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來,風涼話也不當銀子花,就想著學了仙兒一般也養起雞來,隻是這雞好養,蛋不好賣,農家誰家都有雞,再說誰家也不能天天過著上頓雞蛋下頓雞蛋的日子,因此就得往鎮裡賣。打聽到了羅天翔一家的雞蛋都送到了鎮裡的酒樓,那些有心人也想嘗試著送,知道羅天翔家一文錢一個賣了,這些人想撬行,自然得尋法了,反正是自家養的雞,就搭些糧食,一咬牙,降一級,隻可惜啊,那酒樓的劉掌櫃的是個人精,人家那麼大的酒樓還真不差你這九牛一毛的事,再說了,安墨染陪著羅天翔一家進酒樓吃飯的事,劉掌櫃的早在心理做了盤算,就是自家的東家那裡也打了招呼,這羅家,還得往好了教,說不上什麼時候就出了貴人呢。這些人打了跟仙兒一樣的主意,卻是沒把自家的生意做開,一個個在家裡哀怨的同時,卻也拿羅天翔一家沒有辦法,誰讓自家跟風呢。鳳兒自是不知道這些小事的,再說這些人都是隱了心思的,村裡人家自家養雞,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像這般憋著壞的,隻要不叫嚷出來,誰又有猜到他肚子裡去。桅子想著吳氏早前與羅天翔商議的話,這會扯了下鳳兒的手問道:“大姐,你們搬回來了,要不要去爺爺、嬤嬤那邊看看去?”這是禮節,雖然不待見,可是桅子明白這些事是做給外人看的,省得讓人家詬病。鳳兒歎了口氣道:“要說去,我是真心的不願意,不過你大姐夫也說了,咱們是小輩,這麵上的情總還要顧的。”仙兒咬著牙哼道:“那邊要是再給你臉色看,你索性就扔了東西就走。”桅子一聽,不讚同道:“二姐這話不對,咱們既送了東西,何苦要看人家臉色。”鳳兒一聽,摟過桅子笑道:“你個小人精,說吧,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好主意。”桅子眼睛滴溜一轉,笑道:“哪有什麼好主意,還不是老調重彈。”仙兒也是個聰明的,聽了桅子的話,眉眼一轉,就反應過來道:“還是你這丫頭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桅子樂道:“二姐是炮仗脾氣,點火就著,哪裡還能靜下心來細想,要說這事本來咱們姐妹以前就做過,現在做來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你們姐三在這嘀咕什麼呢?”吳氏笑嗬嗬的找來看著姐妹三個說話,又道:“行了,快彆囉嗦了,讓你大姐跟你大姐夫去那邊一趟吧。”同兒點頭應了,道:“娘,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一會我就給爺爺和嬤嬤送去。”吳氏也知道鳳兒與李氏的關係僵,想了想,道:“你跟你女婿搬回來頭一趟登門,要不就讓你爹帶著你們走一遭?”鳳兒搖了搖頭,道:“娘,不用,爹要是去了,我嬤嬤隻怕又要抓著人不放了,還不如我們兩個去了,把東西放下說會話就走了。” 桅子也笑道:“娘,就讓我大姐跟我大姐夫去就行,正好我大姐這趟搬家段嬤嬤家的小寶叔叔沒少幫忙,讓我大姐也謝謝段嬤嬤唄。”“你這丫頭,滿腦袋鬼心思。”吳氏一聽桅子的話就知道這丫頭打的主意,忍不住失笑,不過也沒有責怪。鳳兒等著小六兒一塊兩人提了四樣禮去了李氏跟羅老頭那裡,不過想著來個幫襯的人,桅子特意跟吳氏說了三舅舅托了小寶叔叔從鎮裡帶回來的點心捎帶上一份,給段大娘送去,也好尋個藉口。