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伐之初第三卷第三十一章契約(下)(1 / 1)

弗郎西斯身為近衛軍統領的那三年,因為老國王的不得人心,刺殺事件從不間斷,沒有親曆過上百,至少也經曆過八十。罕見劇毒,上貢的漂亮女人,還有忍辱負重混進近衛軍的刺客。花樣繁多,不一而足,就是經曆了這麼許多大大小小的事件,才讓弗郎西斯有了感知凶險的預感和養成了警惕的習慣。每個人當心懷殺意的時候,往往會在表麵上表現得異忽尋常地平靜和正常。每個殺手出現後的每一步動作其實都是經過了精心策劃,飽含深意的。如果你以為他是慌亂中露出了破綻,那你就輸了。所以,當迪拜埋頭衝刺的時候,弗郎西斯就立刻想到了身後的吉安娜。他沒有迎上前去,隻是輕巧地點掉了擾亂他的匕首,然後在原地等候迪拜的軍劍突刺。你要一個目標,那我就站這裡,給你目標!迪拜的武技在奧蘭納大陸算不上頂尖,但是比起那些招式大開大閡,隻知道用鬥氣硬拚的武者來說顯然要難纏許多。軍劍突刺隻是給許多沒有經過正規鬥氣教育的新兵訓練的簡單武技中最簡單的一招。這個時刻這個場麵在他手中用出來卻是恰倒好處。弗郎西斯見他來勢凶猛,眼看黑劍已經遞到了自己的麵前,終於動了動閃身往旁邊躲去,迪拜心頭一喜,已經看見了他身後五星芒內還在努力感召著的吉安娜。他腳下加勁,準備衝刺到底。卻忽然覺得腳下一空,隨即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臂上,往旁邊輕輕一帶,順著前衝的趨勢整個身體翻轉了一個角度,然後身體忽然一輕,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弗郎西斯扭轉身體橫摔而出。瞬間失重讓迪拜自然地作出了反映,他鬆開了握劍抱在胸前的手,象是溺水者一樣揮舞著手臂,想要抓住點什麼。弗郎西斯隨著迪拜摔出去的方向跟進幾步,探出手去抓住了他揮舞著黑劍的手,拇指扣住手腕,運力一捏,然後手腕翻轉扭動了一下。這幾個動作一氣嗬成,等迪拜身體落下地麵的時候,他已經抄起了迪拜脫手而出的黑劍,把它點在了他的胸口。這時候,五星芒的光開始暗淡,金色的光芒從吉安娜那邊迸發出來,照耀了整個荒野。近在咫尺的弗郎西斯感覺眼前一亮,瞬間被晃花了眼睛不能視物。心裡突兀了一下,沒有細想,立刻胳臂一伸,黑劍往前一刺,然後手上傳來劍尖入肉的質感。耳邊聽到一聲悶哼,忽然覺得有點古怪,那裡不對?聲音位置不對。隨即又刺出一劍,卻沒有再刺中什麼。迪拜果然趁機跑開了。現在白光閃耀下目不能視物,他收回黑劍,作出防守的架勢。召喚契約引發的魔法風潮並沒有持續多久,隻是閃耀了一個瞬間消散於無形。光暈過後,獨角獸顯然有了一些生氣,雖然還沒站起來,但是已經能歡快地揚頭長鳴,然後側首親昵地用頭蹭向吉安娜。重新縈繞著淡淡白光的獨角邊蝕刻著燭座一樣的標誌,暗光浮動。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安德森我做到了,我有一匹獨角獸魔寵。“吉安娜雀躍起來,她把臉貼在獨角獸狹長的臉頰上,喜難自禁地磨蹭了幾下,然後站起轉身想要和弗郎西斯分享喜悅。“謝謝你,安```````“歡呼聲忽然被掐斷了,一隻手搭在她的喉嚨上。她驚愕地看著迪拜滿是灰塵和汗水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然後左手手臂隨著他身形被扭轉到身後。“放開她,不然你會後悔的!“弗郎西斯看著迪拜手掐著吉安娜的要害,把她擋在前麵,卻絲毫沒有怒氣。重新恢複了那副紈絝散懶的樣子,嘴角微微上翹,懶洋洋地勸告道。他看見迪拜的腿還在微微顫動,知道剛才已經傷到了他。“你後退!把劍拿過來```不,彆過來,把劍丟地上。“迪拜色厲聲苒,警惕地看著弗郎西斯,隨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緊了緊掐住吉安娜脖子的手,後者發出低低的呼痛聲。“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做這麼愚蠢的行為。“弗郎西斯攤了攤手,爽快地把劍拋到麵前的地上。“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但是現在她在我手上,所以你最好收起你的冷嘲熱諷,否則我就讓你好看。