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上層精靈的挽歌 第一章 狩獵者(一)(1 / 1)

漆黑的夜,沒有一絲光線。無窮無儘的暴雨傾盆而下,好像全世界都被埋葬在深深的海洋中。唯有禱告聲回蕩在這片森林之中。----全能的女神,我用生命起誓,我願意傾儘所有,隻為能追隨您離去的腳步。一盞忽明忽暗的風燈在狂風暴雨中穿行,脆弱的熒光隻能照見眼前半米的地方,暴雨鞭打在它的燈罩上,雨水從燈座處滲了出來。熒光不穩定地閃爍著,就像一個晦澀而又不詳的預兆。----請傾聽你卑微的仆人禱告。我懺悔我對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那些我曾深愛過又被我深深傷害過的一切。風燈停下來,前麵狂舞的枝葉間隱約透過來一絲光線,轉瞬間又被遮蔽。一隻被雨水泡得慘白的手越過風燈,撥開它前麵的枝葉,閃電刺穿夜空,照亮了扭曲的藤蔓吊橋,散落四周的已被廢棄的樹屋,荒草叢生的小徑,還有那間小樹屋。令人絕望的黑暗中唯一透著暖意燈光的小樹屋。一條林蟒纏繞在粗樹枝上,隨著身體的收縮,細密的鱗片在雷電中泛出金屬的光澤。遠處的禱告聲逐漸激昂紛亂起來。----生者已被離棄,死者永遠徘徊。----我看見瘟疫的化身,毀滅的前兆。我的人民,永遠地被遺棄。----我看見痛苦!絕望!掙紮!扭曲的欲望,還有不可避免的死亡諸神的黃昏?雷聲從頭頂的黑暗中落下,連綿不絕。風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吹進來,發出空洞的嗚嗚聲。這種聲音蓋過暴雨擊打屋簷的劈啪聲音,讓這個暴雨形成的汪洋大海中唯一存在光明地小空間更加狹小。小屋內,一個傴僂的身影伏在神像之前,喃喃自語。“我曾如此渴望與執著於探尋眾神地秘密。”他抬起頭。看著麵前地月神徽記。瘋狂跳動地燭火將他地側影打在窗台上。扭曲。搖晃。窗外。微弱地風燈熒光消失在草叢深處。“現在。萬千個世界在我麵前敞開大門!我矗立在雲端!但是我看不見儘頭。我看不見儘頭!“”我到底在追求什麼?是您地秘密?世界地秘密?還是追求這件事地本身?”這個身影揪住自己地頭發。痛苦地彎下腰。“我做地一切都毫無意義!毫無意義!”這個時候。結滿蛛絲地舊木門被大力踹開。狂風夾雜著暴雨向屋內撲來。燭火瞬間被澆滅。所有地一切重歸於吞噬一切地黑暗。“終於說。隨後是沉默。外麵瓢潑大雨聲變得清晰。“願時光永遠停留在最初,願您地光輝永遠照耀我心愛的人。”他繼續禱告。“而我,將坦然接受這,“衣物嗡動聲,之後,窗外閃電劈下,照亮了屋內一張須發遒勁的屬於老者地麵孔。”必然的命運!“在門口,出現了一個人,他像一具雕像一樣矗立著。逆光中看不清表情,電光將他的影子深深地打在地上,轉瞬即逝。留下的隻有一點銳器的亮光。同樣稍縱即逝。但是在禱告者渾濁的眼珠之中卻久久不去。“來吧!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禱告者展開雙臂,麵向大門。狂風夾雜著暴雨向他撲麵而來。雷聲響徹整片雨夜中的森林。陽光透過樹梢照亮了盤根錯節的古藤和它上麵地藍鈴花,微風旖旎而過,藍鈴花隨風而動,花香四溢。黑腹野蜂嗡嗡靠近,又忽然受到驚嚇似地退縮了,消失在茂密的枝葉之間。花串附近的一片枯葉緩緩橫著移動了一下,然後張開,露出兩隻夜梟眼睛一般明黃色的對稱斑紋。是大翅枯葉蝶。隻產在溫鬱叢林中的珍惜蝶類。它張合了幾下翅膀,然後騰空而起。追逐著林間細碎的陽光,蹁躚起舞,繞過藤蔓,穿過茂密的枝杈,越升越高,最後越過樹冠,將它漂亮的翅膀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暖人的陽光之中。林間空地,一縷輕煙從已經熄滅地篝火堆裡嫋嫋升起。消弭在樹冠上的風中。篝火邊,一名年輕的精靈被綁在架子上,他穿著破碎不堪的藤甲,弓背折斷,丟在腳下。已經奄奄一息,喪失了生氣,隻有不時抽搐的腿彎才證明他仍舊活著。旁邊豎立著的木樁被削去了一片樹皮,上麵刻著兩把交叉的獵頭長矛,新鮮的鬆脂混雜著著色用的鮮血積在長矛地尾部。凝而不墮。枯葉蝶落在他布滿血漬地發冠上。翅膀緩緩扇動。悉悉索索地,周圍的叢林裡不約而同地響起了細碎地聲響。就像小型齧齒動物在啃噬木頭。又像是勁風突然刮過枯葉鋪滿的街道。不安的動靜隻持續了一小會,叢林又歸於沉寂。隻有白煙在緩緩上升,隨風變幻。叢林裡,一名精靈向後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然後輕輕地撥開身前的樹枝,仔細地觀察這片空地。