灰意懶,對彆的事倒多少有些漠不關心了,竟沒有立刻就衝過去,不過倒也沒有立時扭頭離開。他腳步一頓,略有遲疑,隻是眼神在這少女臉上一掃,心中忽一陣恍惚,想到楚韻如,她單身一人,過得可好?她從未單獨生活過,不知可會受人欺,可曾被人騙?她除了隨身的幾件首飾,連銀兩也沒帶,不知可會這般因手頭窘迫,受人折辱?他這麼一想,心下慘然,卻又突然升起一股衝動,猛然衝上前幾步,一把將那少女拖了起來。旁邊那滿臉橫肉,在所有故事中,專為襯托男主角英明神武,俠肝義膽而存在的反麵小人物,即時發出難聽的大吼:‘小子,你彆管閒事!’換了平時,容若必會好好教訓他,順便顯顯自己的威風本事,隻是如今,意興漠然,哪有時間與他瞎纏,順手抽出一張銀票扔過去,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那漢子拿過銀票,左看,右看,正看,反看,然後隨手抓住身旁走過的一個斯文男子,指著銀票上的字要人家認。等到確定銀票的數目後,他即時笑得滿臉橫肉一抖一抖:‘公子請便,要喜歡這丫頭,帶走就是了。’容若看也不看他,牽著少女走出十幾步,這才鬆手:‘你回去吧!’少女仍然有些怔怔發呆,像是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容若卻也不再多看她,扭頭自去走自己的路,長路漫漫,偌大濟州城,韻如,你又在哪裡?直到容若走出老遠,少女才清醒過來,連聲叫著:‘恩公。’小跑著追過來,到了容若麵前就跪下:‘恩公,小女子如今已無親無故,唯一的家也被債主所占,求恩公……’容若沒等她說完,順手又塞一張銀票在她手裡:‘回去吧!’漠然地交待一聲,他毫不停留,又要離開。少女在地上急抱住他的雙腿:‘恩公,小女子如今無依無靠,不知怎麼才能活下去,恩公既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唯有一生為奴為婢,也好報答。’這等戲詞裡常常上演的戲真的出現在容若生命中,容若卻再沒有平日裡的嘻嘻哈哈、誌得意滿,並幻想美人以身相報的閒情了,隻平平板板地說:‘我不是救世主,每個人的生活都要靠自己去過,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救你?’他彎腰用力扳開少女的手,毫不憐惜地推開她,正要再次邁步離開,上方忽傳來掌聲和笑聲。‘容兄太不解風情了吧!’容若抬頭,微微一怔:‘閣下是……’街邊酒樓,二樓雅間的窗口,有一錦衣少年,眉目秀逸,笑容可親:‘容兄當日在“仁愛醫院”所發高論,在下一直銘記在心,容兄自己倒忘了不成?’容若臉色大變:‘是你!’他忽的一跳三丈高,竟是從街心直接躍進二樓雅間的窗子。樓下一直跟著容若的性德,眼望二樓,一向漠然的眼神竟也閃過異芒,然後快步走進酒樓,迅速上樓。雅間裡容若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少年,好一陣子才道:‘真的是你。’少年微笑,悠悠然道:‘我讓程式為我選了一副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形象,你就認不出來了?’容若深深吸了口氣:‘周小姐,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我記得這是單機版遊戲才對。遊戲外的人忽然出現在遊戲中,對玩家不會造成影響嗎?是否會有損於我應當享有的權利?’周茹微笑:‘這一點,我待會兒回答你,現在……’她微側頭,對身後侍立的灰衣人略一點頭。容若忽覺一陣風掠過,卻是灰衣人已經出了房間,然後又回到房間。一進一出,快逾閃電,卻在這極短的時間內,聽到一連串慘叫,容若從窗口探頭望下去,足有六個人,或著黑衣,或做夥計裝束,或是酒樓歌女,其中居然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就這樣一個疊一個,跌在地上,誰也起不來。容若目光再往四下一掃,街角處,兩三個人跑得飛快,對麵,一個挑擔叫賣的貨郎,神色詭秘,不知正和麵前的客人在低聲談些什麼?樓下兩三個看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人,撲過來對著地上的人,又拍又按又揉又搓,就是沒法讓地上的人動彈一下。‘你與我,應該是如今濟州城最顯眼的人,暗中不知有多少勢力在跟蹤窺視,這些露出形跡的,還隻是少的。’周茹笑盈盈說:‘平時遠遠的跟著,我也就當不知道,看我們碰了麵,一個個湊過來要偷聽,那就沒必要客氣了。’容若凝視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周茹笑嘻嘻,大大方方坐下,悠悠然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刷’的一聲,展開折扇,在這根本用不著扇子的天氣裡扇了兩下,這才慢慢道:‘我正是為了維護玩家的權益,保證玩家的利益,所以才代表整個公司,進入太虛,和你直接溝通。’容若目光炯炯望著她:‘為什麼?’‘我先問你,你對太虛已經投入了太多感情,你愛這裡的許多人和事,但事實上,隻要公司一關閉程式,太虛的世界就此完全毀滅,就像上帝因為好玩造了一個世界,又因為玩得煩了,於是隨手毀掉它一樣,對嗎?’