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亞修撫著因宿醉而有些發疼的腦袋,心想自己真不是喝酒的料,下樓時,黛絲笛兒已經失去蹤影,他明白治療已經開始,約略梳洗後便踏出小樓,赫然發現太陽已經高掛。“以後絕對不要喝酒。”亞修喃喃自語,看著桌上擺著宮女送來的早點,但卻全無胃口,在這一刻,他突然醒悟到自己真的無法適應王室的生活,雖處處奢華、有人服侍,但不也意味著時時受限?亞修喜歡想動便動、想靜就靜的自由生活,如今一回想,當初他選擇在月湖旁親手建造木屋而居,除了經濟上的因素外,是否也在不知不覺中顯露出他的天性不願受到任何拘束?“國王的治療應該開始了,我來祈禱吧!”亞修踏出樓外,雙手交握,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完,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功利,相較於自己母親不論是風雨交加或是天清氣朗,每日毫不間斷的在晨起夜眠前都會祈禱的舉止,自己是有所要求才祈禱,這和一般的買賣行為有何差彆?蒼天能接受這種行為嗎?當然不能,否則豈不天下大亂?那如果是長期而又無私的祈禱者呢?上天會遵其所願嗎?如果會,那不也是另一種的買賣?總結下來,祈禱毫無用處,隻是白費功夫。亞修臉色微變,因為他沒料到幾個念頭就將菈蒂妮過往十餘年的所作所為全都推翻,不由得心中一慌,然而亞修對母親的絕對信任讓他很快冷靜下來,閉上雙目沈思。好一陣子後,亞修的雙眼緩緩張開,明亮有神、毫無疑惑,輕聲自語:“原來如此,我懂了,祈禱並非要天降神力改變什麼,那是不可把握的一麵,但我的心、我的想法、我的自信將會更加堅強,然後我的意念將會傳遞出去,進而改變一切,這和幾天前我與空青所談的話不是差不多嗎?我懂了,我懂了啊!”亞修對著國王所在的正殿方麵雙手交握,他並沒有念些製式的祝禱詞,而是回想起巴洛雅的富裕與平和,這些景象讓他對奧羅倫這位賢明卻又有些陌生的君王感到無比敬愛,而一想起他此刻在病榻上與死神搏鬥,淚水便開始不受控製的落下,心中不斷的湧起“活下去”、“活下去”的意念。不知過了多久,宮女嬌嫩有禮的聲音在耳朵旁響起,“大人,您怎麼了?”亞修張開模糊的眼,拭去淚水,眼前四位宮女看來不過十八、九歲,眉宇間還有著一絲天真,對落淚的亞修有些好奇亦有些恐慌,害怕是否侍奉不周。“我在想國王的病情。”“咦?這……”宮女嚇了一跳,支吾以對,誰都不敢多開口。“你們應該知道國王病重在床,命懸一線的事,對吧?老實答我,有任何責任全由我承擔。”“是、是的。”為首的宮女硬著頭皮回答。這是當然之事,宮女們全在王宮走動,國王病重在床或許可以瞞得一陣時日,卻不可能長久。“那麼,國王陛下他是個怎樣的人呢?”“好人,是個大好人,這輩子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好人。”“沒錯,前些日子我受了風寒咳嗽,陛下還要我好好休息呢!”“這些都比不上我。陛下外出遊獵時,剛好我也回家過節,陛下還到我家喝了杯熱茶,沒想到陛下居然能在街道上認出我,我好感動。”“哼,你們那些都不算什麼,我剛入宮時一緊張打破了花瓶,正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時,陛下還幫我偷偷的把它埋起來呢!”“天啊,原來你從那時就笨手笨腳,怎麼過了一年還是這樣呢?”“才沒有,人家現在已經很靈活了,上次陛下還誇我呢!”“誇什麼,誇你好不容易十天沒打破盤子嗎?”宮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聊了起來,從語氣和眼神中可見她們對奧羅倫的尊敬與崇拜,也讓亞修更加瞭解這位巴洛雅之王。但片刻後,宮女的聲音逐漸變細、變弱,原先的喜悅化作哀傷,眼眶泛紅,再也說不出話來。“你們想不想為國王陛下儘一心力?”“可以嗎?我們可以嗎?”宮女齊聲回答。“當然,隨我來。”亞修領著四名宮女走出雙月宮,麵朝正殿,以溫柔的語調輕輕開口:“閉上眼,想著陛下他至今對待你們的點點滴滴,那是多麼令人愉快的過去!你們想不想重拾當時的點點滴滴?如果想,那就祈禱吧,祈禱陛下能趕緊複原、趕緊恢複往日的英姿,昔日他照顧著你們,但今日,換作你們成為他的心靈支柱,不要小看自己,意念無關尊卑,隻有真誠與否,我相信你們內心的聲音定會傳到陛下的耳中。”四名宮女在不知不覺中雙手交握,為她們的國王真心祈禱,甚至落下淚來。