陽光直射中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名精靈痛苦的表情,這讓她的表情凝重了一下。空地上有明顯的紮營的痕跡,但是此刻空無一人。有的隻是篝火餘燼,雜亂的腳印,被壓平的草地,丟棄在草叢裡若隱若現的食物殘渣,還有----她微抬起鼻子,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有焚燒新鮮的鬆枝留下的香味。居住在這片森林裡的生物對這種香味並不陌生,鬆脂是森林裡最常見的天然引燃物,是很多森林大火的罪魁禍首。甚至不需要點燃,每次低空雷雨之後,這些蒼勁的針葉古樹之間也會彌漫著類似的,非常稀薄的氣味,而此刻。精靈嗅到的這種氣味縈繞在每一顆樹地樹根上,濃的像油脂,純得像血漿。她感受了片刻,然後睜開墨綠色的眼瞳,轉頭向身後的人豎起了三個手指。身側的精靈戰士遞過一個不解的眼神。“三個小時。”她低聲說道。“篝火燃儘地時間至少是三小時前,或者更早。”身後其他精靈戰士互相望了望。均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名將扣緊的弓弦鬆開。抬腳準備跨過腳下長滿青草腐木,往前麵走去。卻立刻被拉住了。他回首迎上了這個小隊首領給予的嚴厲目光。“再等等!“她說,然後繼續仔細地觀察空地,陽光從樹梢落下,透過灌木叢,落在她的額頭,隨著頭頂樹葉的搖晃,明暗交替。被遺棄的敵人,篝火餘燼。腳印和營帳的痕跡。這一切都證明了她們得到的消息並沒有出錯。這片夜歌森林和翡翠內海之間的緩衝林帶確實出現了人類地蹤跡,並且他們帶有明顯的敵意,已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目前她們還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奴隸聯會地捕奴隊----因為通常情況下。在這種精靈罕至的森林外圍出現的人類不太可能是奴隸聯會的人。奴隸聯會以一個行業的引導者的姿態出現在這裡,而不是壟斷者,他們向那些懷著淘金夢來這裡碰運氣的普通傭兵團開放營地,發放地圖和索引,低價出售必需品,提供一整套包括向導和奴隸估價在內的服務,然後從他們手中低價收購他們需要的貨物。這是一個聰明地方式,錢依舊是自己賺,風險卻是那些個體戶在承擔。除非是已經確定的大買賣。否則他們不會輕易露出行蹤。不過,丟棄一個垂死的精靈,並且留下顯眼的獵頭長矛的標記,用這種方式挑釁對手,這倒完全符合奴隸聯會的風格---傷員會增加精靈尋林隊的負擔,每一次短兵相接中,那些狡猾的人類捕奴團對價值相對較少的男性和老齡精靈都是采取傷而不殺地手段,這樣的話就會大大拖累精靈們的速度,讓她們的叢林優勢不再那麼明顯;而公然的挑釁則會讓本性就是極其護短的精靈被怒火衝昏頭腦。增加了己方捕獵成功的幾率。這兩條叢林法則在和精靈巡林隊的交手中被驗證了無數次。現在,這支巡邏分隊就遇見了這種情況。身為領隊的她必須在最短地時間內判斷出形勢,然後決定是追擊還是救援。---精靈從來就以效率低下而聞名地繁衍能力注定了她們的人口永遠不能達到足夠自保地地步。而他們賴以棲身的迷霧森林又這麼大,尋林隊隻能在各個地區之間交替巡邏,在奴隸聯會和那些淘金客弄出來的事件之間疲於奔命。如果一支十六人的小隊被拆散成小分隊的話,那麼麵對那些裝備精良,有備而來的亡命之徒,她們的角色會馬上就會從獵人變為獵物。這是所有精靈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她必須做出一個最合理的決定。這時候,那名精靈似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合著沾滿深褐色血跡的嘴。發出無力的呻吟。就像一條在龜裂的河**躺了一整個夏季的魚,最後一絲生命也即將被烈日焚灸殆儘。即將離他而去。領隊身後的精靈們有了輕微的**。她們似乎被這名傷員的痛楚感染到了。首領依舊不為所動,隻是警覺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傷員的臉上,精致而又細長的眉毛皺了起來。“你們之前見過這個家夥嗎?“精靈領隊小聲問道。她身後的精靈們就像是忙碌的工兵蟻一樣用互相觸碰觸角的方式無聲地交流了一下,很快就交流完畢,但是好一會都沒人說話。“很好!“領隊冷笑了起來。她做了第三個原本不在範圍內的選擇:“撤退!”(有事耽誤了兩天,現在恢複龜速更新,hoho!新的一卷相應增加玄幻的戲份,儘量像那幾位有心的朋友建議的那樣減少思維跳點,改善對話。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