鳳兒和小六兒前腳剛走,後腳羅天翔就問起了,有些擔心道:“要不我跟過去看看?”吳氏笑眯眯的瞥了羅天翔一眼,失笑道:“以前怎麼沒見你對鳳兒這麼擔心過。”說出這話連吳氏都覺得有些好笑,這是去自己嬤嬤家,怎麼跟上刀山下油鍋似的。羅天翔的表情有些訕訕的,李氏那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打把月瓊嫁了人當妾,偶而能收到月瓊稍回來的一件半件不起眼的東西,就在村裡得瑟起來,如今羅老頭除了地裡,基本上不去彆人家走動了,就是村裡的大樹下,村裡人常愛湊到一塊說話的地方也不大去了,隻怕被人笑話。羅天翔對此也是無奈加上歎氣,碰上這樣的娘,誰也沒辦法,可這好歹是自家事,要是這孫女婿登門,也給使了臉子,就算小六兒這孩子懂事,隻怕心理也會係個疙瘩。“算了,我也不管了,兩孩子也大了,以後的日子還得自己頂起門戶來。”羅天翔也算是有感而發,好歹小六兒現在還有他們一家照應,當初他跟吳氏搬出來的時候,可是孩子都四了個,不過也是虧得嶽家幫襯一把。鳳兒與小六兒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隻是鳳兒的臉色到是不大好,小六兒到還好些,如今天暖了,地裡的活計也上來了,進了院子二話不說,拿了鍬鎬就去修整園子了,家裡也該準備種小菜了。“大姐,不會是受氣了吧?”桅子有些擔心的問道。“就說那好東西都是喂了狼狗了,一年到頭屬咱們家花的多,送的多,可也屬咱們家最落不著好。”仙兒嘴跟蹦豆似的往出吐,可見心下的不滿意。“好了,少說兩句吧,去給你大姐倒碗水去,也彆讓你姐夫累著了,就那點活,回頭就乾出來了。”吳氏掃了仙兒一眼,又瞧著園子裡埋頭乾著的小六兒,關切的說道。“大姐,你看看,都說女婿能抵半個兒,娘現在眼裡就隻能看得到女婿,看不到咱們閨女嘍。”仙兒一邊捧著碗水過來,一麵笑著調侃著。噗嗤。鳳兒樂了,道:“你個丫頭,說的跟娘虧了你似的。”吳氏這才扯著鳳兒問道:“可是你嬤嬤為難你了?”鳳兒搖了搖頭,道:“娘,她有啥可為難我的,我一個小輩,過去送東西就是個禮節,讓彆人挑不出我的禮來,她收與不收全在她,我在麵上做到了也就成了。”桅子也奇怪道:“大姐,那你乾啥氣嘟嘟的回來了?”鳳兒一聽,這才哼道:“還不是四叔,從打我們一進屋,就陰陽怪氣的,還有二叔家的大毛和二毛。”提起大毛和二毛,鳳兒突然就頓了一下,拉著吳氏,也不避著自己的兩個妹妹,問道:“娘,你聽沒聽說大毛和二毛要去鎮裡給彆人當兒子了?”“啥?”吳氏一下子就驚到了,這怎麼可能,自己的親爹還活著呢,再說李氏可一直當大毛和二毛是老羅家的根呢,哪能讓他們給彆人家當兒子去。桅子和仙兒原本聽熱鬨的想法這會兒也愣住了,詫異道:“大姐,不會吧,你是不是聽錯了?”鳳兒搖了搖頭,道:“這事還是大毛和二毛說走了嘴,我才聽見的,我回來這會兒,我嬤嬤正在家裡哭的哭天搶地呢。”“你說啥,大毛、二毛要認彆人當爹?”羅天翔剛從外頭回來,正好要推門進來,聽了鳳兒的話,隻一半,沒明白,忙推門進來問問。鳳兒、桅子還有仙兒都從炕上站了起來,這會兒羅天翔的臉色可不好,大毛和二毛再不好,那也是羅家的孩子,是羅家的種。鳳兒點頭道:“是大毛和二毛顯擺著說出來的,原本是我四叔奚落我們兩口子的話,說我們在下橋村住不下去了,這才回了這裡投靠娘家,要不然那麼大的房子也輪不到我們頭上。”