不但如此,亞修的聲音亦傳了出去,周遭聽到的人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加入祈禱的行列,且像水紋一樣的往外蕩,短短時間內,宮內、甚至城牆上的士兵全都默默祈禱,他們早已知道,隻是不敢表現在行動上,此刻一被提起,埋藏的感情就如潰堤之水一樣湧出。亞修含笑點頭,奧羅倫是個怎樣的人,看看四周即可,此刻他以身為巴洛雅的一份子為榮。正想加入祈禱的行列時,亞修感到地麵晃了一下,並不猛烈,而且立刻停止。亞修一愣之後訝然說道:“地震?那國王他……不,這麼輕微應該不會有事,但不會是不祥之兆吧?唔,總覺得心神不寧……天啊,那是什麼?”亞修愕然抬頭,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一片灰蒙,但定睛一看,才發現隻有裡謝爾上空如此,更遠處則白雲藍天清晰無比,且這片灰蒙還不斷落下。到得近處,亞修發現這異象是大量如雪花般,但色澤為淺灰的泥片所造成,泥片像是鵝毛一樣輕輕的擺蕩落下,範圍幾乎籠罩住整個裡謝爾城,不多久,王宮的地麵、樓頂還有花草叢間,也沾上許多。不過宮內眾人全都為著國王誠心祈禱,竟誰也沒發現。亞修伸手接過一片,他發現這泥片輕柔無比,不帶重量,輕輕一搓就化成碎末。不到片刻,這奇異的景象便告消失,天空恢複清朗,乾淨得像是擦拭過的鏡子般,但可想見,此景已在城內引起大亂。亞修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因為這異象他記得曾在書中讀過,隻是一時半刻間想不起來。“我該出去看看原因嗎?”不安已經強烈到難以平息,亞修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畢竟弄錯了也沒有損失,但問題來了,他要如何離城?在王宮之內施展翔天之翼似乎太過放肆,而從城門離開,如何向衛兵說明也相當麻煩,且他更不願驚動到伊琴絲。亞修想起了當初伊琴絲帶他離城的水中密道,心中打定主意,悄悄後退離開,找到當日的水中密道入口,也不換上防水的衣物,就那樣潛行而出。片刻後,亞修從城北一處水池冒出,爬上岸後表情驚訝,因為這水居然是微溫的,怎麼可能呢?不過也沒有想太多,他伸手探風向,判斷泥灰從何處來。“風是東風,那麼就往東邊去看看吧!”正要舉步離開時,身後傳來水花四濺的聲音,亞修回頭一看,出現的人居然是雪靈!“你怎麼會在這裡?”毫不理會亞修的疑問,一臉濕漉漉的雪靈興奮說道:“哇,好好玩喔,曾聽過城堡、王宮之類的地方一定有密道,沒想到是真的。”“我說,”亞修伸手壓住雪靈的頭作勢要把她推回水裡,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不回答,就給我回去!”“哇,不要趕我嘛!因為剛剛看到你鬼鬼祟祟、賊頭賊臉的模樣,一副要做壞事的打算,心想堂堂無雙教副教主怎麼可以這樣,便跟在身後,要你收手。”“你這話有問題,既然覺得我要做壞事,為什麼不立刻叫住我,反而跟到這裡來?你根本隻想看熱鬨嘛!”雪靈頭往旁一偏,心虛說道:“哪有,你彆血口噴人。”“是嗎?那你可以回去了。”亞修手一使勁,就把雪靈的頭壓回水裡。“哇,不要啊!好啦,我承認是想看熱鬨嘛,不過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猜,是跟天上掉下來的東西有關,對吧?”“沒錯。”“那到底是什麼?”“老實說,我也不曉得,但心裡就是感到不安,才想出來找找原因。”“沒關係,我也來幫忙,那些五大神殿的人早都走了,找不到人活動筋骨,一直待著實在很無聊。”“是喔,你確定要這麼犧牲嗎?”“犧牲?這話是什麼意思?”亞修打趣說道:“因為,你這樣跟著來,不是吃不到午飯了?”雪靈的表情僵住,決心產生嚴重的動搖,吞吞吐吐說道:“沒、沒關係啦,少吃一頓又不會死,而且你是我的屬下,教主幫屬下的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既然如此,那就起來吧!”亞修一把就將雪靈拉出水麵,同時說道:“記住,這水道的事你可不能亂說,萬一讓人藉此闖入宮內,麻煩就大了。”“好啦,相信我,我的口風……”亞修轉身向外走去,插嘴說道:“就跟用鳥籠來裝水一樣可靠,對吧?”“呃……我不是很明白這意思耶!鳥籠可以裝水嗎?不是會漏光?”“沒關係,這意思我明白就好了。”“那個,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我啊?”“怎麼可能?你是教主,我怎敢欺負你?我隻是說出事實罷了。”“真的嗎?但還是覺得你的話怪怪的。”