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管不住自己的心(1 / 1)

裴楚驍離開後不久,易爾也出了門。她按照導航開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區,又在狹窄的、停滿汽車的、彎彎繞繞的路上開了好一陣,這才找個縫隙停車。爬樓梯到四樓,易爾敲了敲門。很快,門從內側打開,“易總。”隻一眼,易爾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賀靜雅半邊臉腫起,右眼眼白幾乎都沾了血色,哪裡還有昨天清秀小姑娘的模樣。易爾咬著唇,花了好久才緩過最初的衝擊。賀靜雅嗓子啞得嚇人,竭力發出聲音,“易總,您坐。”易爾沒坐。她走到賀靜雅麵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易爾姿態放得極低,賀靜雅有些手足無措,“您、您沒事就好。”易爾緩緩直起身,眼眶微紅。她喉嚨滾動,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謝。“除了臉上,還有哪裡受傷嗎?”賀靜雅摸了下下巴,“沒什麼.....身上有點淤青,頭皮有些出血。”這怎麼能是沒什麼?易爾擰著眉,從提包裡掏出一個信封塞進賀靜雅手裡,“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醫藥費,我就估了個數字湊了個整,你一定要收下。這些天你好好休息,不用去上班,工資照發不誤,此外公司也會按照工傷給你賠償。”賀靜雅不接,“易總,醫藥費不是我掏的,這錢我不能收。”昨天的情形,易爾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出自霍連的手筆,而霍連這麼做也是因為花逐陽的意思。易爾抿著唇,將信封放在茶幾上,“錢都是身外之物,遠不如你的安全重要,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我的感謝和愧疚.....還請你一定要收下,否則我無法心安。”最終,初入社會的賀靜雅沒拗過易爾。易爾在沙發上坐定,四下打量了一番這間不大的一居室。賀靜雅為易爾倒了杯水,順著易爾的目光看去瞬間難掩局促,“我家、比較小。”“很溫馨。”易爾淡笑,“一看你就是一位熱愛生活的姑娘。”麵積不大,但打理得井井有條,到處都是生活的氣息。賀靜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南城人嗎?”“不是。”賀靜雅答,“我父母都在膠南縣,我上大學之後才來的南城。”麵對一看就出身優越生活優渥的易爾,賀靜雅提起在縣城生活的父母也絲毫沒有覺得丟人,反而是掛著恬靜的笑容,隱隱還有些自豪。易爾眸色一閃,勾唇,“你父母一定也是很勇敢、很會生活的人。”“確實。”提起父母賀靜雅有些雀躍,“我爸媽雖然都是初中畢業,但都不重男輕女,反而很重視教育,不像其他人家不想讓女孩讀大學.....也是因為他們,我才能有今天的生活今天的工作。” 易爾唇邊笑意淡去,“我想問一個問題。昨天,你——為什麼幫我?”這個問題出乎賀靜雅的意料。易爾補充,“你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麵對身材幾倍於你的壯漢,非但沒有逃跑,反而追了上去.....我和你隻認識了幾個小時,自問是不配讓你這樣拚命的。”賀靜雅咬唇,遲疑了許久,“其實.....我也想過跑的。”這是實話。麵對危險,每個人的第一本能都是自保,這再正常不過。易爾頷首,“那為什麼。最後沒有選擇跑?”賀靜雅沉默了好一會,“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事情不該這樣。而且,你特意陪我去衛生間、交代我寸步不離,也是想保護我的意思。”“如果不是你陪我去衛生間,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於理,跟我有關係,我不能袖手旁觀。”賀靜雅握著水杯的指尖泛白,“於情.....我很欣賞易總,很想成為像易總一樣的女人,所以不希望易總遭遇不好的事情。”易爾微愣。賀靜雅的一番話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消化了好一陣,易爾的神色變得堅定,“想不想來秘書室工作?”賀靜雅一驚,“轉去秘書崗嗎?我是現在做的是業務口,剛上手,行政崗位的話我怕——”“你有這個能力。”易爾說得肯定,“秘書崗的工作更繁複、涉及麵更廣也更加辛苦,但很鍛煉綜合能力,也有更多的機會。自然,你想留在項目部也是完全可以的,我隻是給你多一種選擇、多一種可能性。”易爾沒說的是,秘書是一個需要忠誠度和一些敢做敢當敢闖敢為的勇氣。易爾對這個答案並不著急,讓她好好休息,考慮好後打電話就好。從賀靜雅家離開後,身上那股乏勁再次來襲,於是易爾徑直回了家。-星城彆墅。裴楚驍信步走進院子到李織晏麵前站定,視線在他的輪椅上一掃而過,但似乎對此不甚在意。他伸出手,“你好,裴楚驍。”李織晏久聞大名,也伸手,“你好,李織晏。”兩個男人一站一坐,但氣勢相當。裴楚驍將手踹回褲兜,“我找花逐陽。”李織晏並不驚訝,“因為昨晚的事情?”“是,也不全是。”裴楚驍翻看手腕上的表,“半小時足夠。”李織晏聽到這無比確定的口吻,揚眉,“花逐陽要是不在呢?”裴楚驍嗤笑,“那你說在還是不在?”李織晏聳了聳肩,調轉輪椅帶著他進屋,“那邊書房。”“謝謝。”對於星城彆墅,裴楚驍來過的次數也不少,對這裡的構造頗為熟悉。他敲了敲門,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花逐陽從電腦後麵抬起頭,對裴楚驍的出現沒表現出半分驚訝,“來了。”裴楚驍毫不見外地在對麵沙發上坐定,坐姿鬆散,絲毫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看來早有準備啊。”花逐陽打開側邊抽屜,拿出一遝文件遞去,“看看。”裴楚驍挑了下半邊眉毛,接過後一目十行掃了一遍,越看神色越凝重。花逐陽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語氣很淡,“小裴總還是好好考慮下,要不要坐我這艘船。”裴楚驍摁了摁太陽穴,一哂,“你這條船?破釜沉舟?”花逐陽不置可否。裴楚驍直起身,收起了方才不著四六的模樣。“一年之期.....”他用文件夾敲了敲麵前的桌子,“你這麼著急,到底是怕夜長夢多,還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