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向曉淩求愛不成之後,我情緒有點低落,我不是為女生為女死的男人,但是那個丟臉的事確實讓我尷尬好一陣。又是夏天了,討厭的知了,它總是和我一起起床。我刷牙的時候它就“知了知了”地叫!在這個陰森的火葬場裡,綠樹成蔭,一到夏天隻喝知了的尿都可以解渴。我也隻有在太陽下山的時候到樹下去乘涼,這個夏日,真是烈啊!在火葬場工作最不好的季節就是夏天,因為夏天的屍體的臭味特彆重,哪怕是冰凍在停屍間的屍體,還是有一股讓人難以呼吸的味道。夏天的沉悶總是給我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不,今天壞事要來了,壞事要來就和“天要下雨,娘要出嫁”一樣,誰都阻擋不了。我今天一個人就燒了八具神。七爺對我有點嚴肅,可能他猜到了我追不到他女兒,今天在工作上就不怎麼幫我。忙完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餓著肚子,拖著勞累的身體回到宿舍。你說,做個燒屍的人,我容易嗎我。我胡亂地吃了點東西,又看了會兒電視,都快要半夜十二點了。宿舍樓裡連個鬼影都沒有,大力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又不能下樓去找七爺談心,一老一少爺們兒有啥好談的?我正要脫衣睡覺,電話響了,是大力。大力道:“哥們兒,你快來幫下忙,這靈車死火了。”“叫拖車啊。”“大半夜的,有誰敢來給我拖車呀。”“你是出活兒還是收工?”我問。“收工的路上了。快來,就在火葬場門口向北五十米再向右第一個路口然後就向左。快來啊。”“那是多遠呀?”“直線的話就三百米。我在這裡等你。”“靠!沒個好事。我怎就忘記關手機了。”我道。“少囉唆,我幫你的次數還少呀。限你三分鐘到。”“你以為我是鬼,可以飄過去啊。”我火了。“彆說鬼,嚇人。我在車裡等你。我這裡黑燈瞎火的。”大力掛了電話。我就納悶了,這大半夜的還讓人睡覺不。我嘟嘟囔囔地穿好剛脫下的衣服,整個火葬場安靜得要命,連七爺經常性的咳嗽聲都沒有了。我看著這熟悉的燈光,心裡除了惱火大力之外,也沒有想其他。正走著,不知道哪裡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音,我想應該是小賣部老張家電視裡的聲音吧。這老張一上年紀了就愛聽大戲,導致我還是青年就喜歡聽戲了,真不正常。走在樹底下的時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上次出現黑影的地方。今晚挺和諧的,沒有發現什麼動靜。我就心說,自己嚇自己,自己不得好死,一個人走夜路,彆想太多。我走出大門,這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是偶然發現這路邊的綠化真好,可能是因為在火葬場,燒屍的灰比較多,因此樹木、草叢也比較茂盛。 我心想按照目前的速度走大路轉幾個彎去大力那裡,起碼要十五分鐘吧,還不如走小路,速度加快一點。於是我一拐,就溜進了彎曲的小路,隻要穿過眼前這小樹叢,三五分鐘就到達了。小路上沒有燈,走著走著,我感覺身後有東西在跟著我,發出細微的沙沙的聲音,我不敢回頭看。應該是幻覺,因為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往往會出現幻覺的,或者那就是我的鞋子發出的聲音。我管不了這麼多,繼續往前走,可我走得越快,身後的腳步聲也跟得越快。我就放慢腳步,奇怪,那腳步聲也跟著放慢了。會是誰這麼整治我呢?我突然想起七爺教我的,晚上走夜路,要跺腳。於是我用力地跺了幾下地,又邁開腳步,還真沒有東西跟著了。