“你想太多了,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哪裡怪怪的。”“這樣喔!”雪靈隱約覺得不對,雖連番發問,但卻都被技高一籌的亞修回避掉。走出林外時,兩人施展翔天之翼朝著裡謝爾城東飛行而去。裡謝爾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位於南北交通的樞紐上,城西是片廣大原野,可以容納無數商隊停留,甚至就地辦起市集,亞修就曾經曆過那種熱鬨。東麵地勢較高,為一大片丘陵,少有人跡,不但成了獸類的棲息之所,更是獵人的打獵之處。亞修心中一動,奧羅倫不是就在這附近遊獵時受傷嗎?這和漫天泥灰有關連嗎?心中苦笑,亞修暗道自己太會聯想,隻是眼前丘陵如此遼闊,加上有些地方林木蔽天,讓他有無從下手之感,更何況,他連要找什麼都不曉得。煩惱時,雪靈的話聲從旁傳來,“副教主,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味道?”亞修用力嗅了嗅,說道:“沒有啊,你不要……”亞修猛然想起雪靈的靈鼻可與某種四隻腳的動物比美,橫豎也無線索,不妨試試,小心翼翼問道:“所謂的奇怪味道指的是什麼?”“不知道,聞起來鼻子有一股臭臭的刺激味,覺得很不舒服。”“那你可不可以找到味道的來源?”“什麼?味道可不好聞耶!”“拜托,這是隻有教主您才能做到的事,就幫幫忙吧!”雪靈就是經不起捧,當下一臉得意,高興說道:“好吧,你既然這麼誠心的求我,我也不好拒絕,就委屈一點吧!”“謝謝教主。”雪靈閉上眼,鼻子一動一動的,一直往東而去,越前進,丘陵的地勢就越高,芒草已經快要高過一個人。突然,雪靈緊掐住鼻子,哇哇大叫:“天啊,好臭的味道,你有沒有聞到?”亞修臉色變得凝重,因為他不但嗅到空氣中那股刺鼻的味道,更見到地麵出現了一道長逾千步的裂縫,兩側的地麵一片焦黑,那是被火焰燒灼過的痕跡。由上往下看,那裂縫好似一條黑色怒龍在耀武揚威,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更有種可怕的怪物要從裡頭竄出的感覺。“副教主,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曉得,我們下去看看吧!”亞修緩緩落下,同時覺得周遭的溫度有升高的跡象,而且是從裂縫逸散而出。裂縫並不寬,約莫一步之遙,往下望去一片漆黑,亞修試著拋入一顆“光明球”,它卻不斷落下,最後消失在黑暗中,有如無底深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雪靈二次發問,但亞修還是沒有答案。雪靈聳聳肩,蹲在裂縫旁,拉長脖子往下看,此時,一陣細致至難以察覺的鳥禽哀鳴聲自深淵底傳上,亞修一愣,弄不清怎麼一回事時,一股狂猛數百倍的呼嘯聲從地底急速湧上。亞修大叫不妙,口出“小心”的同時迅速伸手一把扯住雪靈的衣領,腳下施展神足,瞬間便往後退了七、八步。這時,大量渾濁的氣體自裂縫中高速噴出,湧向天空,還散發出致命的高熱。如果被這東西掃到的話……雖全身而退,但亞修仍被驚出一身冷汗,正想安慰死裡逃生的雪靈,卻發現她一點害怕的神情都沒有,更沒有表現出千鈞一發之際被救的感激,而是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的驚人異象。突然間,亞修升起了一腳把她踢到裂縫的衝動,所幸還壓抑得住。自裂縫中噴發的氣體隻有片刻,而且還帶著大量的泥灰上天,隻見東風一吹,這些泥灰便慢慢的往裡謝爾落下。亞修雖明白裡謝爾的泥灰之雨從何而來及其原因,但心中一點都沒有求得答案的興奮,反而越發凝重,因為他終於想起所讀過的書中,對這些現象的描述。“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啊!”亞修喃喃自語。“你知道原因了?快點告訴我。”亞修失了魂般的沒有回話,隻是不斷的重複“不可能”三個字。雪靈有些不耐煩,在亞修耳朵旁大叫:“副教主!”這一叫,總算讓亞修回過神,不過卻沒對雪靈怒目相視,反應極不尋常。“好了,現在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不要跟我說不可能。”亞修沈默片刻後開口:“你知道一種叫‘火山’的東西嗎?”雪靈兩手一攤,說道:“沒聽過,山就是山,乾嘛還加個火字?而且跟這有什麼關係?”“我記得書中曾經描寫到,火山是一座會從山頂爆發出大量熔岩的山,熔岩流經之處,一切都會被毀滅,這種現象被稱為火山爆發,其威力聽說曾有一口氣將十數座城市摧毀的紀錄。”