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木板上篳撥作響的火掙紮著跳躍了幾下,失去了法力支持,無以為繼,很快就熄滅了,沒等塵土消散掉,焦碳的味道已經比煙更快彌漫開來。“嗨!吉安娜!“看到來人手中又凝起了一枚熾熱的火球,弗郎西斯及時出聲招呼道。”我在這兒!““公主?”馬上更多的人反映過來了。“吉安娜公主!”“是公主殿下```````“門口遠遠張望的衛兵們被揮退,而騎士們的劍遲疑了一會,等吉安娜手中的火球消散在空中,才在聖女的手勢下慢慢回鞘。“吉安娜```````你怎麼會來這裡?”特納灰頭土臉地站起身,有點尷尬地問道。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奧多姆傴僂而又蕭瑟的身形隨著吉安娜出現,而在他身後幾人中顯眼的棕色頭發的家夥是特納再也熟悉不過的哥哥喬伊。吉安娜並沒有理會他,快步走到弗郎西斯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確定他安然無恙之後,回過頭。“這裡誰負責?“她冷冷地說,雖然是在問是誰,但是眼睛卻盯著特納。“我```````““這麼說,這都是你的注意?“吉安娜麵色不善地,”好大膽色,沒有公文就拘留一名公國子爵!““我沒有拘留他。“特納想解釋什麼,但是吉安娜沒給他機會。“很好,那你認為他現在在乾什麼?喝下午茶?我一覺睡醒,有人告訴我我的護衛騎士被帶走了,他本應該在鬆軟的**休息但是卻被你弄到這個腐爛鴉巢一樣的鬼地方接受審訊!誰給你這個權利的?他是子爵,而且是我的護衛騎士。你不但無視了他的豁免權,而且也藐視了我。你知道藐視皇權會有什麼後果,我希望你能在我剝奪你的封號前想出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周圍眾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動用皇室主要成員的權力剝奪一名普通貴族的爵位,這可不多見。在上流社會意義上來說簡直就是極刑,也是上位者的大忌。就算在最血腥的奪嫡爭鬥後的勢力清洗中都很少出現這種事。你可以驅逐,流放,甚至誅殺他們,但是你永遠不要輕易嘗試去剝奪他們的頭銜,因為這樣容易激怒因為裙帶或者彆的什麼關係而錯綜複雜地串聯在一起的好大一片貴族。而且也容易引起很多和他們不相乾的貴族的抵觸。來自上層的動蕩,這可是靠廣大貴族維持著的統治階層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而吉安娜現在含怒而出的話雖然頗具威脅但是在知情人聽來隻是令人發笑。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隻是名流亡公主。喬伊嘴角扯動了幾下,忍住了輕蔑。而聖女和弗郎西斯卻不約而同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你不能這麼做!我隻是傳訊他,我對他什麼都沒做!”特納看起來象是除了旁邊於此無關的騎士們以外唯一一個把這個威脅當真的家夥。“那你應該慶幸你都沒做。”“我當然不會做什麼,公主殿下。”特納苦笑著說,“我隻是想詢問案情,昨天晚上他和冒犯你的那家夥起了衝突,然後今天早上這個家夥被發現吊死在囚房裡。這隻是例行公事,我不想被某些人抓住把柄指責我的不作為,沒有通知你是因為我隻是想知道他昨天晚上乾了什麼,我認為這點小事不應該打擾到你。”“不是他乾的!”吉安娜說。“為什麼?!”波恩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確定?”“當然!因為他一直我在一起。”哇哦!驚呼聲咋起。一名騎士的劍掉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呆滯了一下,然後刷地一下,異常整齊地把目光轉到弗郎西斯身上。吉安娜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讓人產生旖旎的想法,臉紅了一下,解釋似地補充說“我們談事情,一晚都是。“喔!一晚上!少年男女在一起,有什麼事情能談一晚上的?我們又不是沒年輕過!眾人喔了一聲,彼此心領神會,目光更加曖昧起來。難怪她不惜用剝奪爵位來維護他,嘖嘖嘖!原來如此!貴族們的風流韻事固然是舉不勝舉,一直潔身自好遠離交際圈的公主殿下在這方麵的事跡卻是從未聽聞,現在親耳聽到她承認,震撼之餘難免會感慨萬千```````不過想來也應該如此,在用年幼做借口拒絕了很多次異國王子,大公或者世襲公爵之類紛至遝來的求婚者之後,塞比奧的鬱金香,美麗的吉安娜公主殿下終於也到了有很多,恩,很多綺思的年齡了。隻是沒想到她喜歡這種高瘦的公子哥類型的。聽說這個幸運的小子是她最近才招募到的守護騎士?真可惜``````眾騎士均不無遺憾地想道。弗郎西斯也難得地老臉一紅,不過他馬上注意到特納嫉恨交加的眼神,裡麵的怨毒自縱使他有兩世為人的經曆還是感覺不寒而栗,他眉頭一挑,重新恢複平靜,心下卻暗暗地戒備起來。