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的痛感越發強烈,肚子大得好像隨時會被撐破,我感覺我腹中的孩子會直接劃破我的肚子從裡爬出來。“自欺欺人嗎?”方懷遠低低地笑,他將我扶到橋頭坐下,視線落在我忽然大起來的肚子上,眼神晦暗不明。河裡那個巨大的豁口忽然迸發出一陣很強烈的光,方懷遠收回視線,看看那個位置又看看已經變成暗紅色的天空,忽然對著早已沒了神智的祁鈺開口:“孩子,該回來了,你難道忘了你們祁家的使命嗎?你忘了為師這麼多年對你的教導嗎?你忘了你爹娘是因何慘死的嗎?”他話音落下,原本和陸隊長打得不可開交的祁鈺忽然停下了手上動作,猛地栽倒在地上,抱著頭不斷地發出痛苦的悲鳴聲,他在地上來回翻滾,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捶著自己的頭。千燁冷眼看著這一切,不屑道:“從未有人能解開我的蛇毒,你幾句話就想讓他恢複神智?做夢吧?”他的眼裡,竟是誌在必得。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祁鈺停下了當下的動作,緩緩站起身來,那雙原本已經沒了焦距泛白的眼球已經恢複清明,他掃視了一圈,視線也僅隻在薑嵐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是了,他已經恢複,但薑嵐還被千燁控製著,若是他表現出對薑嵐的在乎,隻怕他會被再次被控製。“臭老頭,為何遲遲不喚醒我?”他責備地看了一眼方懷遠,“害得我傷到了師叔。”方懷遠摸摸鼻子,“誰知道你這臭小子這麼不中用,竟不能自己醒來。”嘴上雖然說著責備的話,但眼裡的關心可一點都不少。“還不是你這個臭老頭,當初但凡你能多撐住一會,我也不會被困在那個破鏡子裡麵。”他說著,輕咳了兩聲,臉色有些泛白:“要不是我意誌堅定,又將記憶封存,現在你見到的我就是行屍走肉了。”“大師兄,你沒事吧?”我擔憂地看著他,按千燁的話來說,他的蛇毒無解,那現在祁鈺應該是將蛇毒壓製了才讓自己保持清醒。“你大師兄身強體壯的,能有什麼事?倒是你,照顧好自己才是正事兒。”說話間,一道異常怪異的風從河裡那個莫名的豁口刮了出來,吹得我都睜不開眼。“時間來不及了。”方懷遠低聲呢喃,“臭小子,你準備好了嗎?”方懷遠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我一頭霧水,準備什麼?對付那個人形怪物嗎?我們連他的手下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陸隊長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我的身邊,他衝方懷遠點點頭,“試試吧,總要試試的。”心裡湧上不祥的預感,我總覺得這幾個人,要拋下我去做一件自以為偉大的事。“師傅,你們在說什麼呢?準備什麼啊?”我強行是擠出一絲笑容,臉上卻染上了一股濕意。 方懷遠衝我笑笑,“小徒弟啊,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他的眼神落在河裡的豁口上:“九大家族隻剩我們三人,我們總要賭一把的,他還沒出來人間就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他若是真的出來了,隻會發生更加慘絕人寰的事,為師自問沒什麼拯救天下蒼生的心,但為師無法偏安一隅,否則下去了,無法麵對列祖列宗。”在他的示意下,我被蘇歲安困在原地,而他和陸隊長、祁鈺呈三角形席地而坐。豁口處已經開始湧出濃濃黑霧,這些黑霧在空中彙集,千燁的眼神也越發癡迷。“我方氏傳人方懷遠\/我祁氏傳人祁鈺\/我陸氏傳人陸國梓,今承家族使命,不負家族所托,以身為祭,願身死魂消,將鬼王月翊再次封印於無間地獄,陣啟!”他們三人齊聲開口,語氣滿是堅定。我在蘇歲安的鉗製下瘋狂掙紮,想要阻止這一切。自己都救不了,還談什麼救世人。“不要!”我撕心裂肺地朝著他們的方向大吼,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你放開我,放開啊!那裡坐著的是我師傅和我師兄,你放開我!”我喊破了嗓子,蘇歲安不為所動。他將我緊緊圈禁在他的懷裡,嗓音低沉,“我答應過你師傅,要是他不在了,一定要護你周全,所以我不能放你去送死。”千燁笑得越發**,“愚蠢,愚蠢至極,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就憑你們三人,其中一個還是早就被逐出師門的廢物,就能阻止我主歸來吧?哈哈哈……”然而,他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因為那豁口在慢慢恢複原樣,就連源源不斷冒出的黑氣,都開始越來越少,在空中彙集的黑霧,也越來越淡。“我當初就說你這條蛇是個廢物,現在你承認了吧?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那口紅棺蓋子驟然飛向天空又‘砰’的一聲落在地麵,摔得四分五裂的同時還揚起了好大的風沙。一襲白衣的男子從棺材中一躍而起又優雅落地,他握著手中折扇,生得麵如冠玉,氣質溫和,端的是翩翩君子作派。“千羽?你他媽的敢耍老子!還說什麼會給老子效命,你!”千燁指著眼前的人,氣得破口大罵。被喚做千羽的男子笑得如沐春風,“哄你的又如何?當初我們本就鬨扳了,你還趁著我受傷想要我命,我好不容易逃脫來到這裡,又慘遭橫禍‘死於非命’,被困二百餘年,如今哄著你將我放出來,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了。”他說完視線落在河裡那個僅剩一條縫的豁口上,勾唇不屑一笑,手中折扇化作利刃直逼方懷遠三人而來。而此時的他們,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祁鈺的腿甚至已經沒了蹤影。我不能讓他們的努力白費,我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我掙脫了蘇歲安對我的束縛,直接衝上去擋住了那本該打破陣法的折扇。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傳來,那折扇生生在我麵前轉了彎,朝站在橋頭的薑嵐而去。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折扇已到了薑嵐跟前。“千羽!你什麼意思,剛出來就對我的人動手?!”千鈞一發之際,千燁的尾巴接住了那把扇子。“千燁,我不信你不知道她是誰?你把她弄到你身邊,到底什麼目的?”兩人起了內訌,無暇顧及我。“小徒弟,快跑,我們撐不了多久的,等我們魂體都散去,他們自能很輕鬆地再度打開我們這個封印。”方懷遠氣若遊絲地對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