“那跟這有什麼關係?這裡又不是山,也沒看到什麼熔岩啊!”“那種爆發不是說來就來,初期會先有一些徵兆,有的會引發地震,有的則是彌漫出大量的毒氣,更有一些會噴出強烈的氣體,且帶著大量的泥灰,那被稱做火山灰。”雪靈驚呼:“不會吧?早一點的時候不是有地震嗎?剛剛又噴出了好多的泥灰,那如果在這裡噴出你所說的熔岩的話……”兩人同時轉頭向後,視線投往地勢較低的裡謝爾,它必定會被熔岩吞噬。雪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叫道:“怎麼辦?該怎辦才好?啊,對了,我們趕快回去叫大家逃命。”相較之下,亞修冷靜許多,拳頭在雪靈的額頭上敲了一記,沈著說道:“彆慌,記得書中也有寫過,有些火山噴泥灰噴了幾十年,但從沒有流出過熔岩,眼前可能隻是虛驚一場。”“可是萬一是真的呢?先叫大家逃命不是比較好?”“那如果到頭來是虛驚一場呢?到時我和你的麻煩就大了,你的無雙教大概也完了,你不怕嗎?”雪靈正容說道:“不怕,如果因此而能救人,無雙教沒了也沒關係,不然明知有災難發生還隱瞞,萬一出事我會良心不安。”亞修還是初次見到雪靈這嚴肅的模樣,對她有些另眼看待,說道:“我知道了,但想想,裡謝爾有幾萬人居住?這麼多人如果一起倉皇逃命勢必會造成嚴重傷亡,更何況我們此刻尚不能肯定這事會發生,而就算肯定,那何時會爆發?如果還有時間,不是能擬定較妥善的撤離方法嗎?”“也對,那你說現在要怎麼辦?”“先回去報告給王室裡的人知道,看有沒有對這方麵比較內行的專家,派他們來看看情形,搜集更多資料再做打算,畢竟我隻是從書本上得知這些現象,也許哪邊有錯也說不定。總之,不要引起群眾的慌亂,要保持冷靜,知道嗎?”“好的,我知道了。”雪靈抓住亞修的手笑道:“我覺得,現在的你其實也不錯,感覺……怎麼說呢?很讓人放心呢!”“沒辦法,這裡隻有兩個人,我不振作誰要振作?”“呃,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我?”“沒有的事,我們走吧!”“好。”驀地,亞修看到裡謝爾水氣彌漫的情形時突然渾身一震,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轉身盯著裂縫不放,表情越發沉重,甚至慢慢變成恐懼。雪靈湧起不安,亞修這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陣遲疑才開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亞修語氣有些發抖,說道:“我希望我是錯的,但剛剛想起的一些變化卻讓我覺得大事不妙。”“什麼變化?”“一般的水是冷的,要加熱之後才會變熱,那麼,裡謝爾的溫泉是從何而來?據我所知,這些溫泉水的水脈都是受到地熱的影響才有熱度,而回城後城裡水氣彌漫,加上你也告訴我溫泉水有變熱的跡象,這代表什麼?表示地熱正逐漸升高,這難道不是受到熔岩的影響?而我們剛剛出城的那個水道,我之前曾和伊琴絲使用過,當時是冷水,但今天卻是溫水,且花園中較脆弱的花朵也有枯萎、發黃的跡象,在在都表示著地底的溫度快速增加,事情真的很不妙。”雪靈聽得臉色發白,不發一語,抓住亞修的手更加用力,久久之後才開口:“你不要嚇我。”“我也不想。”“總之,我們回去吧!”“好……咦?”剛要離去時,腳下一陣晃動,又是地震!而且比早先的那一次還要劇烈,兩人麵麵相覷,立刻離地飛起,隻看到樹木開始劇烈的左右搖擺,丘陵發生了如同波浪般的起伏,但也隻持續片刻就停止。雪靈四處查看,突然將視線投向右方,手指一比,驚訝的說道:“副教主,你看!”遠處一座突起的山丘因為地震的關係塌了一半,但問題是,**出的並非岩石,而是一個幽遠漆黑的空洞。亞修不自覺的往前飛行,到了近處時,便發現這是一條通道,還是人工所鑿,因為從入口處可見到石階。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在人跡罕至的此地,居然有這麼一條秘密通道存在,而且還被刻意隱蔽,如非地震的緣故,恐怕永遠不見天日。亞修將一顆光明球拋入通道內,微弱的亮光照出這通道左右彎曲,光明球雖無法到達最深處,但也看得出通道向下的幅度驚人。“這到底是……啊!”亞修身軀一震,恍然大悟說道:“這是神魔之戰時人類的住處。”“什麼?”“記得翼人族居住的地方嗎?據空青說那是三千年前,人類為了躲避神魔戰爭的棲身之地,那麼,這下麵也許是人類居住的其中一個地方。”“真的嗎?