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光與影的旋律 第十二章 逆襲(三)(1 / 1)

—茨拉比用匕首抵住地精的咽喉,手不停地微微顫抖。過份緊張,這是新手才會犯的錯誤,但正是這樣才讓地精不得不按照她說的做——以售罄為由不耐煩地趕跑了兩名牛頭人顧客。在落日堡沒人膽敢對一名擁有合法行商權的地精動粗,他們在舉起拳頭之前必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惹得起獸人巡邏隊,但一名小貓女顯然是個例外。地精非常擔心過度緊張的她會不小心劃破自己的喉管,那可就得償失啦!當然,茨拉比並不在考慮這個問題,她唯一在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不是一個人逃出來的。今天早上,當她百無聊懶地問其那個問題的時候,他一反常態地看著她,沉默了好久,然後對她說:“跟我來!”離開這裡,這不就是茨拉比目前最迫切的期望嗎?她很高興,但是當自己走出競技場長長的通道,回頭卻發現他沒有跟上來的時候,這股子高興勁兒立刻被門口的風刮得乾乾淨淨。她的庫珀站在建築的陰影裡,看著她,沒有戴鐐銬,身後是十二名全副武裝的獸人士兵,不過他們並不緊張,也沒有全神戒備,隻是站在他身後。茨拉比當然看不出來其中的區彆,她能看見的隻是在它們的圍伺下,他沒有走出來。這可不是她願意看見地地東西。—庫珀!庫珀!跟我走!打扁它們。跟我走!她心裡這麼喊。嘴唇卻抿得緊緊地。焦灼地情緒再一次彌漫心頭。就像是自己第一次捕到黃貂魚。被它狠狠地刺傷地感覺。既愉悅又恐懼。這種感覺在之前也曾經有過。母親離去地第二個秋天。父親也終於消失了。有人說他去尋找妻子。被奴隸主打斷了腿。丟進了大裂隙喂蜴;有人說他是和彆人一起去牧場乾活。被獵食地雷鷹叼走。早已經成了糞便;還有人說他跟隨一支地精車隊去了雷霆山。再也不回來了。茨拉比不知道哪一個說法是正確地。反正這些都改變不了父親永遠消失地事實。當確定父親再也不會出現地時候。茨拉比心裡就是現在這種焦灼地感。年幼地自己不得不為了生存開始奔波。第一次捕魚。第一次生火。第一次為了保護自己而殺人。第一次擁有一名奴隸。第一次販賣人口而現在。又要進行第一次逃亡“走!”通道口,‘庫珀’將匕首丟給她,這麼說。“這次彆回來了!”茨拉比向前走了一步,沒有離開。她在害怕。將他賣掉地時候,茨拉比還沒有這麼緊張,因為她總覺得他還在這個城市,至少自己還能再看見他—隻需要花上一個銀幣,或者再趴在選手過道的鐵柵欄上。而這一次,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隻要自己一走,那麼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去留之間的遲疑讓她煩躁,而他顯然看出看了她地猶豫:“彆再煩我了!否則我會對那條狗一樣對你!”這是他說過的最長地句子,也是最凶狠的話。他對她做了一個很凶狠的手勢。在他身後,獸人士兵們一齊側過頭看過來,冰冷的目光讓茨拉比不寒而栗。忽然一瞬間,他的影子和記憶之中母親隔著粗木籠的影子重疊到了一起。“寶寶!回去!回去!”已經記不清楚麵容母親流著淚這麼喊,試圖阻止他地跟隨,手卻透出籠子,向她伸著茨拉比向後退了一步,雙腿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悲傷:—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庫珀!你也要離我而去了!他沒再說話,隻是轉身消融在過道幽深的陰影裡。鐵門落下,將茨拉比地目光隔開。許久許久!帶著這種莫名的緊迫感和令人乏力地悲傷,她開始奔跑,逃離此地的同時也逃離自己地猶豫。她跑過集市,跑過軍營,跑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街景向後倒退。行人被撞開,貨櫃傾翻這些她都已經不顧了。她隻想這麼一直跑下去,跑到可以擺脫這些困惑的地方,然後好好地睡一覺,將它們統統遺忘,就像之前自己做的一樣。巡邏隊被驚動了,他們像是渾濁渦流中的螞蝗一樣覓著血腥味聚攏過來。茨拉比又鑽進了那家地精材料店。士兵們讓她的精神稍稍緩和,但是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即使是躲藏進了櫃台裡,用匕首挾持住了準備高聲呼喊的地精,獲得了暫時的安全。