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聰明與否很難直接下判斷,但是兩個人的話,就能通過很多事情比較,得出高下來。弗郎西斯曾經從草根階層升任到偏將,除了運氣之類不著邊際的因素外最重要的是他足夠聰明。因為他習慣把事情往最壞處想,這樣就算是情況再惡劣,也總能做好準備,有機會翻盤。而迪拜作為知更鳥商隊的負責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傻瓜。有權有勢的傻瓜們都在各大城市的店鋪裡坐著肥缺享清福呢。經驗讓弗郎西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對方的意圖,但是迪拜卻等待了一會,看骷髏們已經擺出了架勢卻半步也沒有靠近,終於也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讓他有點點惱怒,更多的是後悔。“所有人``````“他察覺到對方刻意的拖延時間,立刻有所行動,朗聲發令道。“來不及了!“弗郎西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打斷了他來得有點晚的命令,”繼續原地固守!“迪拜看了看他,想到他剛才無比正確的提議,忍住沒有質問,而是露出詢問的表情。:“為什麼?““太陽就要下山了,我們不知道前麵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埋伏,往後走補給點太遠,也不太安全,隻有原地固守了,至少在這裡我們暫時安全!全裡挺過這一夜,還有生存的希望。““我們能挺過去嗎?對方是死靈師。”牧師不無擔憂地插話道。“你被假象騙了。他不可能是死靈師!“弗郎西斯搖頭否認,”如果我沒猜錯,他的埋伏圈就在這裡,他剛才放我們走遠隻是為了爭取時間等待日落,然後用屍爆和傀儡術做出假象,讓我們自亂馬腳,最後又重新逃到他的陷阱裡。這個計劃在時間上把握得非常精確。如果他是死靈師,那麼這一切做得是不是有點多餘?“迪拜和牧師麵麵相噓,最後不由點點頭,承認了他的想法。“就算他不是死靈師,一個能施展傀儡術的中階亡靈法師也不是我們能輕易對付的!““我們現在有其他選擇嗎?“弗郎西斯說道。時不待人,機會隻在最初那轉念的一瞬就溜走了。弗郎西斯很清楚機會是怎樣左右戰局的,要想不落敗,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跟著敵人安排好的節奏走,在戰場裡,很多時候看起來是理所當然的舉動往往都是致命的陷阱。比如剛才,如果眾人在屍爆術的威脅下理所當然地選擇撤退,遇見骷髏攔路又理所當然地原地警戒起來。其實這一切也許都是對方早就策劃好的。眾人依仗人多勢眾,戰意凜然之下未必不能夠在日落前衝過骷髏陷阱,就算衝過後沒有逃脫亡靈法師的追殺,至少也能打亂他的步驟,不至於象現在這樣所有人都被困死在原地。這正中對方下懷。對手很厲害,深諳氣勢在戰鬥中的作用,他始終都沒有露麵,隻耍了一次屍爆和傀儡術,就已經瓦解了商團的鬥誌,讓他們疲於奔命。然後自己以逸待勞,派遣了一堆戰鬥力其實並不怎麼樣的骷髏,把對方困在陷阱裡。 “它們來了!”前麵的劍盾手向前跨了好幾步,開始把陣形拉開,好讓自己有揮舞劍的空間。後麵從馬車裡下來的法師們開始給他們加上增益法術,冰甲,石膚。牧師也抓緊時間,吟唱了一個勇氣禱言,光暈從他手上散開,象漣漪一樣波及到周圍的人們。被籠罩住的劍盾手表情開始狂熱起來,用劍拍打盾牌,準備迎敵。弗郎西斯接觸到光環的效果感覺自己肌肉繃緊,似乎平添了無窮的力量。他試著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發現上麵經絡爆增,扭曲得厲害,心裡大吃一驚。發掘人體潛能,激發戰鬥欲望的法術嗎?很象之前遇見的野蠻人狂怒時候的變化,不同的是自己神誌尚且清醒,而且力量的增幅其實也遠沒有野蠻人那麼可怕。正當他思索的時候,骷髏們已經不緊不慢地拖著武器,衝上前來,和劍盾手們短兵交接混戰在一起。身上附加了很多增益法術的劍盾手砍瓜切菜一樣把動作緩慢的骷髏打散架,戰鬥一開始,順利得有點令人無法想象。所有人都被這個場麵歡欣鼓舞。弗郎西斯卻沉下臉,開始焦慮起來。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容易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最後一個骷髏被劈倒在地,迪拜向前一腳踏住了它的腦袋,鬥氣一運,硬生生把一個大好頭顱踩成了碎片。隨後眾人歡呼起來。“小心!”弗郎西斯忽然心頭一跳,大聲示警道。