說到這,微頓了一下,鳳兒就轉了話題,當然,羅天和說的比這還要難聽許多,鳳兒無心給家裡人添堵,不過是借了這麼個由頭把大毛和二毛的事說出來,道:“四叔又拐到了大毛和二毛的頭上,說了些話,大毛和二毛不禁激,便紅著臉犟了起來,說兩人馬上也要去享福了,日子都快定下來了,到時候也能到鎮裡住上大房子,還有小丫頭伺候呢,而且頓頓都能吃上白麵饅頭不說,還能有肉,就是花銀子也不缺。”吳氏納悶道:“這是哪來的話,你二叔當時沒在嗎?”鳳兒搖了搖頭,道:“這事隻怕我二叔也不知道,我嬤嬤當時聽的就急了,段嬤嬤在那聽了這話就尋了由頭出了屋子,我和相公在那又坐了一會兒也尋了由頭走了,還沒出院子就聽到我嬤嬤哭天搶地的聲音。我爺爺從下屋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瞧著我跟相公在院裡站著,就讓我們先回來,彆把這事當真。”羅天翔這會坐不住了,起身剛邁步就被吳氏喊住了,道:“孩子他爹,你乾啥去?”其實這就是明知故問,可是羅天翔出力不討好的事乾的多了,這件事,人家有爹,有嬤嬤,有爺爺,就是輪也輪不到羅天翔來管。羅天翔也不是真沒脾氣,實質上羅天翔也是有原則有底線的,氣道:“我得去看看去地,老二難不成一直打算著這樣渾渾厄厄的過日子,媳婦跟人跑了就跑了,回頭大不了再說一個,這兒子都不拿他當老子了,他這個老子是咋當的。”鳳兒和仙兒都不同意羅天翔去管這事,隻是她們是小兒女,不好強迫長輩。桅子自問平時羅天翔還算寵她,連忙笑著上前摟著羅天翔的一隻胳膊,搖道:“爹啊,這事咱們家管不了。你想想,你這一去,要是大毛哥和二毛哥說家裡過不下去了,要來大伯家住,要讓大伯給說媳婦,要讓大伯給辦房子,要讓大伯給置地的,爹啊,你拿什麼出啊,再說咱們家憑什麼出啊?”這話虧得是桅子說出來的,其實吳氏攔著羅天翔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她要是說出來,隻怕又要讓羅天翔多想,吳氏不是個摳門的人,隻不過就是讓她幫也要看幫的對象,像大毛、二毛,羅天和這樣的,那就是無底洞,隻怕你把家底都掏給人家,人家還會覺得吃了虧,受了屈,你沒拿十分的心意待人家,這種上趕子不是買賣的事,吳氏是斷不會乾的。羅天翔想跟桅子瞪眼,可是又覺得如今的家業,說起來也都是這個小女兒鼓搗出來的,小女兒一心為了家裡,為了爹娘,姐弟,自己一個當爹的不說幫上一把,若是還給她添亂……羅天翔突然就有些泄氣。歎道:“那怎麼辦,難不成就看著他們兩個認了彆人作爹不管?”鳳兒拉著羅天翔的另一隻胳膊勸道:“爹,咱們自家好容易把日子過起來了,兄弟子侄若是真有了難事,咱們也不會看著不理,隻是也要看相幫的是什麼樣的人,要是我三叔家,或者是我二姑,三姑遇了難事,咱們就是幫也沒啥,力所能及,不傷筋動骨,可我二叔,這些年我二叔從我嬤嬤和爺爺那裡得的好處最多,大毛和二毛從小就是讓我嬤嬤哄著長大的,家裡有了好吃的,先進了他們兩個的嘴,我們姐妹不是嘴饞,可從小到大,我們從來沒在大毛和二毛那裡得到一點吃食,反而是娘懷著身子的時候,做點好吃的,也都大半進了他們的嘴,如今他們都大了,爹常說這人都是從小看到老,我二叔就是個懶的,大毛和二毛從小到大也沒乾過什麼活,如今他們也不小了,大毛眼看著也到了說親的歲數,我相公比二毛還小的時候就能去鎮裡做工養活我婆婆,他們兩個就隻知道在我嬤嬤那裡吃,住,一點活也不幫著乾不說,還要從我嬤嬤那裡逗銀錢花,連著我四叔,不是我一個當小輩的埋汰長輩,實在是他們做的也讓人恭維不起來,爹,像這樣的人,隻怕品性就定在那了,咱們家能管得了多少,是能管得了一時,還是能管得了一世。”