““好看?怎麼樣的好看?“弗郎西斯看著他的眼光依舊沒有憤怒,隻有憐憫。好象在看著一隻被貓逼到角落無處可逃隻好垂死掙紮的老鼠。迪拜看見他黑劍已經離手,似乎鬆了一口氣,沒有理會弗郎西斯口舌上的挑釁。忽然覺得肩頭有點溫潤的氣息,情知不對,正準備有所動作,卻覺得身體一痛,又緊接著一麻,扣住吉安娜喉嚨的手酸軟無力地垂下來,隨後整個身體象是失去支柱的教堂一樣坍塌了。一隻縈繞著白色火焰的馬蹄在他的胸口踩了一下,把他的憤怒和驚恐都踏成了血漿,噴薄而出。弗郎西斯微笑著拔劍向前,輕擁猶自未從恐慌中安定下來的吉安娜,信步走到尚未死絕的迪拜身邊。“我早說了,你會後悔的。”“等等!不要拋下我!快叫獨角獸治療我!叫它用聖光治療我!“迪拜嘴裡血沫不斷湧出。費力地求饒道。“救你?為什麼,救一個敵人?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寬宏大量。”“我``````我可以`````我`````告訴你一些````秘密!“迪拜喘息了一下,話語才稍微流暢了點,”你不想知道,是誰派我來的嗎?”“我不想聽!”弗郎西斯一轉手,黑劍重新指在他的脖子上來回劃動了一下,劃開了迪拜衣領。“不,你會有興趣的!相信我,相信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告訴你一切!“迪拜立刻感覺到黑劍劍尖的涼意,開口求饒道。“既然是秘密,那就不是你這種上來送死的炮灰所能了解的,你沒有值得和我交換你的生命的東西,真是遺憾。再見!”說罷,黑劍擺動了一下,輕巧地切開了迪拜的喉管,後者滿是恐懼地捏住自己的脖子,瞪著眼睛,抽搐起來。“安德森``````”吉安娜從他懷裡伸出頭看著血腥的場麵,欲言又止。“說。”“他已經快要死了,你不救治他,我能理解,可是為什麼還要給他一劍?你不覺得這樣有點殘忍嗎?”吉安娜小聲地質問道。“殘忍?你覺得讓他這樣在荒野上慢慢流乾鮮血而死,和一劍封喉而死,哪種做法更加殘忍?“弗郎西斯一把推開了邀功似地把頭伸到兩人中間的獨角獸的腦袋,冷笑著說道。”最好彆告訴我你剛才還有把他救治起來的打算。你看看周圍這麼多的屍體,要不是我留意著他的動作,現在我們兩個早就成了他們中的一員了。““對不起!“吉安娜低頭輕聲說道,”我不該懷疑你的,隻是,覺得有點不適應你殺人的樣子,看起來好凶悍。““凶悍也好殘忍也好,總比成為一具屍體強。等等,你要乾什麼?“弗郎西斯一把拉住了吉安娜揚起的手喝問道。“我放火燒掉這些屍體,消滅證據。““彆這麼做,相信我,會有人接手的,如果你想告訴後來者凶手是個火係列法師或者暗示幕後算計我們的人你已經脫困了,那你就繼續做好了。“弗郎西斯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可是,這麼多屍體,要是沒人管理,腐爛起來的話,很可能發生瘟疫,現在是夏天。這種疾病經常在戰爭過後的城鎮裡蔓延,危害很大。“吉安娜繼續爭辯。”放火隻是舉手之勞!““聽著,沒人要你為這裡的事情負責!也沒人會在意這裡可能發生瘟疫,你擔心的事情發生在你責任以外,所以,收起你可憐的責任感,跳上這匹蠢馬,然後我們在新的追殺前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弗郎西斯冷冷地說道,“你可以懷疑我說的話,但不是現在,彆看了,讓他們躺著吧。人一旦成了屍體,就什麼都過去了。世間萬物,來於自然,回歸於自然。這有什麼不好的?馬車也好,鐵製武器也好,屍體也好,都會隨著日月風沙的侵蝕慢慢地消蝕掉,到時候這裡什麼都不會剩下,誰還會在意已經泯滅在時間裡的一場伏擊?”“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吉安娜連續被斥責,有點不知所措。隻好低聲問道。“走!““去哪裡?我們一直跟著知更鳥走,根本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我們沒有行商地圖。““你是說這個?“弗郎西斯從破爛不堪的衣服裡摸出一卷羊皮紙。吉安娜目光落在上麵,然後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