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我跟著你吧!(1 / 1)

第六日。安詳寧靜的上午過去,元軒帝依然毫無動靜。流雲晃**出季氏醫館,又溜達到了昨日聽說書的地方。他手中拿著石子邊走邊拋,一雙眼睛卻一直鬼精鬼精地盯著路邊。這地方商鋪多,人流多,乞丐也多。這眾多乞丐,就是他探聽消息的來源。他日日都和崇螢待在一起,雖然她嘴上不說,但自從盟叔走後就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幫不上什麼忙,隻能找人打聽打聽有沒有盟叔的消息傳來。路過路邊放著的一個籮筐時,忽然,他腳步一頓。“大白天的,什麼東西?”流雲嘟噥一聲,退後兩步,盯著那個半人高的籮筐。如果剛才他沒眼花的話,這個籮筐似乎自己動了一下,縫隙中一閃而過了一雙……流雲微微蹙眉,他是個乞丐,對人的眼神最為敏感,剛才他分明看見了一雙眼睛。大街上人來人往,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流雲左看右看,上前一步,伸出手正要掀掉蓋子,突然——“啊!”“不要抓我!”流雲被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眼前一花,耳邊傳來一聲嘶啞的尖叫。等他定睛再看,就見籮筐裡蜷縮著一個小姑娘,雙手胡亂揮舞著,整個人都在細細發抖。“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求求你不要抓我!”嘴裡顛來倒去就是這幾個字。流雲皺緊眉頭,目光從小姑娘**在外的皮膚上掃過,逐漸暗了下來。她的衣服十分破爛,堪堪隻能遮住身體,四肢上隻胡亂纏著一些布條子,布條下痕跡分明的鞭刑充斥著手臂和雙腿。這麼重的鞭刑,竟然是用來對付一個小姑娘……流雲走上前,抓住她抵擋的手臂想將她拉出來。猛然被人碰觸,小姑娘渾身抖得更加厲害,手腳並用地想掙脫,嘶啞的嗓子更是拚命叫喊。眼見著動靜越來越大,流雲額上汗都下來了,生怕讓人把自己當成人販子扭送到官衙裡頭。“彆叫了,我不是壞人,更不是來抓你的!”“你遇著什麼事了?跟我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啊。”話音剛落,忽然從巷子角落傳來兩三個官兵的聲音:“你,去那邊看看!”“你去那邊!一個半大點兒小丫頭片子能跑哪兒去,還受著那麼重的傷!都給我睜大眼睛仔細地找!今天要是再找不著,一個個都提頭來見!”流雲眸光微凜,不等腦子思考出一個結果,人已經下意識按下小姑娘的腦袋,將蓋子又蓋在了籮筐上。他隻來得及低聲囑咐一句:“有人來了,彆出聲。”就轉過身,一屁股坐在了籮筐上。謝天謝地,她好像聽懂了似的沒再出聲。流雲鬆了口氣,看著已經近到跟前的官兵,目不斜視地翹著二郎腿,嘴裡還哼著流裡流氣的調子。 那官兵在越過他的一瞬,又折返了回來,站在籮筐前問道:“見到一個小姑娘沒有?渾身是傷,瘋瘋癲癲的。”流雲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吹了個哨子,隨手指了個方向:“好像是看見一個叫花子往那跑了,是不是小姑娘就不知道了。”那官兵看了他一眼,轉身朝那個方向走去。瞥見他身影消失,流雲立刻用了力氣將小姑娘拉出來,也顧不上人販子不人販子了,半抱著小姑娘捂著她的嘴就溜進了暗巷。進了暗巷,還能聽見外邊官兵來來往往的聲音。流雲腳步不停,幸好他從前當乞丐的時候就擅長躲這些官兵,最熟的就是京城這些暗道小巷。當下他手裡拉著一個人也沒慌亂,三兩下就躲開了人群,趁著官兵沒追上的時候藏進了一處破房子裡。兩人氣喘籲籲地坐在土地上,流雲剛一鬆手,小姑娘就抱著膝蓋躲得離他老遠,低著頭不敢看他。一閃而過時,流雲依稀看見她臉上也有傷口,但沒看清楚。他頓了頓,也沒靠近,隻壓低聲音道:“躲這兒,你放心,他們發現不了。”小姑娘點點頭,仍舊不開口。流雲沒話找話問:“他們為什麼追你?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始終低著頭,渾身都在顫抖。外麵腳步聲和說話聲不斷,流雲猜測那些官兵還在追,他看了眼她,想了想道:“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怎麼幫你呢?我連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知道。”似乎聽進了他的話,小姑娘遲疑片刻,啞著嗓子,極小的聲音道:“芳芳。”“芳芳?”流雲微怔,淺勾了下唇角道:“你的名字叫芳芳?”芳芳點點頭,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流雲,又飛快地躲了回去。真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鳥。流雲心想,他問:“你還沒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追你呢?”芳芳搖搖頭,恐懼得渾身都在發抖,咬緊了牙不敢說話。流雲見她實在是怕,就沒有再問,隻小聲道:“你在這裡躲著,我出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沒有。”話音落,他剛站起來,衣袖就被一雙帶著傷的小手從後麵拽住了。“你……”芳芳顫巍巍開口,小聲地問:“你不會把我交出去吧?”“你怎麼這麼想?”流雲一挑眉,拍著胸脯道:“我流雲可是男子漢大英雄,說了幫你就會幫你到底,怎麼可能把你交出去呢?”“可是……”芳芳吸了吸鼻子,陰影中的她還捂著臉上的傷,哽咽道:“可是那天救我的人就把我交給彆人了……”流雲微怔。芳芳小聲啜泣道:“我不想被人賣進妓院,也不想被人救了以後再交出去,他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給彆人好不好?我……我跟著你吧,你讓我當牛做馬都可以,求求你彆再把我交給那些壞人了……”“他們打我,喂我吃那些蟲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嗚嗚嗚……”芳芳不停地說著受過的委屈,眼淚劃過臉頰上的傷痕,一滴滴落在臟兮兮的土裡,開出渾濁的花。她一手捂著臉,一手抓緊流雲的袖子不敢鬆手,仿佛抓住了她最後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