吳氏也是歎氣道:“你自己的侄子,什麼品性都在你心呢,村裡人咋說這兩孩子,你也知道,這事不是我非攔著你,要是老三家的事,不用你說,我都得打到前頭,小虎子跟小山子,從小就跟咱們家親近,彆的不說,要是小虎子敢鬨這麼一出,我這個當伯娘的,就趕上去扇他大耳刮子,隻是這大毛和二毛,彆的我是不說,家裡的家底攢到如今這樣不容易,要是讓我往出掏,反正我是不認的。”羅天翔一時間有些沮喪,妻女說的都有道理,就是他自己也是心明淨的,隻是有的時候情感跟理智真的是兩個天地,看著他們胡作非為是一回事,看著他們不顧祖宗又是另外一回事。羅天翔安撫的拍了拍鳳兒和桅子的後背,道:“行了,你們說的爹心理都有數呢,爹去你三叔那,讓你三叔去看看。”“娘,你說我爹不會犯糊塗吧?”看著羅天翔的背影出了院門,仙兒有些擔心的問道。“放心吧,家裡的銀錢你爹都不知道放哪,外頭放的十幾二十幾文的壓根也解決不了問題,你們擔心的事,出不了!”吳氏輕柔的說道。桅子真心佩服的朝著吳氏豎起了大拇指,道:“娘,等我以後嫁了人,也把家裡的銀錢攏的死死的!”“臭丫頭,胡說什麼呢!”被自己的女兒揭了短,吳氏有些羞惱。仙兒卻不在意,有樣學樣的點頭道:“桅子這話說的對,大姐,你也得把家裡的銀錢管住了,就是我嫁了人,也把銀錢管好了,這樣就算是大姐夫想作怪,也得經過你的手,咱們總不會吃了虧去。”吳氏撫額,是不是她無形中給自己的閨女們開了個壞頭呢。桅子和鳳兒還有仙兒瞧著吳氏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母女四人一個對視,眼裡都透出了輕鬆,隻要過好自家的日子,彆人的日子她們才沒有興趣呢。晚上吳氏本來打算讓鳳兒跟小六兒在這吃的,不過小六兒卻笑著扯了鳳兒回家吃飯,吳氏到也沒狠攔,畢竟這成了家就要自己過日子。晚飯都端上桌了,也沒見羅天翔回來,桅子有些擔心的扯了扯仙兒的袖子道:“二姐,要不咱們去看看?”吳氏起身道:“一會該黑天了,你們兩在家看著,我出去看看去。”仙兒想跟著,吳氏回身一個瞪眼,如今姑娘大了,這黑燈瞎火的,不能再往外走了,若是撞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頭累了自己的名聲。仙兒到也聽話,隻跟著吳氏走到了院門,關好了院門,也沒進上屋,隻拉著桅子兩在廚房裡坐著吃了飯,左右廚房就在大門邊上,外頭有什麼動靜也能聽個正著。吳氏到沒往羅天全家拐,而是直接尋著羅老頭家的院子過去了,還沒等到羅老頭家的院子,就聽到裡麵有哭天搶地的聲音,還夾雜著幾個兒子的勸慰聲,還有羅天和時不時的冷笑一句的風涼話。吳氏的叔子一頓,正好就停在了段大娘家的門口。段大娘也是聽著隔臂鬨的動靜大,出來看看,不過也沒打算過去勸去,白天聽到那事,她回家就跟自己的老頭學了,大毛和二毛在村裡的人緣實在是不好,再說這也是人家的家務事,段大娘的老頭是個老實人,就勸著她彆管,免得回頭人家自家人一床被子掩下了,反倒讓她裡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