我心裡開始著急,心想,這不明不白的,是什麼東西跟我啊?眼看就可以到大力那裡了,我加快步伐,可是剛沒走幾米,那個沙沙的聲音又跟來了。我驚怕地問:“誰?”沒人反應。我撒開腿就跑,我的姑奶奶,你是鬼還是妖?那聲音也飛奔起來,我真不敢回頭看,怕沒看見任何東西,比見鬼更可怕。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我一個急刹,那個聲音也“刷”一聲,好像閃進了樹林,還有意地和我躲貓貓呢。我看見了不遠處的公路了。這五分鐘的小道,我用三分鐘就快跑完了。可就是這最後幾百米,我腿如灌鉛了一樣,就是邁不開步子。“大力!大力!”我呼叫。不知道大力聽到沒有。我用力地慢慢走,身後的腳步聲依舊跟著我,我說:“你是神還是鬼啊?現身吧,彆嚇唬我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走小路了。”突然我感覺脖子很涼,像風吹過一樣,好像有人往我脖子裡吹氣。我啊的一聲,大聲呼喚。顧不得禁忌了,我轉身,回頭一看,後麵黑咕隆咚,隻有樹影在搖曳。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我身邊刮過,一個黑影飄到那邊的樹乾後麵。“誰?出來!”我全身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差點就失禁。這大半夜的,要是被那東西害死了屍體臭了都沒人知道。那黑影又一飄,飄到了另一棵樹上,還帶著刷刷的聲音。我心裡默念,幻覺,一切都是帶著幻覺。“喃生!喃生!”公路那邊有人呼喚我了。是大力,你這死崽子,為了你我被鬼追尾,你現在才回應我。“大力!救命!”我叫道。“喃生,你在哪裡?”大力叫道。“小路,快來!我怕!有鬼!”我真的要哭出來了。接著我看到一個手電筒朝我這邊晃著照過來,謝天謝地謝大力,你終於發現我困身於“深山老林”了!“來了,來了。你有毛病啊,大路不走,走這裡做什麼?”大力慢慢地走近我。“彆囉唆,快點,我動不了了。”我顫顫地道。“你是掉進棺材坑啦?”大力問。“什麼棺材坑,有鬼啊。”我真快哭了。大力離我隻有十米遠了,道:“哪裡來的鬼啊?你怎麼這麼膽小呢?”“這路我也走過啊。怎麼剛才有東西跟在我後麵?”我道。大力過來,見我站著不動,搖搖我,道:“你沒事吧?”他這一搖,我還真好了,能動了。我說:“都是你,大半夜的叫我出來。這下好了,快走,剛才樹後麵有一個黑影在那裡,還刷刷地叫。”大力用手電四處照照,一看,真的!那樹後麵是有個黑色的影子,黑影中還摻雜著白色,黑白無常?“呀!那兒!那兒!”我喊道。大力可真夠膽的,他見那黑影沒動,就走近仔細瞧瞧。“靠,那是個薄膜膠紙好不好?”大力說。“咋可能?”我道。“你看,那薄膜膠紙上麵還粘了個樹枝,被風吹的。”“剛還跟著我走路呢。”我說。大力又照照我的腳,靠!我的腳底下粘著好些薄薄的薄膜膠紙!“你走走看!粘著這東西走路,你感覺不到它,可是它會響的,是不是?”大力說。我走兩步,媽的,就是剛才跟著我的聲音!這太玄乎了!“喃生,你剛看到的黑影真的就是那膠紙作怪,你腳上還帶上了。你以為有東西跟你。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大力說。“你奶奶的!以後彆叫我出來救你!”我說。“走吧,車就壞在前麵。你看你,有這麼熱嗎?全身都濕透了。”大力說。“再也不走夜路了。”我說。“你以後還是走大路吧,走吧。”大力說。我們來到靈車旁邊,我全身無力,怎麼都不肯給大力推車了。我坐進駕駛室,讓大力在下麵推,我用腳尖踩著刹車。大力用完吃奶的力,就是推不動,老罵“這死破車!”我在駕駛室偷偷地笑,大力,報應啊!把他折磨得差不多了,我才配合地把車子踩燃,輪到大力出一身的汗。
半夜誰追尾(1 / 1)