那要不要下去看看?”雪靈一臉雀躍,因為她覺得事情一定很好玩。亞修的確想一探究竟,但也明白事有輕重緩急,說道:“不急,反正這通道也跑不掉,還是先回王宮報告這邊的事之後再來。”“唔,也對,那我們……咦?”雪靈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不但是她,就連亞修也露出恐懼的神色,因為他們都聽到了自通道深處傳來的細微呻吟聲。難道,地下有人?百度搜索零點書屋最新最全的 /次日清晨,亞修一早在花園欣賞裡謝爾城中難得一見的顏色豔麗的彩色花朵,這實在是件諷刺的事,裡謝爾因水而富裕,為人民帶來無數財富,但也驅走了綠意,除王宮尚有餘力栽植嬌弱的花朵外,平常人就隻剩幾株半枯的老木可欣賞。王宮的建築、菜肴和樓房樣樣都美、處處俱精,唯獨自然的美景上差了一截,對久居月湖旁的亞修來說,這一小片花園實在有點看不上眼,但不管如何,這寧靜的氣氛亦讓他感到舒暢,隻是他同時覺得不解,怎麼這些花朵比之前見到時要枯黃、憔悴許多?思索原因時,有人無聲無息的接近並拍著他的肩膀,亞修嚇了一跳猛然回頭,卻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因為雪靈就站在眼前!隻見雪靈一臉讚許的笑容,滿意說道:“你有一套喔,看來無雙教的未來是一片大好啊!”昨天,伊琴絲撲在亞修的懷裡放聲大哭,哭了許久許久,當哭聲好不容易止息時,卻因疲累而睡著。亞修能把她丟在那裡嗎?當然不行。帶回雙月宮?更不行!最後隻得硬著頭皮把她抱回寢宮交給宮女安置,此情此景好巧不巧的讓雪靈看見,然而亞修根本不在意,因為一路上侍衛、宮女瞧見的不知凡幾,從他們瞪大的雙眼來看,不難想像今天宮中會有哪些傳言。不過,亞修倒是出乎意料的沒在這件事上多想,因為他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所以乾脆不想。看到亞修死瞪著自己,除此之外沒有反應,雪靈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道:“乾嘛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嗎?”“你……”亞修看了晴朗的天空一眼,確定太陽沒有在正中央後說道:“你為什麼這麼早起來?”“呃……”雪靈的眼睛眨了眨,她有一股生氣的衝動,但又不曉得為什麼,當下誠實開口:“因為這裡的早餐太好吃了,尤其是那煎到五分熟的雞蛋,真是人間美味啊,如果睡到中午不就少吃一頓?”原來是食物的美味讓你突破雞啼、正午或是潑水才肯起床的魔咒啊!而為什麼聽你這麼說,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呢?亞修心裡如此想著。“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不論多麼驚人的事如果發生幾次,人也會變得視若無睹。”亞修脫口說出了原因。“你說什麼?”“沒什麼,休息了一晚還覺得累嗎?”雪靈伸展手腳,滿足說道:“不會,有好吃的東西和軟綿綿的床,我怎麼會累呢?另外,王宮裡的溫泉也泡得好舒服啊,但不曉得為什麼,泉水的溫度比以前還要熱上許多,不過還是很棒,要是能永遠待在這裡該有多好!”亞修突然間好像把握到什麼不尋常的事物,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此時,被宮女引領至雙月宮休息的空青身影出現在前方,亞修快步趨前,想開口卻又覺得不妥,國王病危之事似乎不方便在宮女麵前談論吧?空青見到亞修,立刻揮手遣走宮女,他的模樣雖疲累不堪,但眼中神采奕奕。亞修心頭一寬,問道:“陛下他還好吧?”點點頭,空青如釋重負的長吐一口氣說道:“沒有大礙,隻是身子太過虛弱,因此開了幾帖藥讓他服下,不過拖越久越不妙,是了,你的朋友到底有何方法治療呢?”亞修苦笑,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更不曉得她為何要對我隱瞞。”“是嗎?那就隻好等待了。如果公主所言不虛,舍妹一行人這幾天就能夠回來。”“也是……啊,這麼說,伊琴絲她也曉得你和芍藥沒辦法治好陛下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要緊,畢竟這是事實,我和舍妹甚至家父畢竟不是神,力有未逮之事實在太多,隻能說我們的醫術還有精進的空間。”“那王室已決定依照黛絲笛兒的話做了?”空青的無奈全寫在臉上,說道:“他們有彆的選擇嗎?”