迪拜腳下的土壤隆起,然後非常快地裂開,兩隻人手迅速探出土壤,抓住了迪拜的腳。他反映很快,立刻長劍一挑,劍剛切斷這兩隻手的時候,人已經順勢往後翻滾,等到站定,忽然覺得有點奇怪,手上很輕。低頭一看,長劍沾滿了綠色的汁液,正在冒著泡沫和白煙,已經被腐蝕得隻剩下半截了。旁邊一名劍盾手忽然遠遠拋開盾牌,捂麵慘叫起來。白色的煙霧從他的指縫間不斷逸出。“該死的!所有人後退!是喪屍!是喪屍!”牧師叫起來,“弓箭手和法師準備!”箭和冰箭術和爆裂火球一起象雨點一樣砸在已經失去雙手,尚未爬出土壤的喪屍的頭上,它發出沙啞的吼叫,隨後就被更密集的攻擊打成屍塊。眾人來不及鬆一口氣,地麵開始不斷隆起,更多的喪屍探出手,準備往外爬。“縮小防禦圈!法師上!”迪拜大聲命令道,“近戰不要上前,喪屍有巨毒!”“不要縮小防禦!散開!散開!”弗郎西斯忽然覺得非常不妥,連忙打斷他的命令。迪拜遲疑了一下,隨後又喊道:“散開防禦!依靠馬車掩體!法師們準備!”眾人聽到這兩個矛盾的命令,稍一遲疑,才開始往馬車周圍躲閃,但是有點晚了,車隊中間也出現了幾個土堆墳起,裡麵迅速鑽出幾個喪屍,周圍的人大驚失色,向旁邊逃開。沒等法師們的冰箭火球凝聚起來,它們肚子飛快地漲起,然後爆炸。碰!碰!兩下並不怎麼厲害的爆炸,沒有剛才屍爆術來得聲勢浩大,殺傷力卻遠在它之上。綠色的喪屍毒液借爆炸的威力把方圓十餘米內的地方變成了人間地獄。將近四十多人被爆炸波及到了,隻沾染到一點的人傷亡不是很大,隻是被痛苦折磨得滾地哀號,而那些靠近爆炸中心來不及走遠的人沾染到足夠多的液體後,卻沒有任何聲響,直接當場死亡。肢體迅速發青,然後轉為黑黃,最後象是被風乾了一樣,血肉都融化掉了。變成了一具隻有外皮相聯的骷髏。“白癡!還愣著乾什麼?尋找掩體!“弗郎西斯看著被完全震懾住的眾人,怒吼起來。“從現在起,指揮權交給這位先生!安德森先生!“大變之下,迪拜也當機立斷地作出了決定。”不要驚慌!聽他的安排!““弓箭手和法師上馬車頂,劍士們保護好馬車。老弱婦孺躲進馬車!“弗郎西斯一邊大聲命令,一邊拉著吉安娜躍回到自己的馬車上。他看了看到處翻起的地麵,忽然心中一動大聲喊道”魔法師!這裡有土係的魔法師嗎?““我是!“一名中年魔法師應聲而出,手上土黃色的光一亮即滅,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等級。“陷坑,壕溝,大地震顫,或者彆的什麼。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阻止一下這些怪物!快!隻需要一小會!“弗郎西斯衝他喊道。“沒問題!“土係法師揚起手,開始念咒語。“你在乾什麼?快點!“迪拜見他還在不緊不慢地吟唱咒語的樣子,忍不住催促道。“快快快!它們靠近了!”法師無暇顧及他的話,繼續集中精神控製魔法,土黃色的光芒慢慢彙聚在他的手掌中,然後他手往前推,喪屍前麵的土地一陣扭曲,然後出現一個並不深的土溝,前排幾個站立不穩的喪屍摔了進去,隻見它們的手在坑沿舞動,沒有受到損傷,卻一時爬不出來。隨後更多的喪屍開始試圖繞過。但是土溝很淺,卻很長,沒有智力的它們被阻擋在對麵,沒頭沒腦地徘徊。“太棒了!這招叫什麼?”弗郎西斯喜道。“大地之傷!”土係法師還在催動法力,維持法術,無暇搭理他的問題。吉安娜接口道。“真是令人驚訝,這個法術是土係法術中最廢柴的,耗費法力高,需要引導,而且劇烈的法術先兆並不能有效殺傷敵人。沒想到這個法術對付腿腳不便的喪屍居然能有如此奇效!““不要計較這麼多,有用的法術就是好法術,現在他成功阻止了這些怪物,對我來說,他現在就是最強的法師!“弗郎西斯笑言道,然後轉身衝著眾人喊話,“圍繞馬車防禦!”眾人很快就按照他的要求行動起來,他們都是青壯的小夥子,鹵莽之餘,卻偶爾也會聰明一下。見到爆炸的威力後,他們把靠得遠的馬車被趕過幾步,靠得太攏的的則拉開一點距離,最後把近十輛馬車梳密有間地羅列成一圈。形成一個攻守可以互援的防禦體係。牧師在一旁忙著用治療禱言幫助輕傷的人緩解痛苦。車頂上弓箭手和法師已經就位,蓄勢待發。混亂的場麵隨著馬車的移動安定下來,對麵的喪屍們不再盲目移動,而是再往後退,離開了弓箭手和法師的射程,和車隊對恃起來。“太好了!我們安全了!“吉安娜開心地說道。“未必!““它們已經攻不過來了,我們現在的防禦足夠堅持到明天早晨。“迪拜也接口道。弗郎西斯苦笑了起來,說道;“你們不要太樂觀了,它們不是攻不過來,隻是在等天黑。喪屍和骷髏隻是為了纏住我們。一旦天黑,更多更強的亡靈生物才會登場。”三人心下慘然,轉頭觀望,隻見太陽已經漸漸落下去了。黑暗降臨,夜暮籠罩大地。而讓他們一直提心吊膽的亡靈法師,卻始終未曾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