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境路上,於連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記得到上海的時候,氣溫雖然濕冷,但並不似現在這般寒冷。於連雖然已經有了寒暑不侵的修行,可是猛的一下子,還是感到了些許寒意。天陰沉沉。似乎在隆冬時節的上海,就一直是這種鬼天氣。於連坐在車上,摸出一支香煙點上,細細回憶在關帝廟中的遭遇,恍如是做了一場離奇的夢。從師祖口中的靈寶幻境出來,於連並沒有感受到自己有特彆明顯的進步。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麵,似乎有了一些奇妙的變化。這種變化,無法形容,是一種精神上,心靈上的變化。低頭看看膝蓋上的長匣子,又摸了一下口袋中的那本書。於連用力的吸了一口煙,吐出濃濃煙霧。正是清晨,這上海灘的早晨,可真冷啊。“喂,這街上怎麼看上去這麼蕭條?”於連發現街頭的行人並不多,和上海灘十裡洋場的名號很不相符。忍不住向車夫詢問,那車夫一邊拉著黃包車,一邊喘著氣說:“您不知道?嗬嗬,這一個多月,上海灘可是出大事情了。”“大事情?”“是啊,英、法租界的巡捕都出動了,滿世界的尋找一個叫,叫於什麼的人,是個洋大人。聽說這位洋來上海的第一天就失蹤了,這一個多月來,整個上海灘快要被翻過來了,巡捕房的那些大爺們每天都要被抓去挨訓。青幫、斧頭幫、包括所有在上海灘的白相人,都被抓去問話……”於連一怔,姓於的洋大人?莫非是在說自己嗎?“兄弟,今天是什麼日子。”車夫說出了一個日子,讓於連更加糊塗。他記得自己是十一月六日到的上海,怎麼車夫說今天才十一月四日?莫非,自己還沒有從靈寶幻境走出來嗎?車夫似乎來了興致,“還有,一個多月前,虹口道場的死了九個日本人。那些日本人瘋狗似的到處找人……說那位洋大人失蹤的時間和日本人被殺的時間非常接近。嗬嗬,反正這些日子啊,可真的是夠熱鬨。”那就沒錯了!於連越發肯定,車夫口中的洋大人,說的就是他。“有人受牽連嗎?”“這個倒還真是說不清楚。要說受牽連,好像每個人都受了牽連。包括我們這些人也要被詢問,連坐車的人都少了很多。唔,想起來了……”“想起來什麼?”車夫說:“我聽人說,前幾天……大概是四五天前,在百樂門附近擺攤子的一對老夫婦被抓走了。但是具體的情況,嗬嗬,您知道的,我們這種人哪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反正,也隻能說那老夫妻不走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