“也對,那醫聖他老人家會來嗎?”“不清楚,王室這邊雖有派出使者,但至今仍沒有回音,看來希望不大,他老人家興致一來,到哪去沒有人會曉得。”“這樣啊,看來我所能做的也隻有等待。”亞修喃喃自語,突然發覺空青在看他,問道:“我臉上有什麼嗎?”“不,沒有,隻是覺得你是個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特彆的人,巴洛雅的亂之公主可是……嗯,相當有名,但我進宮時卻發現她和傳聞中不符,後來才曉得她因某人而有了劇烈的改變,那人聽說是你?”亞修一臉尷尬,含糊說道:“有很多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不過是朋友的關係。”“是嗎?也許吧,不過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昨天的她整個人看來毫無生氣可言,但今天一早她雖仍為國王陛下的病況擔心,但整個人卻振作起來,以我的角度而言,陪侍在病人身旁的親人如果悲傷過度,在無形之中便會產生不好的氣氛,但如果滿懷信心,有時也會影響在病榻上的人,使病況意外轉好。”亞修心中叫苦,他終於明白自己與伊琴絲之間的關係在旁人眼中是如何了,突然心中一動,問道:“我是不是成為你醫治陛下中的一道藥方呢?”空青無法隱藏的露出驚容,在旁的雪靈卻是滿臉疑問,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副教主這麼大的一個人要怎麼當藥?怎麼吃啊?”“並非如此。”空青恢複平靜,解釋道:“這一帖該說是無形之藥。”“什麼?藥還有無形的?太好了,趕快告訴我吧,這樣以後我生病就不用喝那些苦到要人命的鬼東西了。”空青啞然失笑,說道:“這帖藥,我想以你的無憂個性應該是用不上。”“為什麼?”亞修拍拍雪靈的頭說道:“不為什麼,總之這藥你絕對用不上就是了。”空青好奇問道:“你似乎知道我的用意?”“大概吧,國王陛下昏迷至今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意誌再堅定,恐怕也被消磨得差不多,這時,最親密的女兒如能在旁陪伴,是有可能將這心意化成一股力量傳達給陛下,但若伊琴絲根本無法振作,甚至要人擔心,又怎能幫助陛下呢?而我,正是可以幫助伊琴絲,進而影響到陛下的無形藥方之一,對不對?”“說得好。”空青鼓掌,唇邊露出讚賞的笑容,說道:“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人,不少同道仍認為醫病一途隻有藥石,完全否定心念與意誌的力量,看來你不是普通人。”“沒有啦,因為我自身就有過這樣的體驗,甚至不需要言語,光是握著雙手就能將心意傳給病**的人,我絕對相信這股力量。好,我就成為你的一帖藥。”“那就多謝了,我先回去休息。”亞修覺得心情舒服許多,因為在醫治國王一事上,他算是有出一份力,而且也讓昨晚的事有了一個較好的解釋,雖則他明白這和自欺欺人差不了多少。收拾好心情,亞修想回小樓準備吃早點時,卻發現雪靈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你是怎麼了,這樣看我?”“這話應該是我問才對,你是怎麼了,怎麼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有嗎?”“有啦,之前你感覺起來比較好玩,現在好正經喔,而且似乎聰明許多。”亞修忍住一拳往雪靈頭上敲下去的欲望,罵道:“我沒有變,人啊,在笑的時候、哭的時候、害怕的時候或是生氣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反應和麵貌,而這些,都是他的一部份,你之前接觸到的我和現在的我,看到的雖不同,但都是相同的。”“我不是很懂耶!”“很簡單,就像煎五分熟的雞蛋和燒焦的雞蛋雖然味道不同,但同樣是雞蛋啊!在連恩山脈可以放鬆心情,儘情胡鬨的我,和現在不得不嚴肅、認真起來的我,在你的眼中雖然不同,但都是真正的我。”“呃……總之你現在變聰明就是了,對吧?”亞修的手無法控製地往雪靈頭上敲了一記,罵道:“我本來就很聰明。”被打的雪靈反常的沒有生氣,而是喜形於色,叫道:“對啦對啦,就是這樣,剛剛你又變回去了,這樣感覺比較好玩……不對,這樣我豈不是又要被你打假的?嗚……傷腦筋,哪個副教主比較好呢?”看著雪靈鄭重其事在傷腦筋的樣子,亞修笑了兩聲便離開,表麵雖不介意,但卻不免深思,自己喜歡哪一種的我呢?