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將軍，給！”沈青竹把寫好的東西拿給夜晟澤，聽到動靜，夜晟澤才稍稍回神。接過紙，夜晟澤一目十行掃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再說，他直接去了外麵，找人過來按照沈青竹的交代清理安排。有夜晟澤安排，沈青竹什麼都不用再操心。她沉下心來專心研究斷臂情況。很快就有人進來清理營帳，孫慶斌被抬了出去，沈青竹也一路跟著。出來的時候，沈青竹才發現，七皇子已經走了，而他的那些護衛，全都被按在了距離營帳稍遠一些的位置，在打軍棍。在營帳裡的時候不覺得，可出來後，劈裡啪啦的軍棍聲，顯得特彆清晰。連帶著哀嚎聲，都顯得更淒厲了些。這就把七皇子的人處理了？夜晟澤倒是敢！心裡琢磨著，沈青竹唇角上揚，心情好，她腳步也更快了些。暝消幾乎是趕著時間點回來的，去時候騎快馬策馬狂飆，回來的時候用輕功一路飛奔，他回來到沈青竹麵前的時候，喘得幾乎說不出來話。他索性也不說什麼，直接把東西交給沈青竹。沈青竹心頭一喜。將東西接過來，仔細地查了查，唐氏準備的齊全，她想要的都在。“都齊了，暝消，辛苦你了，”沈青竹說著，隨即看向一旁的許長興，“許軍醫，一會兒你跟我一起，給我幫忙。”“好。”“那這邊交給你，我去隔壁瞧一眼，如果夜將軍那準備妥當了，咱們就開始治療。”“行，這都交給我，夫人你去吧。”得了許長興回應，沈青竹快步往外去，隻是，她才掀開營帳簾子，就撞上了夜晟澤，沈青竹不防，差點被撞了個踉蹌。好在夜晟澤扶住了她。“怎麼樣？”“沒事，”穩住身形，沈青竹搖頭，“暝消已經把我要的東西都帶來了，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好。”沈青竹去看了一眼，隨即安排人做最後的準備。一盞茶之後，沈青竹開始給孫慶斌治療，續接斷臂，許長興從旁跟著，其他人都在外麵等。時間一點點流逝。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兩個時辰……隨著治療時間拉長，外麵等著的人，也越來越緊張，越來越不安。就是夜晟澤也不免有些擔心。人群裡，漸漸有了一陣陣的竊竊私語聲。“能行嗎？”“誰知道呢？反正在大營裡這麼多年，我是沒瞧見過誰的胳膊腿斷了，還能接回去。尤其是孫副將的斷臂，也斷了好一陣子了，這要是能接過去，也是奇了。”“夫人那麼年輕，醫術啥樣，誰知道呢？”“要麼是神醫，要麼是逞能唄？” “要是一切順利的話，這麼長時間了，早應該出來了。這麼久沒信，肯定不大好。”“到底是個小姑娘，就算醫術精湛，治個頭疼腦熱，止血止痛，也就差不多了，還指望著她能怎麼著？在將軍麵前討巧，賭一賭，賭贏了把人治好了，得了將軍垂青，更得被將軍寵著縱著，要是賭輸了，掉兩滴眼淚就是了，將軍還能為了孫副將，拿她怎麼樣？”“就是可憐了孫副將，白白地吃了苦頭。”“吃苦頭還是小事，要是弄不好，保不齊連命都得丟了，那才是委屈呢。”“要不說軍營裡就不該有女人呢，以前，咱將軍啥時候因為女人耽誤過事？這頭一遭，就讓孫副將趕上了，也是他倒黴。”“唉……”人群裡議論聲不斷，隻是，礙於夜晟澤也在，大家聲音都很小。可夜晟澤耳力驚人，他怎麼可能聽不到？夜晟澤臉色暗了暗。起身上前幾步，到眾人麵前，夜晟澤眼神冰冷，“既然都這麼閒，那就兩兩一組，全都給我上練武場。”隨著夜晟澤出聲，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噤了聲。看向他們，夜晟澤冷哼。“這裡是軍營，不是你家村口，你們是保家衛國的將士，不是亂嚼舌根的市井小民，都給我訓練去，不到天亮，誰也不許停下。暝消，你去盯著，誰敢偷懶，軍棍三十。”