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子緩緩在這條漫無邊際的道路上行駛著,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了,我打開窗戶,甚至連微風拂麵的感覺都沒有。“小徒弟,你說,他把我們困在這裡,目的到底是什麼呢?”方懷遠許是察覺到我的動作,回過頭來期冀地望著我。我無奈:“要麼就是想拖延時間,要麼就是想弄死我們唄。”說著我的視線落在這長長的街道,“又或者,他想消磨我們的意誌,一旦我們的意誌垮了,那想我們死,簡直就是信手拈來。”“我曾經在書上看過這麼一個故事:雪狼貪婪、嗜血,於是人們就把帶血的匕首用冰塊包裹住,雪狼會循著血腥味而來,然後不斷地舔舐冰塊,直到最後冰塊消融,它的舌頭也隨之麻木……”我說到這裡忽然頓住,眼神微眯,“它感受不到是疼痛,失血過多,自然也就中了獵人的圈套,必死無疑。”“師傅遲遲沒有動作,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想必,就是要利用這‘雪狼’的嗜血和貪婪,一擊斃命吧?”我的視線落在方懷遠臉上,他劍眉微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著我,滿意的點頭。蘇歲安卻不以為意,“對付這種小嘍囉,也犯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直接找到位置揪出來,把他那點殘存的魂魄撕碎就好了。”眾人都擰眉看它,滿臉無語。方懷遠語重心長,“歲安啊,要真論起來,你還真比我小不了幾歲,既然現在跟在我身邊,那我就得告訴你,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策略,若太過於莽撞,容易中彆人的圈套。”我忙不迭的點頭,“師傅說得對,你彆動不動就撕碎彆人,啊呸,彆的鬼,你再怎麼說現在也是師傅的人了,不能胡亂造殺孽,而且你想想你已故的妻兒,你得為他們轉世積福。”這句話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提到它的妻兒,它滿臉的戾氣瞬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柔情,“既如此,那便都聽你們的吧。”我嘴角抽了抽,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吧,剛剛還在喊打喊殺呢,現在立馬就轉變了態度。我好像掌握了拿捏它的辦法了,雖然感覺有些不厚道。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們的車子繼續前行,我心念一轉,“陸隊長,你把車靠邊停下,我們先等一會兒。”“好。”陸隊長依言停好車子,一車人安靜地坐著,誰也沒有發出聲音。就連小黑,也安安靜靜地趴在方懷遠腿上,我總覺得它這幾日懨懨的,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我掏出羅盤,指針四處亂竄,而且羅盤在我手裡也顫動得厲害。我悻悻地將其收回包裡,腦海裡不斷思考著對策。如果我是布陣之人,會怎麼做? 如果我的目的是將這群人玩物一樣地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此時看到他們發現端倪,停下了繼續往前的動作,我會怎麼做?製造恐慌,亦或是……,直接動手。但是,直接動手並不能達到將我們困在這裡的目的,甚至還有可能被我們強行破陣出去,若背後隻有一人,我和師傅聯手,他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現在……我朝車窗外扔出一張符咒,正正好打在一個衝我齜牙咧嘴的小鬼身上,我打開車門下車,“哪來的滾哪兒去,我念在你少不更事的份上,自不會追究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冷冷地覷了一它一眼。“桀桀桀,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它不停地叫囂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所在的方向撲來。“嘖,你這是招了多少仇家啊,怎麼感覺這些都是來要你命的呢?”一路安靜得我以為已經不在我身邊的魅忽然開口,我還來不及細品它話裡的意思,抬眼便是烏壓壓的一片。我毫不猶豫地上了車,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幾人加起來就算處理完了,也該精疲力竭了。關上車門的瞬間,我長舒一口氣,“師傅,這怎麼回事,便是冥府,也沒這麼多吧……”正說著,一個血手印直接拍在車窗上,因為我們的車子做過特殊處理,所以它拍了一下手上就開始滋滋冒黑煙,但,它們前仆後繼,便是察覺到手上的異樣,也隻是愣怔一瞬。“是啊,便是黃泉忘川,也不會誇張至此。”方懷遠似在回答我,又似在自言自語。“老陸,開車,西北方向。”方懷遠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對陸隊長道。可外麵這個情形……“行。”陸隊長一腳油門,徑直朝方懷遠所說的方向而去,儘管那看起來一條死路,他也義無反顧地往前衝。哀嚎遍野。那些被撞到的東西,展現出了它們畢生演技,將它們被撞斷的殘肢高高舉起,鮮血淋漓的傷口觸目驚心。“你們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不是應該算……,殺出一條血路?畢竟它們曾經也是人?”蘇歲安饒有興味地看著外麵那些“人”,笑道。沒一個人回答它的話,因為走著走著,車窗外的場景開始發生變化,原本圍繞著我們的鬼儘數消失,入目依舊是空曠的街道。兜兜轉轉,仿佛又回到原點,適才發生種種,就好像是一場夢。隻聽一陣刺耳的撕拉聲,我整個人由於慣性直接撲了出去,我剛揉著撞得生疼額頭坐起身,就見一紅衣女子站在車前,身形和我之前看到的那個重合。“嘖,老方,你確定沒錯嗎?”陸隊長指著站在車前的“人”,“我們是撞過去還是怎麼?”“快逃!”紅衣女子做了個手勢,聲音悅耳但表情格外凝重。“撞過去。”方懷遠麵無表情,直截了當道。陸隊長點點頭,但我們等待良久,車子都沒有再次發動。“師傅,這個攔車的好眼熟,和我之前在命書裡看到的那個很像。”陸隊長也轉過頭,“油門根本踩不動,還有專人攔路,看來我們走對了。”“是她嗎?不對,她身上的氣息不是這樣的……”陸隊長的話剛說完,魅就開口了。“你認識她?”我顧不得還有個蘇歲安在場,直接開口問。“形似,但神不似,她的氣息不是這樣的。”魅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且繼續自言自語。“她是誰?”“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