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好習慣之一:從來不小看一個人嫉妒的力量。其他人目光重新轉向吉安娜,倒是聖女古怪地盯著弗郎西斯看了半響,目光多了點審視的樣子,耐人尋味。“咳!”喬伊最先從古怪的氣氛中脫離出來,他看了看失魂落魄又忍不住開始咬牙切齒,目露凶光的特納,清了清嗓子,把話題撥正,“這麼說,我們可以排除嫌疑了?”“看來```````是這樣!”波恩飛快地瞄了一眼聖女,後者微不可察地略一頷首,然後才搭話。“那就好,很高興誤會解除了,弗郎西斯,你不打算和聖女殿下說點什麼嗎?彆緊張,誤會解除了,不是嗎?”喬伊說著走上幾步,手搭在特納的肩膀上,然後笑著對弗郎西斯說“彆這麼冷淡,忘了它吧!這隻是場誤會!哦!”他忽然曖昧地笑起來,“我明白了!也許我應該離開一會,讓你們好好和解一下。”說著他拉著特納,走去門口,還不忘揮退緊跟在他身邊的兩名貼身侍衛。在監獄複雜的青花石堆砌的圍廊轉了幾圈,然後兩人在第三個拐角站住。這裡離大廳足夠遠,又在門口熙熙攘攘的衛兵門的耳目之外,正是個說私秘話的好地方。啪!一記不重但是異常清脆的耳光扇在特納尚且扭曲的臉上,浮起幾根紅印。“這是替父親打的,讓你記住,不要再自作主張!”特納懵了,他還沒有從情緒裡脫離出來,愕然地捂著挨打的臉,疑惑地看著喬伊,想知道為什麼,得到的卻是更重的另一記。“你`````!““這是我給你的!彆再讓我擦屁股!“喬伊抓住特納試圖反擊的手,板到一邊。“我什麼都沒做!“特納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句話,”我他媽的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這一切看起來都是我的錯!他們對我視而不見也就罷了,為什麼連你也這麼小看我!““如果你沒做過什麼,為什麼有兩個侍衛大清早就喬裝出城,而且拿的是你的令牌?”喬伊丟開他的手,舉起一塊令牌湊近特納的麵孔,看著他,“彆他媽當彆人是傻瓜!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做了什麼?要不是你手下那兩個和你一樣蠢的家夥因為神色慌張形跡可疑被我攔下來的話,弗郎西斯已經被你借騎士們的手解決掉了!這是你設想的結果吧?可是你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後果嗎?很好,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你不明白,你被你可笑的感情蒙蔽了頭腦了特納!父親肯定不知道這件事,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了!沒有意外的話,他已經在往這邊趕了。雖然你做的一切都是這麼的讓我瞧不起,但是不管如何你還是我努力想證明自己的卻又誌大材疏的弟弟,我不希望你不明不白地惹上麻煩而丟掉小命!彆這麼瞪著我!注意你的風度,我的兄弟!這讓你看起來就象個小醜!““你憑什麼指責我!殺了那個小白臉有什麼不好的!“特納毫不相讓地怒道。“你果然不明白```````如果能成功除掉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你不應該殺那個囚犯!蠢貨!他叫雷蒙德,埃林,是光明神殿守護騎士百騎長。這也沒什麼,一個榮譽騎士而已,這玩意教廷多得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差點也入了這一行,光明神殿離我們這裡遠著呢,他們鞭長莫及,就算追究你的責任,也容易打發。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對嗎?但是他父親是托馬斯,埃林。要我重複一遍嗎?托馬斯,埃林!如果你連他都不知道的話,我想父親也沒有維護你的必要了!“喬伊拍打了幾下呆若木雞的特納的臉,”想好托詞吧,父親馬上就來了!”而這個時候,監牢大廳裡,那束陽光已經隨著日頭偏西,移步打在地上蓋在雷蒙德屍體上的白布上。耀眼的白斑象是被蒸灸得要冒出煙來。騎士們手已經不再按著劍柄,但是望向弗郎西斯的目光羨慕與嫉妒間雜之餘,更多的還是不善。奧多姆的目光不停地在眾騎士之間來回掃視,不時搖著頭。而吉安娜這會卻羞紅著臉,站在他旁邊,垂著頭,哪也不敢看。弗郎西斯沉吟了半響,打個嗬欠,揚起臉,看見聖女嘴角微翹地看著他。並無敵意的樣子,於是他也笑了。“很有趣,不是嗎?”他說。聖女笑容的輪廓深了點。“就象一條蛇,在追逐自己的尾巴。“他說。“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他又說。聖女偏了偏頭,表示讚同。“不準備說點什麼嗎?“弗郎西斯站起身,又打了個嗬欠,歉意地笑了笑,聖女衝著一邊還低頭紅著臉的吉安娜揚眉示意。弗郎西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認為誤會已經解除了,我怎麼覺得我們的誤會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