容若悄悄握緊雙拳,感到心頭緊繃的痛楚,良久才點了點頭。周茹滿意地一笑:‘雖說太虛是我們製造出來的幻境,但這個世界的確有它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規律,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依托著這個世界而生存。如果我們能永遠讓程式運行下去,不再乾涉它,則,這個世界就可以一直存在,就像神所創的任何世界一樣,在相對的領域裡,太虛的一切人事物,都可以真實的存在,並且一直存續下去。’容若喜形於色:‘真的?’‘要讓我們這些造物主放手讓我們所造的世界,走自己的路,首先,你這個玩家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能力,讓我們覺得,為了你,值得這樣做。你必須一直玩通關,按照遊戲規則,你在一百歲之前,不會自然死亡。你必須一直好好活下去,不管麵對多少艱險,都不能GAME OVER,隻要你活到一百歲,就自然打通關。太虛的世界也從神靈手中得到自由,他們可以永遠存在下去,按他們自己的規則,書寫他們的曆史。’容若想也不想,立刻說:‘有性德在,我當然不會死。’‘問題就在○○七身上了。’周茹把折扇一合,對著房門處一指,房門適時大開,剛剛從樓梯處上來的性德剛好開門進來。性德走進來,也沒有看周茹,隻是望向容若,語氣平淡無波:‘抱歉,瞞了你這麼久。’‘到底什麼事?’容若皺起眉頭。周茹搖搖頭:‘他一直沒有告訴你,他失去了所有非人的強大力量,他再不能做你的保護者了。’容若一怔,幾乎沒立時跳起來:‘為什麼?怎麼回事?’他抬頭狠狠盯著性德:‘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性德仍舊平靜如故,隻淡淡說:‘抱歉。’‘我要的不是抱歉,而是真相。’容若雙手握拳,憤然揚起,狠狠砸在桌子上,因為用足了內力,把桌子生生砸出兩個洞:‘你總是這樣,完全不顧及彆人的感受嗎?’‘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在獵場那次,忽然間所有的力量流失掉,再也不能恢複,我自檢過許多次,查不出原因。’性德沉靜地講述真相。容若怔怔地聽,性德隻用一句話講完前因後果,容若卻愣了半天,忽然長歎一聲:‘是不是我害了你,是不是因為我讓你變得越來越像人,有了人的感情,所以才失去力量。’‘我不知道,也許是吧!’依舊是平淡的語氣,儘管容若像人,但性德此時的表現,不像任何有正常情緒的人類。‘為什麼你們不來問我,卻要去胡猜。’周茹微笑著站起來:‘遊戲程式設定,不是天規天條,更沒有什麼神仙動了凡心就神力全無這種俗爛規則。’容若即時回頭望向她:‘到底怎麼回事?’‘很簡單,因為他違反了自己的程式限製,所以程式內部起了衝突。’容若皺眉,有些困擾地說:‘我不明白。’‘遊戲規定了,他是你的保護人,他的工作是陪伴你,做你的導遊,並保護你的安全,為了遊戲的平衡,絕不可以出手乾涉彆人的生死。可是,他卻救了蕭逸的命。’‘不對。’容若大聲抗爭:‘他並沒有出手,他隻是到蕭逸麵前去送信而已。’周茹搖頭:‘掩耳盜鈴而已,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隻要他一站到蕭逸麵前,就等於無形中救了他的命,送信是假,救人是真。就算不直接出手,但在心理上,卻已經是非常主動地去乾涉他人的生死了。你們以為太虛幻境的程式這麼簡單,隨便就可以鑽空子嗎?隻要他做了限製他不能做的事,自然就會引發他本身程式的內部衝突,讓他失去力量。幸而他隻是送信,沒有親自出手,否則,他當時就不會是失去力量,而是整個人完全消失了。’容若一陣沉默,良久才說:‘是我害了他,這件事,是我要求的。’‘你又錯了,害他的人不是你,是他自己,所有的玩家都會要求自己的人工智能體做超出程式要求的事,比如幫忙他爭霸天下,幫忙他打倒強敵,幫忙他翻江倒海,幫忙他滅國屠城,但是正常情況下,人工智能體都會立刻拒絕。玩家進入遊戲是來玩的,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他不必去考慮人工智能體的立場。可是人工智能體必須自己來判斷,他判斷失誤,後果理當由他自負。’周茹望向性德:‘你也並不知道間接性乾涉彆人的生死,是否觸犯你的限製,但你卻為他冒險去試,明知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還要做下去。所以,失去力量不能責怪任何人。’‘我並沒有怪任何人。’‘還有沒有辦法挽救?’性德平靜的回答和容若急切的詢問,在同一時間響起。‘對於人工智能體的限製規定是最高級彆的,違反它而造成的程式內部衝突,無法消弭,在正常情況下,他恢複的可能性等於零。’周茹語氣微頓,目光飛快地在二人身上一掃。性德由始至終,平靜無波。容若卻陡然握緊拳頭,低低發出一聲聽不清的咒罵。‘所以,他已經沒有用了。’周茹用扔掉一個摔壞的盤子一樣平淡的口氣說:‘做為玩家,在遊戲中失去人工智能體的保護,將使你的權利受損,於是我就進入遊戲,向你說明一切,並用○○八替換掉已經沒用的○○七。’她抬手,指了指一直站在房間角落處的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