“是。”暝消應聲，即刻快走兩步，帶著人去練武場。他看得出來，夜晟澤是真的動怒了，再耽擱下去，訓練隻會加倍。士兵訓練沒什麼。隻是在眼下這個檔口，夜晟澤在氣頭上，真罰得太過，難免讓士兵心裡有所埋怨，這對於夜晟澤的聲望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暝消嘴上不說，但總得多為夜晟澤考慮兩分。暝消腳步快，不過，他才走了沒有幾步，就聽到外麵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就瞧見了從營帳中出來的沈青竹。營帳外燈籠昏黃，映照著沈青竹的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她額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可唇瓣卻乾裂得幾乎起皮了，她的眼神也有些迷蒙，那股虛弱，幾乎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夜晟澤心裡緊張，他忙上前扶住沈青竹。“你怎麼樣？”“沒事。”沈青竹回應，聲音也有氣無力的。“孫副將的斷臂已經接上了，但之後還可能會出問題，不能大意。能用的藥方子，我都給許軍醫了，他會熬藥，按時給孫副將喝。你找個地方吧，我需要休息休息，不要太遠，免得這邊有什麼狀況，我趕不過來。”“嗯。”夜晟澤打橫將沈青竹抱了起來。“我帶你去我的營帳，什麼都彆想，你先歇歇。”“好。”若是在平時，這麼依偎在夜晟澤的懷裡，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沈青竹必定要害羞。可是眼下她實在虛弱得厲害，施針、接臂、止血、縫合，太多的事情要忙，這四個時辰，她的精力和體力消耗都已經到了極致，她是真累了，自然也就顧不上那些了。窩在夜晟澤懷裡，微微舒了一口氣，沈青竹緩緩閉上了眼睛。夜晟澤的心跳強而有力，讓人心安。沈青竹更踏實了。隨著夜晟澤抱著沈青竹離開，其餘的士兵，一下子就炸開了鍋，瞧著許長興從營帳裡出來，大家夥一下子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許軍醫，孫副將的斷臂真的接上了？”“是將軍夫人接的？不是你在背後出力，她就頂了一個名吧？”“將軍夫人真有那麼厲害？”“不是騙人的吧？”聽著士兵們的這些話，許長興抬手，在靠前的幾個腦袋頂上，給他們一人敲了一巴掌。“一群混小子，都胡說八道什麼呢？”“許軍醫……”“將軍夫人醫術精湛，堪比神醫，我要是有她那本事，還能窩在軍營裡，給你們這幫混小子看病？我早飛黃騰達，名揚天下了。還我在背後出力，你們以為治病救人是用蠻力的呢？再說了，將軍夫人累成什麼樣了，你們都沒瞧見？一個個年紀輕輕的，眼睛都是用來出氣的，中看不中用啊？再者說，你們就算信不過將軍夫人，還信不過將軍嗎？他什麼時候拿士兵的性命開過玩笑？要是夫人沒有那個本事，他能由著將軍夫人胡來？你們都想什麼呢？這麼亂嚼舌根，也不怕將軍罰你們？”聽著許長興的話，所有士兵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尷尬局促。許長興的話說晚了，這舌根，他們已經嚼完了。這可怎麼辦？將眾人的模樣看在眼裡，許長興心思了然。“看來沒少說將軍夫人壞話啊？我可跟你們說，孫副將說的，他說將軍可在意夫人了，夫人為他看診，將軍在一旁瞧著夫人，眼神直勾勾的，都看入神了。你們這麼說夫人，詆毀將軍的心頭肉，你們就等著吧，有你們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