隻是此時、此地,他能選擇嗎?“也許,在那麼多的我之中,最讓人無奈的,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就是現在的我。”亞修喃喃自語,他渴望有人能將他拉離伊琴絲的感情泥沼中,他害怕繼續陷下去的後果。持續而又漫長的等待最讓人心煩意亂,自回到裡謝爾後已經過了兩天,兩天的時間雖不長,但無事可做卻是異常無聊,因此亞修專心在魔法的修習上,把從魔界至今的戰鬥在腦海中一再演練,吸收這些寶貴的經驗,光是這樣,就讓他有種不斷進步的感覺。然後,他在腦海中把假想的戰鬥對象改成雪靈,不過才一開始,那令人痛快的進步便戛然停止,因為從頭到尾亞修全都是慘敗收場,不過這反倒激起了他不服輸的個性,完全集中精神在與雪靈的模擬戰鬥上,絞儘腦汁誓要在這一人世界中打贏。當然,亞修如果真想要,是可以在腦海中輕易擊敗雪靈,但那不過是虛假的自我安慰而已,亞修要的是當在腦海中勝過,現實中就必定能贏的假想訓練。亞修的心神完全集中時,其專注的程度到了令人讚歎的境界,手、腳和身軀都同時出現相對的顫動,但幸而他的意識仍曉得自己在房內,因此做出壓抑,否則恐怕起身舞拳弄腳。事實上,亞修亦有這個念頭,想要好好活動一番,但問題是身在王宮內,並不適合,而要出宮,亦是不容易。兩天內亞修隻見過一次伊琴絲,那是她來找空青的時候碰巧遇上,當四目相交時,這個小公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微微點頭就離開。但這反倒讓亞修感到不妙,因為那是一種極端篤定方能產生的從容神態,顯然伊琴絲在心中已經認定什麼,亞修明白這絕對是誤會,隻是到了這地步,這份情如要斷,那雙方所承受的痛將會異常激烈,這不免讓他有些猶豫。盤膝坐在**的亞修,原本雙手的曲張突然停止,猛然張開雙眼,深邃、淩厲的目光一現即沒,回複原本的溫和。之所以有這異象,是亞修剛在腦海中所模擬出的假想戰鬥已經結束。想像中,亞修以地係魔法中可攻亦可守的“土甲術”行險一搏,擋住了雪靈刺出的“流光”,同時“寒星”斬出。可惜的是,土甲術光是施展在拳頭就沈重得有如鉛塊,更何況是施展在全身呢?結果,寒星斬擊的速度受到影響,讓雪靈輕易避開,而緊接著她改以“轟雷”出招,硬是把亞修打飛,還沒倒地就吐血昏厥。“天啊,為什麼不管怎麼試,就是贏不了你呢?”嘴上抱怨,亞修卻迅速一躍而起,跨出小樓,趕往雙月宮外,因為在剛剛,一個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很明白這來自於誰。沒多久,兩輛馬車快速駛過護城河,出現在眼前,亞修大喜之下立刻往前,車廉一掀開,一張惱怒萬分,但反而更添風情的絕美容貌出現在眼前。“笛兒,你們終於回來了!”兩輛馬車所載的,正是千呼萬喚的芍藥一行人。看到亞修在場,黛絲笛兒一躍而下,沒有笑容,而是跺足大罵:“可惡,都是那些該死的混蛋從中作梗,才讓你比我快一步回來,早知道就殺出一條血路。對了,安琪莉娜那家夥呢?”“她……因為我們是分頭尋找空青,所以我也不曉得她現在身在何處。”“這樣啊?那算了,反正她也不會迷路。”黛絲笛兒上下打量著亞修,眼神一亮說道:“嗯,幾天沒見,主人你看起來又有點不一樣,容光煥發,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好事?”“是嗎?大概是吃得好、睡得飽吧,畢竟王宮裡相當舒服。”芍藥隨後下車,神色疲憊,而教人吃驚的是眼中有著亞修從未見過的冷然怒意。發現亞修的神色不對,芍藥勉強擠出笑容,說道:“現在我很可怕嗎?”亞修點頭,沒有回話。芍藥搖頭歎道:“被硬是耽擱了這麼多天,我當然會不高興,而潘多拉留難的病症居然隻是小小的風寒,實在是太過份。對了,聽說是你找到家兄?”“是的。”“那太好了,真是謝謝你。”瑞爾特從另一輛馬車下車,看到亞修後連忙道謝,亞修連忙推說不敢。“王兄,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伊琴絲的叫聲遠遠傳來,她和空青也收到通知連忙趕至,然後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黛絲笛兒身上,圍著她連聲追問,因為她是國王的唯一希望!不過她卻還是一副天塌下來我都不怕的模樣,拒絕透露治病的手段。亞修悄悄後退,眼前沒有他可以介入或是插手的餘地,看著除了黛絲笛兒仍是滿臉不在乎的表情外,空青和芍藥的認真與專注讓他有股難以言喻的感動。不過,亞修絕不認為黛絲笛兒是真的不在意,她所答應的事必定全力以赴,隻是顯之在外的模樣容易讓人誤解,且也不怕讓人誤解而已。