她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仿佛一轉身還能看見站在陰影裡的他,還能聽見母親離去的車轍聲。這次進城的時候,茨拉比是抱著帶他離開的堅定念頭來的。“走吧!庫珀,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在潛入選手休息室的時候她這麼說。—即使是一具屍體!在他上場搏殺,自己忐忑地等待的時候,她這麼想。而現在,她卻隻能一個人茫然地縮在散發著腐木氣味的櫃台下,像個因為失手而瑟瑟發抖的新手盜賊。—這就是我能做的全部了?這就是我能做的一切了?“二十個金幣!彆弄壞我的眼鏡。你賠不起!”地精用指尖碰了碰利刃,又立刻縮了回去,又說。“再加十個金幣,送你出城!”它不知道這句話將自己退入了險境。本不該殺了它的,沒必要,而且不利於隱藏痕跡,因為地精這種生物很奇怪,如果劫匪索要的金額不高過貨物的利潤,和重新運送的費用,他們就不會反抗,隻會一邊詭異地微笑著,一邊數著錢,而且事後絕不聲張。草原上很多流竄的盜賊團夥就這樣被他們吸引到了各大商路上,成功地幫助地精增加了其他種族商人的運輸成本,從而極大地延緩了他們的商業滲透。當然,這些茨拉比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可以在這裡歇腳而不用擔心暴露。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地精是絕對可靠的。隻要不去真正傷害它們,也不觸犯它們的生意,那麼它們是最可靠的人。沒興趣去做會招致不必要麻煩的事。茨拉比當然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二十個金幣這個詞深深地觸痛了她。因為二十個金幣在小貓女心理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數字,而是一個物化的詞——庫珀就是被她以這樣一個價格賣掉的。茨拉比的眼神逐漸冷下來。在奴隸主把母親帶走的時候,他們說,這是為你們節約糧食渡過饑荒,茨拉比心裡想原來是這樣,那行;在父親也失蹤,自己家的破木房子被收走的時候,他們說是父親頂撞奴隸主的懲罰,茨拉比又想,原來是這樣,那隻能這樣了。但這一次,茨拉比不準備平靜地接受。“送你下地獄,免費!”她**了匕首,地精跌倒在地,掙紮著,企圖逃跑,但換來的卻是茨拉比更凶狠的攻擊,匕首一下一下紮入它瘦小的胸膛,淡藍色的血液浸透羊絨地毯,慢慢地朝外擴散。茨拉比目光閃爍,小尖牙紮破嘴唇,在黑暗中微微閃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了一下,然後退開了一點,狼人衛隊隊長排眾而出,兩名獸人士兵立刻迎上來,簡單地彙報了一下情況,在他們身後,已經死透的地精以一個不堪的姿勢躺在那裡,水晶眼鏡落在一邊,沾滿了淡藍色血跡。一名熊人顧客發現了它的屍體,並且立刻召來了落日堡巡邏隊。這是一起嚴重的事件,地精是落日堡繁榮的一大支柱,他們控製著好大一部分貿易。近日一位地精親王還準備加入榮耀堡,成為榮耀堡的貿易親王。這種時刻發生地精被殺事件,是需要認真對待的。但狼人什麼都沒做,隻是聽完彙報之後,轉身離去,人群又一次圍攏過來。半分鐘後,這名狼人隊長出現在了落日堡戰爭之柱圖騰下,垂首向阿拉貢彙報。“是她嗎?”“是!他背叛了您,放了她!證據確鑿!這回德克薩爾斯大人肯定沒有話說了!”“很好!”阿拉貢站起來,夕陽透過窗戶,落在他的側臉上。“要把‘收割者’逮起來嗎?““不!不需要!”“那貓女呢?她現在應該還沒走遠,我們可以狼人呲了一下牙。“蠢貨!她要是死了,那還有什麼價值?算了!教訓你也沒用,人類的感情,你們永遠不會明白!”阿拉貢歎道,他轉過臉來看著它,說。“找到她!少一根毛就拿你們的手指頭來換!明白嗎?”獸人士兵們齊聲低吼應和,巨大的原木城門被拉開,銀背鋼鬃狼群在士兵們的駕馭下衝出城郭的陰影,眼前是一片及其開闊的草原,現在時間已經是深秋了,即使是雷霆草原這種南國之境也開始有了蕭索的秋意,原本半人深的草開始變得枯黃。天際淡黃色的雲層層疊,大地的儘頭則彌漫著淡淡的煙塵。一個瘦小的身影映入狼騎士的眼簾。狼群開始奔跑,掠過枯黃的草,濺起斷草殘經,身後留下長長的,就像水麵水痕。秋風忽然大起,草原上,狼群開始奔跑,脊背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波銀灰色的浪花。(,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