看來,今晚將決定王宮內是哭聲遍野或是笑聲響徹雲霄了!亞修如此想著。亞修錯了,開膛之術不單要合空青與芍藥兩人之力方有較高的把握,過程更是極為耗神、耗力,但芍藥一路急趕之下,不免精神困頓疲乏,而空青在評估國王的病況尚未十分危急下,決定先讓她休息一夜,等到明日一早再行治療。當夜,瑞爾特開了一個小型的晚宴,邀請所有人出席,除空青和芍藥托詞為明日養精蓄銳而沒有入席外,雪靈、亞修和黛絲笛兒甚至趕路的士兵都受邀入列,不知是否曉得亞修等人不習慣繁複的禮儀,席間並沒有宮女在旁服侍,加上伊琴絲和瑞爾特完全不擺架子,晚宴算是相當成功,但可惜的是兩位主人眉間仍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實在難以說是賓主儘歡。由於小酌了幾杯酒,亞修帶著醉意返回小樓,點燃油燈時赫然發現早他一步離席的黛絲笛兒溜了進來,正心滿意足的躺在自己的**,緊抱著棉被,像是一隻倦懶的小貓。油燈的光芒下,美人玉體橫陳在前,加上酒氣上湧,如說不心動,幾可肯定這人有問題。但此刻的亞修卻真的沒有想入非非,並非他有問題,而是所處的時機問題,因為明天,奧羅倫的生死將要被決定,而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笛兒,你這是在乾嘛?早點回去休息,彆鬨了。”黛絲笛兒抬起頭,以說不儘的嬌媚語氣開口:“不要趕人家嘛,人家想睡在有你的味道的地方。”如果在以前,亞修早就麵紅耳赤,拔腿就跑,但此刻卻是無奈說道:“算了,今天這裡就讓給你睡,我到二樓去休息。”沒看到預料中的反應,黛絲笛兒有些失望,說道:“不會吧?你什麼時候這麼正經了?一點都不好玩。對了,我的‘夏蝶’碎片還在你身上吧?”“夏蝶……噢,那個啊,當然在了。”“那麼,”黛絲笛兒伸出玉手,說道:“還我吧!”亞修恍然大悟,原來這是黛絲笛兒來此的原因,連忙找出遞交給她,但是,當她接過時,卻眼神一變,滿臉驚容。由於油燈燈光略微昏暗,加上黛絲笛兒的臉隱在暗處,亞修無法看見那明顯的變化,但卻感到有些不對勁,關心問道:“怎麼了嗎?”“沒什麼,隻是剛好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那就是你和伊琴絲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今天的晚宴上你們之間的互動這麼怪?”亞修大吃一驚,有些心虛的說著:“有嗎?她好像從頭到尾隻看過我兩、三眼,沒什麼奇怪的舉動啊!”“拜托,一個之前喜歡你喜歡到硬是要強吻你的女孩子,有你在座時的反應怎麼可能這麼平常?除非她徹底死心,但就算死心,也不可能短短幾天就恢複平時的情緒,連一點難過的表情都看不到。再說,要她死心,那等太陽從西邊出來也許會比較快,她的表情讓我有種她已經確認某事的感受。我說主人啊,你該不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吧?”“那種事當然沒有!”“那麼是哪種事呢?”亞修默然無語,果然,兩天前抱著伊琴絲讓她儘情痛哭的舉動起了明顯的變化,就連剛回來的黛絲笛兒也一眼看穿。亞修沒有回答,黛絲笛兒也不進逼,打了個嗬欠,把棉被蓋在身上,說道:“算了,不說就不說,不過我要在這裡睡,你到樓上去吧!我得養好精神,準備麵對明天的生死成敗。”亞修皺起眉頭,剛想要黛絲笛兒不要說死這種不吉利的字眼時,她居然就那樣直入夢鄉,當下又好笑又好氣,輕聲說道:“算了,總之你儘力就好了,不管最壞的結局是什麼,我都會幫你承擔,晚安。”亞修熄掉桌上的燈火轉身上樓後,黛絲笛兒原已緊閉的雙眼悄悄張開,幽幽歎道:“主人啊,最壞的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啊,而且也隻能由我一個人承擔,你是幫不上忙的。”黛絲笛兒將握在手心的夏蝶碎片攤開,令人驚訝的事發生了──碎片居然微微震動,出現了波紋狀的異變,且是一圈一圈的往內集中。黛絲笛兒凝視片刻後緊緊握住,低聲自語:“看來我真的是很幸運,不但能還清欠你的恩情,或許還能……嗯,就賭一把吧!”黛絲笛兒露出笑意,慢慢闔眼進入夢鄉。她尚不知,明天一天所發生的事,完全超乎常理,更不是此刻任何一個人所能料想得到。百度搜索零點書屋最新最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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